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玩得好的,还属高中那帮同学。至于为什么不是大学同学呢,因为张盟大学是在澳洲念的。虽说他们班中国人将近有一半,但大家天南海北,距离他最近的是一个香港的哥们儿。纯爷们,他不爱和人家玩,人家也不怎么待见他。
这天,他的好闺蜜兼高中同学刘云歌给他发消息“萌萌,快帮我鉴一鉴,这男的是不是真飞?”
张盟懒洋洋地点开对方发来的图片,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在某书上无意间都逛到过好几个假飞。某宝随便淘一套飞行员制服,墨镜往鼻梁上一架,有事莫事摆拍博人眼球吸引关注,更过分的还用假身份来欺骗纯情少女的感情。
张盟点开图片,照片上的人是对镜自拍,穿着飞行员的深蓝色西装制服,里面是白色制服衬衣,袖口四道金色的杠。
照片上的人没有露脸,只有脖子以下的画面,制服外套是敞着的,对方一手插兜,一手拿手机。
张盟正想回这位不是假的,恭喜你泡到一个真飞行员。
突然他眼角瞥到一个小细节,从对方撩开的制服外套那里可以看见里面衬衣胸口的位置,在那个地方同样白色丝线绣了公司的暗纹缩写。
“卧槽,这是我们公司的。”他给刘云歌回了句语音过去。
“还是真的呀,我听舒舒讲总觉得不对劲呢。”
对方几句话解释清楚,原来是刘云歌的好姐们儿在网上认识了一男的。这男的自称是某航空公司机长,和那位叫舒舒的姑娘聊了有大半个月。
女方想奔现,但这男的总是推三阻四。不仅如此还在网上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让女生发只穿着内衣的照片等等。
“啧,已婚吧。”张盟一听就下了结论。
“他说他才二十七,未婚!”刘云歌听好姐妹诉苦之后也觉得不对劲儿,这才找到张盟来鉴渣。
“你让他发张看得见脸的照片来。”既然是他们的公司的人,只要一露脸张盟就能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行,回头我让她好好哄哄,争取拿到手。”对方信誓旦旦,张盟想了想不放心,又一个电话打过去,劈头盖脸就问:“你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刘云歌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骂他:“脑子是个好东西,怎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不随身带着呢?”
张盟想了想以刘云歌家里的条件是不至于,这个男的连脸都没露她不可能是迷上了人家的美色,要说飞行员这个职业和收入对刘云歌来讲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吸引力。都已经表现出这么多渣的迹象了,还舍不得放手非得一探究竟,那恐怕确实是另有其人。
于是张盟放心了,告诉她没问题,只要一个正脸,他立马能将对方揪出来。
第19章
一个星期后,张盟刚上完拳课累得全身散架,在更衣室拿换洗的衣服正准备冲个澡。储物柜里的手机高声弹跳起来,吓他一跳。摸过来一看,是刘云歌。
“看照片了没有?倒是给个回复啊!这人是不是已婚男装单身骗感情?”刘云歌的大嗓门震得张盟不得不把手机离自己耳朵远了一些。
他说:“稍等嘛大小姐,你照片发来了?我刚在上课。”
“你快看微信!不过我觉得这男的看着挺年轻的,应该不会英年早婚吧?虽然只有一个侧面但其实还蛮帅的,怎么内里就那么油腻呢?唉,他这是不是网上下的帅哥图啊?”
张盟没挂电话,切出去点开微信。刘云歌的声音就算不按免提也听得清清楚楚:“我姐妹儿好说歹说才终于磨得他发了张照片过来。你不是说是你们公司的么?他到底结没结婚?”
这头张盟终于点开了大图,然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就算只有一个侧脸,他也绝不会认错,照片上的人是季晨。
“你那姐妹儿被骗了,这人我认识。婚应该是没结,但他不是机长,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机务。”张盟盯着那张照片,长得倒是一副人模狗样的,却干这样下三滥的事。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找来的机长制服,穿着拍了照放在网上四处哄骗无知少女,低俗且无耻。
“啊?修飞机的啊?他干嘛冒充机长,机务不也挺好一职业嘛。”刘云歌这样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小姐大概是一辈子也没法体会到这个社会看人下菜的本质。也许在她看来机长和机务没多大区别,但在有些女孩儿眼里,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张盟能猜到季晨的一部分心理,或许他早就幻想过自己是一名机长,可以驾驶着飞机翱翔在天空,而不是每天灰头土脸地钻进机舱去搞维修。可虚荣和妄想膨胀到了欺骗和伤害别人感情的地步,那就是道德和人品的败坏了。
张盟在电话里对刘云歌说:“你让那姑娘把聊天截图发我一份,就那些过分的,还有伪装机长的记录。放心,我来帮她讨回公道!”
眼看快要进入年底,江新年的第二次考核即将临近。他除了飞航班,剩下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看书。看手册、看QRH、看运总、看法规。江新年有时候恍惚觉得似乎高考前自己都没有这么拼命过。
除了看书他还趁排班的间隙去了一趟珠海蹭模拟机,当初和他一块儿来S航的周涛早就恢复了机长资格,也听说了他的事,主动问江新年要不要去模拟机中心练练手。周涛虽然是飞的757,但他有不少老同学在737机队。
蹭模拟机这种事在飞行员之间属于暗地里的操作,互惠互利心照不宣。例如一个机长要带飞副驾驶,每天这么陪着练陪着教也挺累人。来一够格的同事坐左座,自己只需要在后边观察员位置看着就行,省事省力,何乐而不为。
但江新年挺记周涛这个情,如果不是对方帮他开口,他还真没办法找到这样的练习机会。毕竟真实航班多是正常程序,特情还得在模拟机上练手。所以从珠海回来后,他特意买了一盒上好的茶叶给周涛送过去。
周涛家也住宝安,离公司租住的小区不远。周涛热情地邀请江新年进家里坐,进门江新年才发现房子是周涛一家三口在住。四岁的小男孩迫不及待地想把包装精美的茶叶盒子拆开,被周涛一顿训斥。
江新年默默记下,下回得给孩子买一玩具。“涛哥,我不知道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周涛笑:“你不说我都三十好几的人,能跟你们年轻人一样么。”他们闲聊几句,周涛给他介绍家里:“刚装修好,武汉一大平层换了这么一小房子。深圳房价太贵了,还是他们来得早好。”
江新年点点头,其实他对深圳的房价没有多大认识,反正他自己一个人也不考虑买房的事。周涛感叹:“本来想着我一个人搁这儿挣钱,老婆孩子就留在老家,但想想还是一家人住一块儿的好。”
关于家庭江新年没有什么可发表的意见,话题只能转回到感谢:“这次真谢谢涛哥了。”
周涛拍着他的肩膀:“甭跟哥客气,你这回要是过了可得请我们吃饭啊。把你褚教叫上,他没少为你操心。”
江新年叠声答应:“一定请,一定请。”
从周涛家里出来,江新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对方那句“他没少为你操心”一直盘旋在脑海。
江新年拿出手机,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起来他和褚煦梁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愉快,道歉不合适,讨好也不恰当,甚至突然的联系都显得突兀。他们之间就像是有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让他现在做什么都不对。
最后江新年只能烦躁地把手机往中控的储物格一扔,回到宿舍去蒙头睡觉。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江新年才记起今天是周日,航班计划应该昨晚就出了。
他拿出iPad,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效应,许久都见不到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航班计划表上。下周二周三,他要和褚煦梁一起执飞深圳-南京来回。
周一晚上江新年提前来到准备室,许久不见褚煦梁,他似乎剪了头发。皮肤也因为秋冬阳光弱而养得更白了些,在深蓝色制服的衬托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冷色调的瓷白。
在江新年做完航前汇报,签派放行后他们就进了机场。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江新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这让他莫名焦躁,却又找不到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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