许唯臣说得很确定,安慰道:“我会让魏燃调查这件事情,他比你有手段,你们不要着急,先离开研究所。”
“好。”
许嘉弈收起手机,刚刚转过身,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他一瞬间反应过来,在地面裂开的同时,扑向站在他身后的李秋词。
......
剧烈的晃动,墙面崩塌,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李秋词只感觉天一下就黑了。
他最后只看到许嘉弈冲他扑过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李秋词缓了缓,费劲地抬起眼皮,砂砾和灰尘扑了满脸,他的眼睛被糊住了。
身边的一切都很晦暗,灰尘的浓度远大于氧气。
李秋词咳嗽两声,肩上被石块压住,浑身胀疼,动弹不得。
他眯着眼睛,努力回想,依稀想起了变故之前的事情。
“许嘉羿……许嘉羿?”
他尝试着呼唤他,周边太黑,他根本看不清状况。
过了很久,身边有了动静,李秋词别扭地低头去看,才发现,许嘉羿正倒在他身边,只是被一块墙板隔开了。
许嘉羿用手指敲打墙面,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许嘉羿,你怎么样?”
“不太好……”
事发前一秒,许嘉羿把李秋词推向了墙角,他自己则被倒塌的墙面砸到了一边。
鲜血顺着他的眼侧滑落,粘腻地混着灰尘,糊了满脸。
他一向爱干净,非常不自在。
手被压麻了,许嘉羿动动肩膀,缓缓解放了左手。
“你伤到哪里了?”
李秋词被周围的石块固定在墙角,想动都动不了。
他们还算幸运,周边的空隙不小,没有被压得很惨。
“被砸到头了,想吐。”
他头晕得很,睁开眼看见得全是幻象。
不知道眼睛是否有伤。
“有信号吗?”
李秋词费劲地伸手,去摸可能掉落在附近的手机。
“放心,研究所出问题的瞬间,定位和求救信息就会传到市里,很快就会得救。”
根据变故之前的现象,许嘉羿能确定,这是一场人为的恐怖袭击。
数据调包只是为了引许嘉羿来。
然后利用爆炸解决他。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许嘉羿深思一秒,头痛欲裂。
李秋词听到旁边动静不对,连忙伸手去碰墙壁,“许嘉羿!”
“头疼……”
许嘉羿捂着额头,一些混乱的记忆,海啸一般地涌入他的脑袋里。
最终让他陷入昏迷,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李秋词的声音,恍惚看见李秋词从缝隙之中伸出手。
……
“叮——咚——”
阳光正好,照在许嘉羿脸侧。
“许嘉羿……”
“许嘉羿?许嘉羿!”
“许嘉羿,你又打瞌睡。”
许嘉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李秋词的笑脸,对方手里拿着两盒披萨,从琴房门口跑过来。
许嘉羿恍惚地看着他,转头看向周边,大提琴、钢琴、小提琴。
他分不清这是什么时候,只看见李秋词打开香喷喷的披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你发什么呆呢?快吃,等下要上台,婷婷姐已经去熟悉台位了。”
李秋词脸上化着淡妆,神情灵动,语调轻快。
许嘉羿呆呆地拿起披萨,尝了一口,有点烫,“怎么这么烫。”
“你吹吹啊,傻了。”
李秋词拿了小风扇,对着他吹。
“演出结束后,我就不去庆功宴了,已经好久没有回家看爷爷了。”
李秋词看着他吃完,许嘉羿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别啊,大家都等着和你一起吹蜡烛呢。”
李秋词摆摆手,表示不要扫兴。
许嘉羿不管,他才不顾其他人怎么想的。
“不要,你不在,我也不想去。”
“好吧。”
李秋词拧不过他,拿着小提琴就走,许嘉羿跟上他,“婷婷姐在就够了。”
穆嬿婷是乐团的指挥,beta,联邦一中里公认的校花。
更是一中建校以来,第一个作为指挥,站到国家一级舞台上的女性beta。
从小和许嘉羿、李秋词一起长大。
许嘉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好大提琴,看着指挥台上美艳动人的穆嬿婷,眼睛一扫就看到了观众席上的许唯臣。
他躲在黑暗里,悄悄冲许唯臣挥手,对着他做口型:“哥哥!”
许唯臣笑着对着点点头,随即把视线移到了穆嬿婷身上。
许嘉羿撇撇嘴,哥哥总是这样。
音乐会完美谢幕,许嘉羿找到李秋词,正要离开。
“你们啊,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穆嬿婷摇摇头,纤细漂亮的手指捏着酒杯,浅尝辄止。
“怎么会,哥哥在,有人陪你。”
“啧,说什么呢。”
穆嬿婷掐了许嘉羿的胳膊一把,“没个正形。”
“嘿嘿,我们先走了。”
“婷婷姐,辛苦啦。”
李秋词笑着和她干杯,又拍拍许嘉羿的肩膀,两人一起走了。
许嘉羿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他哥正往后台过来。
他们四个人,两对青梅竹马。
许唯臣比他们大很多,从小带着他们三个皮猴子,最是辛苦。
许嘉羿想着就笑了,捏着李秋词的肩膀,“我最近总是想起,那年去孤儿院的事情。”
那是他第一次和母亲一起回老家,那个漂亮的南方水乡,他抱着田里刚成熟的西瓜,一路跑,却在转角撞到了一个穿着水蓝色短袖的小孩子。
那孩子瘦小得很,一下被他撞在墙角。
西瓜碎了一地,许嘉羿坐在地上大哭。
小男孩被他吓得不敢说话,直到阮清赶来,将许嘉羿抱起,又去扶坐在地上孩子。
小男孩太害怕了,转身就跑。
阮清见他胳膊和手掌都有擦伤,安抚了许嘉羿,便抱着他,一路跟到了孤儿院。
阮清和院长聊了起来,许嘉羿哭够了之后,在树根下找到了刚才的小男孩。
“你的手擦伤了。”
许嘉羿抱着树,探出脑袋,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伤口上有灰尘和小石子,他不怕疼一样,将它们拍掉。
许嘉羿捏着干净的帕子,沾了水,又拧干,蹲在他身边,小心地擦拭他的伤口。
他至今记得,男孩很瘦,瘦到显得眼睛很大,眼眸黝黑,晶亮地看着人,沉静得和古潭一样。
许嘉羿一向爱干净,却并不排斥男孩的小脏手,白净的帕子被弄脏,他便去用水洗干净。
“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李秋词自然忘不了那一天。
他不敢触碰那个漂亮得跟娃娃一样精致的孩子。
精灵一样,漂亮又温和的孩子。
对比起来,他和流浪猫一样瘦小,和地上不值一提的灰尘一样平凡。
云泥之别。
可天上的云,偶然掉入了凡间。
掉在了他的身边。
许嘉羿性子娇纵,却从来不曾主动索要什么。
他第一次向阮清开口要的,就是李秋词。
可是许家状况复杂,无法给李秋词办理收养手续。
于是将李秋词的户口,落在了家里的老管家那里。
他没有名字,院长在秋天把他抱回来,于是随口给他起名“小秋”。
老管家姓李,阮清想了很久,最后给他敲定了“秋词”二字。
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从此有了家。
有父母,有爷爷,有哥哥,有弟弟。
许唯臣对他很好,穆家的独女穆嬿婷也对他很好。
许嘉羿更不用说,除了黏许唯臣,就是黏李秋词。
“哎?你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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