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君牧都顾不上他还没穿衣服,伸手把人捞起,喊道:“辛山竹。”
浴缸的水还是温热的,室内热气氤氲,在微微睁开双眼的辛山竹眼里更像是一场梦境,他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似乎睁开眼都很辛苦,却下意识抱住了柏君牧的脖子,声音惊喜:“柏哥,你回来啦?”
“不对啊……柏哥明天才回来的。”
他都没注意自己正在泡澡,仿佛看见柏君牧就过分高兴,湿漉漉的手臂打湿了柏君牧的衬衫。
“我肯定在做梦吧。”
柏君牧:“你喝醉了?”
泡澡都泡不散辛山竹身上的酒味,柏君牧生气的时候眉头蹙起,辛山竹却看得津津有味。他额头贴过去,没意识到自己像一条滑腻腻的银鱼。柏君牧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发现这个人进来泡澡毛巾也没有,衣服也没拿,室内放衣服的壁龛也空空如也。
“没有啊,”辛山竹眨眼,“我梦里也不会醉的。”
他抱着柏君牧不撒手,“你抱抱我。”
柏君牧叹了口气:“你不是在抱了?”
辛山竹:“是你……抱我,不……不一样!”
他泡澡泡得脸红红的,似乎笃定了这是个梦,变本加厉地把水蹭在柏君牧身上。
柏君牧懒得和醉鬼多说,把人抱起,地上都是湿漉漉的水痕,他原本要把辛山竹放到床上,对方却不肯下来,好不容易等柏君牧给他盖了一条浴巾,对方还是不松手。
坐夜班飞机回来的男人衬衫彻底湿了,柏君牧说:“我要换衣服。”
辛山竹:“我给你换。”
之前就吹嘘自己力气大的辛山竹在某种时刻确实爆发力很强,柏君牧躲都躲不掉,躺在床上,攥住辛山竹的手腕,“该睡觉了,这位同学。”
辛山竹:“不要。”
柏君牧:“那你把衣服穿上。”
他一直觉得奇怪,都是一个地方的,辛山竹给他看的和钱兆的合照两个人宛如黑白无常。
为什么辛山竹白得发光?他是更像妈妈还是更像爸爸?
深夜万籁俱寂,室内的光下他的身材和一些大理石少年雕像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的面孔没那么深邃,给人感觉更像枝头将熟未熟的果实。
身躯也一样青涩,却还要固执地靠近一团熄灭的野火。
辛山竹坐在柏君牧身上,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压制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蹭开了对方的衬衫纽扣,还要纳闷地说:“你怎么心跳那么快。”
柏君牧无可奈何,闭了闭眼:“怪你。”
他从小到大一直讨厌意外,原本可以按照父亲规划的那样,继承家里的中医馆,就这么普通地过下去。倘若父母的感情和其他人的感情没什么区别,他也不会如此失望。
柏立业以为自己的精神出轨无人知晓,实际上梅欢早就知道了。
从小柏君牧都是在别人夸父母感情好的环境长大的,其他人对感情有没有憧憬他不知道,如果感情有范本,他选的就是父母这种青梅竹马恋爱结婚毫无波折可以望到余生的模式。
柏君牧知道自己对爱的要求太过理想,却也宁愿摆在理想的位置,不期待,也不会失望。
只是辛山竹太不一样,他没什么轰轰烈烈的出现,只是在某个夏日的午后,在裹着蝉鸣的晚霞里直接走到了他的身边。
明明没什么命运的环环相扣,却依然让柏君牧无处可逃,也像自投罗网。
就像现在。
辛山竹完全喝醉了,他只有靠近柏君牧的本能,温暖的、可靠的、安全的,他自己挑选的归宿。
没人告诉他喜欢应该怎么表达,更没人告诉他恋爱到底要怎么谈。
爷爷一把年纪,只爱喝酒和听广播,山村的夜晚空旷无比,偶尔犬吠伴随着竹林叶子声声,都在宣告他的孤独。
辛晓徽没告诉他为什么和父母关系不好,也没和傻傻的堂弟提过自己无疾而终的校园恋爱,辛山竹问起的时候他错开话题,像是伤口,辛山竹隐隐感觉到,也没再问。
算得上朋友的钱兆也没谈过恋爱,发牢骚说喜欢的女孩不喜欢自己,伤心到一醉解千愁,他不懂男人和男人怎么恋爱,问辛山竹这种关系有以后吗?
辛山竹想要以后,也想要一个真正有「欢迎回家」的家。
他给自己的家设想的余生近在咫尺,十几岁的喜欢不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他只想要亲近。
想要明明看自己眼神有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梦里的柏君牧似乎任他为所欲为,大概是之前失败多次,辛山竹这次低头去亲吻的时候有些犹豫,却不知道欲吻不吻更折磨人。呼吸喷在肌肤,烧得柏君牧心跳失控,情不自禁反客为主。
最后落下的真正亲吻不是蜻蜓点水,是和柏君牧外表和气质完全相悖的狂热。
辛山竹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一汪清泉,实际上泉底幽深,柏君牧再温柔也有见不得人的绮妄。
宗明诚说对了一半,他的确喜欢听话的,但这种听话,也需要回应。
辛山竹本能地闭上眼,本能却畏惧这种宛如骤雨的进攻,柏君牧湿漉漉的衬衫被他攥得褶皱难以散去,他青涩又笨拙,像是风雨中颤巍巍攫取滋润的野草,写满迎合和索取。
柏君牧最后还是把自己和欲望剥离,怀里的人还纳闷怎么不亲了,迷迷糊糊地问:“你不行了吗?”
这话在这种时候很像挑衅,柏君牧摸了摸他的脸,“等你睡醒再说。”
辛山竹:“不要。”
“我醒了,你又反悔了。”
他拉住柏君牧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柏君牧说:“不会反悔的。”
第31章
辛山竹做了个美梦, 梦里的柏君牧任他为所欲为,他们还接吻了。
如果不是手机闹钟响了,辛山竹还沉浸在梦里。
琴姨那边的塑料鱼摊已经结束了, 辛山竹奶茶店的冰淇淋工作仍然要持续到开学前。老板对他很满意, 还希望辛山竹开后晚上来兼职。
距离开学只剩几天,辛山竹说再考虑考虑。现在互联网发达, 很多人还没开学就已经在网上打成一片,开学处成了网友面基。只有他孤僻异常, 就算大学的校友群都爆出同城小有名气的冰淇淋帅哥是新生, 辛山竹仍然很神秘。
辛山竹关了闹钟,眨眼好几次才发现自己躺在柏君牧的房间, 他顿时清醒, 差点连滚带爬下床,正好和推门准备叫他去上班的柏君牧撞个正着。
“柏哥?!你回来了?”
清晨头发乱糟糟的少年人瞪大了眼,惊喜溢出, 伸手想拥抱柏君牧, 似乎顾虑到对方的拒绝,要缩回去的时候有人摸了摸他的头发,柏君牧嗯了一声, “凌晨回来的。”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 神态放松,眉目也很温柔,和辛山竹梦里那个亲吻都很凶狠的人完全不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辛山竹就不怎么敢看他,他哦了一声,目光下移, 又解释道:“我就是昨晚才睡你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想睡沙发的……”
不敢看和想念又很矛盾,辛山竹遮遮掩掩, 浑然不知自己的状态特别矛盾。
柏君牧:“你喝多了。”
辛山竹只有自己进门的记忆,后面都想起来,老老实实地承认,“是。”
柏君牧:“我要是不赶回来,可能你在浴缸里淹死了。”
他音色清润温柔,并不是辛山竹在短视频软件看到的那些衬衫男配低音让他忍不住迅速划过的类型,反而很容易回味,连严肃都让辛山竹高兴得想笑。
柏君牧:“你笑什么?”
辛山竹抬眼,“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柏君牧顺着他的话点头,“你忘了你是怎么从浴缸出来的吗?”
辛山竹:“什么?”
他刚起床,眼睛习惯眯着,刘海蓬松,不像深夜强行坐在柏君牧身上的不容拒绝。没擦干的头发水抵在柏君牧的胸膛,最后没心没肺地睡着,柏君牧半夜又要给他吹头发又要换床单忙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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