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是吗,既然我做的不错,那为什么爸爸从前的手下也要背叛我呢?甚至还帮着别的公司偷自己公司的材料,做出这么忘恩负义的事。”
张兰的笑僵在脸上,“我倒不知道有这种事。”
沈良庭说,“恶有恶报,听说他被判了有期。可惜,毕竟也为爸爸尽职尽忠这么多年,临到最后,落了这样的下场。”
张兰看着他,恨得险些把一口白牙咬碎。
又一番假模假样的寒暄,沈良庭离开病房,脸上戴着的假笑骤然崩塌,他摇晃着缓步下楼。
身后突然追来一串脚步声,沈良庭肩膀被搭上,“哥!”
沈良庭扭头,看见沈少虞气喘吁吁地站他身后,“你走好快,我差点跟不上。”
“你来做什么?”
“我就是来跟你打声招呼,刚刚妈在,我不好说。”沈少虞笑容爽朗,“哥,你跟以前可真是太不一样了,感觉一下子还高了好多。”他伸手比划了两下,“你以前好像都没我高的。”
“是吗?”沈良庭反感他自作主张的亲热和调侃,双手插兜,冷漠地退后一步。“你究竟有什么事?”
“我听妈说你现在接管了搏浪,做得不错,拿了奖还签了不少大客户,恭喜你!”
沈良庭没有表情,“谢谢。”
“妈妈想让我来帮你,但你知道我是没有这个意愿的。”
沈良庭不言语,就只是看着他,沈少虞摸了摸鼻子继续说,“我知道在经营公司上,我没你有本事,你打小就聪明,爸爸的事业交给你我放心,真要交到我手上,我真怕把它给搞砸了,到时候晚上睡觉爸爸都要来梦里揍我一顿。”
沈良庭并不吃沈少虞这套,“你妈妈既然想让你来帮忙,我就不会阻拦,能做到哪一步,还要看你自己。”
“那我要是不来,你也不要告诉妈妈知道呗。”沈少虞咧嘴而笑,“反正我将来也不会从商,没必要花时间在这上面,只是她这次软硬兼施逼着我,我才不得不回来的,她现在身体不好,我不能再违逆她,跟她对着干,怕她病倒。”
沈良庭没回答他好不好,单用目光打量他。
沈少虞笑呵呵地由他打量,神情一派坦然。
最后沈良庭收回目光,用疏离的语气说,“我会帮你安排好,来不来都随你。至于张兰那里,她是你妈妈,不是我的,我跟她本来就没有多少交集。”
沈良庭挺着背脊走下楼,一直到坐进车里,手才终于松开,随后就开始发抖,他把头抵在方向盘上,埋入阴影,他简直要控制不住恐慌。
沈文鸿的苏醒仿佛一个预兆。
仿佛他现在手上的一切,都是摇摇欲坠的沙子做的城堡,任何风吹雨打,都能把它毁于一旦。
至于沈少虞究竟在不在乎,觊不觊觎,他不知道,他看不懂沈少虞的心思,是胸无城府还是装疯卖傻,他都不知道。他第一次完全看不懂一个人。
第55章 不必隐忍
利星这两天在开全体员工大会,傅闻璟很晚才从公司回去,到家却发现沈良庭出乎意料的在客厅等他。
他开门时,沈良庭正斜倚在客厅沙发,顶上的阅读灯亮着,膝上摊放着一本书,修长手指搭着书页,鼻梁架着金属眼镜,银色边框折射出冷光。
听到门口的声音,沈良庭转头向玄关处看来。
脸庞白得几乎透明,表情淡漠,一双眼睛隔离在无机质的玻璃镜片后,幽幽得像潭水,显得疏离而遥远。
傅闻璟凝视不动,明明自己昨晚还抱着这个人,一哭一笑都真实鲜活。可还是不够,每每觉得这个人并不在掌控中。
沈良庭放下书向傅闻璟走过来,到跟前时,主动张开手拥抱了他。
“在等我?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傅闻璟抬手拥着他问,觉得自己怀里像挤进了一个柔软的小动物。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沈良庭疲倦地靠着人,短短一日里他受到的冲击太多,需要重新整理一下。
傅闻璟察觉他话中委顿,“发生了什么?”
沈良庭却在他话音还没吐露完时,就把人压向玄关口的镜子野蛮地亲了上去。唇被咬得生疼,傅闻璟很快反客为主,沈良庭仰头迎合他。
玻璃镜面显现出纠缠的两人,沈良庭的衬衣被卷到胸口,露出平坦纤细的腰腹。
傅闻璟抬手抓住沈良庭的头发,乌黑整齐的头发变得一团乱,抓着头发的同时让人转身,酡红的脸贴上了冰凉镜面。
沈良庭闷哼一下,睁大眼,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戴着的眼镜在刚刚的混乱中被撞歪了,一边镜腿掉下来,斜挂在鼻梁上,露出的眼睛和平常不一样,有奇异的颜色,眼尾红通通的,像喝醉了一样。
沈良庭愣愣看着,放大的瞳孔中都是陌生。
镜子里,傅闻璟从后方单手支撑着他,两人透过玻璃镜面对视。相比于沈良庭的衣衫不整,傅闻璟就整齐许多,连西装外套都没有脱,仅仅只是解了领带。
沈良庭嘴唇动了动,本就丰润的唇珠,在接吻中变得有些红肿。但声音没有发出来,他侧过脸,叹息一下,逃避般把头埋进傅闻璟的胸膛,小声说,“有哪里不对吗?”
傅闻璟抚摸着他的头发,“你今天怎么了?”
沈良庭摇摇头,他抬起腿垫着脚勉强支撑住身体,“可能只是想你了。”放软了声音,他知道傅闻璟喜欢听自己这样说话。
傅闻璟低头,看到沈良庭正仰脸看着自己。随后沈良庭向他贴上来,像一头饥饿的小兽,凶狠地吻他,撕扯彼此的衣服,带着点疯狂。
傅闻璟试图阻拦,却发现自己几乎无法推开他,沈良庭太狡猾了,他知道怎么做。
抱起人回到卧室,把人抛到床上,在沈良庭爬起来前,傅闻璟膝盖压上床,解下皮带利落地把他手捆了起来,防止他再作妖,“小疯子,你再这样要吃亏的。”
沈良庭挣了挣,发现挣不动,他用手肘支撑自己半坐起来,呼哧呼哧喘气,“你怎么又来这套。”
傅闻璟捏了下他的鼻子,“我是为你好。”
随后靠近他,傅闻璟还是很温柔,花时间费了很多力气,沈良庭一直歪来扭去的很不配合。一直到最后,沈良庭才服软,咬着嘴唇埋首在被子里,背脊颤动,借着疼痛掩饰,痛痛快快发泄心中的情绪。
傅闻璟把他脸掰过来,看到他满眶泪水,用拇指把他挂在腮边的泪珠抹掉,“你又哭了。”
沈良庭闭上眼睛,扭开脸,“别看我。”
“为什么?”
“就是不想被你看到。”沈良庭抿唇,闭着的眼睫敏感颤动。
他想,傅闻璟不需要知道这些,傅闻璟愿意爱自己已经很好了。他希望傅闻璟眼里的自己是成功耀眼的,而不是一个内心阴暗的可怜虫,孤立无援,胆小懦弱,对亲人都要算计防备,既害怕自己的父亲死,更害怕自己的父亲活。
好在傅闻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一只手从上到下反复摸着他光滑的背脊,慢慢问他,“故意的?要疼?”
沈良庭脸朝下,牙齿咬着被子,手被捆起来了,所以他没什么选择余地,连逞强害羞都犯不着,可以完全把自己交给傅闻璟,蚊子叫似的哼了两声。
傅闻璟就由沈良庭期望的那样,让他没法分神去想其他事情。
事后,傅闻璟解开他手上的皮带,皮革在手腕处浅浅地勒出了一道红痕。抱着他去卫生间洗澡,再把他抱回来,在手腕处抹了药膏。
沈良庭精疲力尽,任凭傅闻璟把他搬来搬去,睫毛颤巍巍的,就是不肯睁眼。傅闻璟干脆用被子把他严实裹起来,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睡到半夜,沈良庭做噩梦醒过来,动了一下,把傅闻璟弄醒了。
傅闻璟摸着他汗湿的头发,“做了什么梦?”
沈良庭闭上眼,平复呼吸,想到梦里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在别墅里躲来躲去的小孩子,记忆里真实的画面现在还残留在视网膜,“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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