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踩在积雪上,来到雪堆顶端,刚准备过去时,一抬头,突然对上一双冰冷的兽瞳。
雪堆后面,一身银灰色毛发的野狼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类。
这头野狼已经饿了好几天,极具攻击性的视线锁定在人类身上,身子朝前一跃,跳到雪堆上。
雪堆似乎承受不住一人一狼的重量,边缘塌陷下来——
黎越从雪堆上滑落,重重摔在地上,脚腕上传来一阵疼痛,应该是受伤了。
只不过在生命安全前,腿伤可以被忽略。
野狼跳了下来,慢慢逼近面前的人类猎物。
一人一狼无声对峙,黎越跌在雪地上没有,四周只剩下风声,还有野狼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黎越老师。”熟悉的温柔男声在雪地上响起。
一片冰天雪地里,一个身影缓缓走来,朝黎越靠近。
温书年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过膝的长款披风,狂风将外套边缘吹起。
而在温书年左手上,握着一把猎.枪。
“你要去哪?”
温书年的声音在风中扩散,温书年缓缓抬手,漆黑的枪管对准黎越胸口。
野狼还在黎越身后,似乎察觉到什么,迅速朝前扑去。
下一瞬间,温书年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
黎越还在雪地上,脸上被溅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慢慢滑落。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野狼尸体静静躺在地面,鲜血将雪地染红一大片。
“黎越老师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
温书年已经恢复了冷静,重新戴上了名为温柔的假象面具。
脚步越来越近,温书年上前,直到停在黎越面前,微微俯身,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冰冷的皮质手套摸到男人脸边,指腹微动,将男人脸上被溅到的鲜血一点点擦掉。
“真脏。”
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温书年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男人,掌心贴在黎越脸边轻轻摩挲,手上的动作格外温柔。
“我说过了,外面很危险。”
只有待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
黎越失联的第二十四个小时。
山下路口围了一圈人,铲雪机器在运转中。
宋空山就在一旁,又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有些焦躁,问旁边的人:“上山还有没有别的路?”
对方回道:“后面还有一条小路,不过那边也堵住了。”
新来的临时负责人姓魏,原本是温书年的保镖。只是这两天温书年因为生病无法下床,只能让保镖来担任临时负责人。
山上积雪太厚,镇上的工人都在这边铲雪清路。
除了铲雪,当地工人又跟节目组建议,最好再找一个心理医生。
以前也有游客在暴风雪天气跑出来,然后一个人在野外迷路,最后被警方发现的时候已经精神失常,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人在寒冷的环境下容易精神涣散,雪地很压抑。
节目组提前找好了医生,随时待命。
因为黎越失联,综艺录制也暂时耽搁,工作人员分成两批,一批人去山脚下一起清路,另一批人在附近值班,说不定黎越自己就下山了。
可能因为人多眼杂,黎越失联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爆了出去。
刚开始有营销号爆出黎越消息时,所有人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直到营销号发出了当地的搜救照片,在搜救人群里还有导演的身影,粉丝这才慌乱起来。
【#黎越失联#怎么回事???黎哥真的失联了???】
【#黎越失联#节目组是不是有病?!连嘉宾的人身安全都没办法保证,还拍什么综艺!】
【#黎越失联#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这个消息!希望黎哥一切平安!】
营销号和论坛那边传了不少小道消息出来,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黎越确实失联了。
有粉丝跑去问站姐情况,这次有好几个站姐都一起跟过来拍路透。
站姐是知道黎越失联的事,节目组那边的动静特别大,想不关注也难。
只是有些事不方便透露,站姐只是让粉丝等待官方消息,已经在搜救中了。
粉丝从站姐这里确定黎越的事情,又是生气又是着急,跑到官博底下去骂。
【节目组恰烂钱真恶心,录综艺一定要去雪山拍吗?本来就不安全,现在还把人弄不见了】
【暴风雪已经很危险了,就不应该录综艺】
【好恶心,之前录综艺都是正常景点,怎么今年就非要跑到雪山去拍?】
短短几个小时,网上的舆论越来越大。
节目组也受不住舆论压力,连忙出了声明,已经尽全力搜救。
录制期间出了这样的事,导演愁得不行,来到山脚下,看着周围忙碌的工人。
现在山脚下已经清出一条路,铲雪机器还在慢慢往上爬。
只是雪太厚,铲雪效率很低,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上山。
“大概还要多久?”导演用英文问工人。
工人停下动作,仰头看向前面的路,估算了一下距离,用英文回答:“不下雪的话,差不多明天可以通路。”
导演仰头看着这座被白雪覆盖的大山,轻声叹息,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
雪季的白天很短,才到下午,外面已经慢慢天黑。
山顶别墅里,餐厅里点着蜡烛。
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五份餐具,黎越坐在主位上。
暗红色的餐布垂落下来,黎越的右腿上缠着厚重的纱布,是温书年包扎的。明明只是小扭伤,温书年还是加了两个夹板固定。
而在餐桌左边放着三个椅子,每个椅子上放着一个人偶。
人偶戴着假发穿着衣服,看得出来是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儿子。
三个人偶静静坐在椅子上,脑袋微微侧过来,注视着黎越方向。
蜡烛火光摇摇晃晃,将三个人偶影子印在墙上。
“黎越。”温书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温书年手里端着一个自制小蛋糕,一步一步来到餐桌边,将蛋糕放到黎越面前。
蛋糕很小,不过巴掌大,上面还插着两根生日蜡烛。
“我一直都在想,我的二十三岁生日要怎么过。”温书年坐在黎越身边,伸手抱住对方,“我没有生日愿望,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
靠在黎越肩上,温书年抬眼,看到了餐桌另一边的玩偶。
三个玩偶被打理得很好,代表母亲的玩偶穿着漂亮的裙子,长发盘在脑后;代表父亲的玩偶穿着更正式一些,经典西式三件套,一丝不苟。
还有一个玩偶是大哥,身上换了一套晚间礼服,脖子上系着的领带整整齐齐。
他的家人、爱人,终于在今天团聚。
所有人团聚的这一天,就是他的二十三岁生日。
温书年望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问:“你爱我吗?”
黎越坐在原处,用沉默作出了答复。
温书年并不介意,一只手贴在黎越胸口,慢慢朝里面伸去,顺着胸口缓缓下滑,从黎越的内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
打开钱包,夹层里面放着一张亲吻的拍立得照片。
温书年单独拿出那张照片,一时有些怀念。
十八岁的爱意是那样纯粹又干净,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温书年侧身轻轻靠过去,在黎越脸上落下一个吻,就和照片里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爱你。”
温书年的声音落在耳边,黎越依旧没有动作,低头时,视线落在温书年腰上,看到了一把银黑色的左轮手.枪。
屋外还在下雪,屋内亮着温暖的灯光,一切都是那样宁静,又平和。
温书年还贴在黎越身上,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还能闻到温书年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是温书年在处理野狼尸体时,身上沾染到的血味。
有风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隙中灌了进来,连带着餐桌上的蜡烛来回晃动。
蜡烛光芒落在温书年的半张脸上,神情是那样温柔又虔诚,偏偏另外半张脸又藏在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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