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苑纶迅速被哄好了,柏君牧都没听到鸭叫声音他就重重嗯了一声,“听到了!”
辛山竹:“没在叫。”
池苑纶喂了一声,辛山竹笑得很清脆,“苑纶,那我们晚上见,谢谢你捐款修路,你真是大好人。”
这种话正式说出来总有点怪,池苑纶一直难以抵挡辛山竹对他稍微亲昵的称呼。
越是和对方相处,他就越觉得从前错过太多。辛山竹不是传统意义的哥哥形象,他更像是需要被照顾的弟弟,却拥有独属于哥哥的安全感。
连池赦都觉得池苑纶上大学这个学期开朗了不少,做业务都没以前苦哈哈一张脸了。
池苑纶吸了吸鼻子,勉强哦了一声,又转移了话题,辛山竹和他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柏君牧很喜欢听辛山竹和别人说话,很多时候在小区楼下散步辛山竹也会和人聊上,他通常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当初沉默看着塑料鱼摊位的小孩身上的孤独感早就散去,即便和别人说话辛山竹仍然习惯时不时看柏君牧一眼,或者手指微微勾起,像是隐晦的暗示:我在你身边。
辛山竹叹了口气,“苑纶也很爱哭,他好像很怕池大伯,感觉他以前过得也不开心。”
喜欢看辛山竹和别人相处是柏君牧观察的一个出口,但不代表他不会嫉妒。
换作从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爱计较,辛山竹流露出的对别人的一丁点心疼都能让柏君牧微微蹙眉,之前被辛山竹发现太多次,如今柏君牧遮掩水平直线上升,仍然逃不过辛山竹敏锐到可怕的直觉。
坐在副驾驶座的人看了眼柏君牧,笑着问:“柏哥又不高兴了?”
柏君牧无奈地摇头:“说得我好像脾气很差一样。”
“苑纶是弟弟也是朋友,我要关心他的,”最近天气很好,车已经开进了村口,路过辛山竹小时候最爱光顾的小超市,“但柏哥不一样。”
柏君牧明知故问:“我哪里不一样?”
辛山竹:“要和我一起睡觉的。”
车开了很久,前段时间拿出驾照的辛山竹还没有上路资格,下车后他就催促柏君牧先进去了。
宗明诚改造的民宿零星分布在各村,这边只有两栋,距离辛山竹爷爷的老房子还有点距离,他俩还没到的时候宗明诚就在群里问到哪了,等辛山竹到了又没回复。
柏君牧之前来过这里,但没进去过,推开院门院子里还有一口老井。
冬天的柿子树干巴巴的,原本养鸡的鸡舍也空荡荡。门上的春联早撕了,辛山竹推开木门,吱呀一声,天井的光洒在中间,水培植物倒是依然存活,在冬天的暖阳下有几分盎然的生机。
房子的确很大,也太空了,柏君牧问:“你住哪一间?”
辛山竹指了指右边,“那,要重新铺个床。”
室内太久没人住似乎比室外还冷,柏君牧却没辛山竹想的长途开车的疲惫,前期考察的时候他好几次绕过这栋老屋,后面的竹林茂密,前面的柿子树也没人摘柿子。
宗明诚和村民闲聊的时候柏君牧就在这里勾勒未来,他希望未来和辛山竹回来,工作日他们有自己的事情,周末可以晒上一天太阳。或许可以重新养上小动物,也可以给小猫做几个窝。
辛山竹的房间挺大,只是看上去很空,衣柜里也没多少东西,看得出他走也带了不少能带的了。桌上还是走之前的样子,高中的课本都没扔,还有一支笔笔盖都没盖上,柏君牧笑着问:“走得很急吗?”
辛山竹还在擦柜子,他的房间是全屋采光最好的了,白天阳光从后面的竹林洒进来,桌面都带了斑驳竹影。
“没有很急。”室内只有一张凳子,辛山竹坐在床沿,他们重新遇见的时候辛山竹太瘦,现在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要长点肉也很不容易。
梅欢经常问柏君牧山竹要怎么才能养胖,有一次还触发了智能语音,人工智能以为是种植山竹,认为要日照充足,保持土壤肥沃,思维跳脱的亲妈认为那就是柏君牧不够好,让他这块土壤再肥沃一点。
辛山竹看着坐在自己书桌前的男人,半年前他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他笑着说:“就是兴奋地睡不着,随便涂涂画画,趴在桌上睡着了。”
那时候是夏天,高考结束,通知书刚寄到两天,辛山竹料理完老家的事打算走。
夏天夜晚的山村静谧无比,月光被竹叶切割,他对未来迷茫又期待,不知道自己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特定的人。
柏君牧翻开他桌上的草稿本,“所以这画的是什么?”
野生山竹没什么唱歌天赋,在画画上也毫无建树,但他很擅长经营生活和爱。辛山竹眨了眨眼,“这难道不是你吗?”
柏君牧失笑:“哪里像了?”
辛山竹指了指寥寥几笔勾勒的人,“眼睛像。”
柏君牧也不怎么看动画片,他对漫画也没什么了解,平时爱看一些地理书,郁闷了顶多写写口算题目,不像辛山竹什么都看,最爱看旅游的插画,实际上自己画得也不怎么样。
“哪里像了?”柏君牧指了指眼睛里的星星,“是不是太草率了?”
辛山竹倒在铺好的床上,他在这里长大,老房子的天花板都要定期维修,怕夏天的暴雨漏水。
一个夏天没回来,房子需要修的地方也挺多的,他现在顾不上这么多,转身朝柏君牧伸手:“我记得你的眼睛。”
“水下太安静了,你过来的时候像是……”
辛山竹想了想,说:“掉进银河的星星。”
这个形容太过童话,柏君牧抓住他的手,“别人画星星也不是这么画的吧?”
辛山竹的字写得不好看,偶尔柏君牧看他字还要学一学,被发现被瞪能笑半天。
很多人问柏君牧喜欢辛山竹什么,医院也有同事在聚餐的时候好奇地问起,年龄相仿的人也不太能接受小这么多的恋人。
世界上关于爱的解读有很多,关于不能爱的先决条件也不少,但那不是绝对规则。
柏君牧和辛山竹一起倒向竹床,灰色的麻布窗帘遮住窗外下午的阳光,竹叶仍然打在麻布上,像是纺织品的一个纹样。辛山竹在他身上留下永恒的纹样,是无条件的热忱。
柏君牧一开始拒绝,后来接受,最后笃定,之后也绝不会放手。
他爱眼前人仅此一份的纯真,辛山竹表面脆弱,实际上坚不可摧,最硬的石头砸在上面,也只会让石头粉身碎骨。他们在嘎吱作响的竹床上接吻,带过来的四件套还有公寓洗衣液的味道,辛山竹埋进柏君牧的胸膛,听对方的心跳,问柏君牧:“你昨天说的生日礼物,是真的吗?”
辛山竹明天才生日,今年是一年的倒数第二天,宗明诚正在自己全新的民宿大厅布置欢迎气氛。
受邀而来的宾客的车开在山道,池苑纶接到了池赦,他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礼盒,问:“这是给辛山竹准备的?”
男人点头,“你那老不死爷爷的一点心意。”
池苑纶问:“爷爷不会想让我哥也回去吧?”
穿着风格偏英伦的男人摇头,“他听说你爸还有一个儿子人都精神了。”
池赦声音低沉,说话带着嘲笑,“估计还能撑到过年,等着他咽气的人都快气死了吧。”
大伯语气轻松,“我名下的池家的产业也差不多都转给你了,明年开始你就自己努力吧。”
池苑纶早就怀疑池赦心里有人,但这些年他都没见过,忍不住问:“大伯,你急着甩给我是不是真的要去结婚了?”
池赦摇头:“在国内不结。”
换作之前池苑纶还要思考很久,这会福至心灵:“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他们坐上去辛山竹老家的车,预计到了也要深夜,作为投资的股东之一,池苑纶享有民宿最好的房间,他一边在手机上确认消息,一边等着池赦回答。
长辈嗯了一声,池苑纶的手机还在震动,这都晚上了,宗明诚的接风宴都准备好了,一直在群里艾特没到场的池苑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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