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棍召唤萌宠后(50)
李梅伸手在刘兴明的手背上安慰似的拍了拍,缓缓开口道:“没什么谁指点的。只是我们知道我家倩倩一直喜欢那个小子,这次也是为了救他那傻丫头才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倩倩还这么小,在下面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得多孤单啊。”她说着,眼眶红了红,声音低哑地,“所以我们家才想了这么一出。”
刘兴明用另一只手握住妻子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也带着些哽咽:“虽然让个活人给我女儿做丈夫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这毕竟也是他张思远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婚事!怎么?他从我女儿手里讨了一条命,又从我们家里拿了八十万,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叶长生看着那头的刘氏夫妇,觉得好像事情跟自己想象的有些许不同,他右手的手指轻轻在自己的衣角上捻了捻,开口问道:“但是你们想用八十万买一条你们女儿亲自保下的命去下面陪她,这似乎也说不过去吧?”
那头的两人望着这头,神情里似乎是有些困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长生眯了眯眼,开门见山地道:“你们不是打算杀了张思远,好让他下去陪刘倩吗?”
李梅一怔,随即立刻皱着眉头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不过是想让他跟倩倩结婚好实现倩倩生前的愿望罢了,什么时候想过要杀他了?”
叶长生这会儿是真的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了,他坐直了身子望着那头道:“你们没想杀他?”
“我们杀他干什么?”李梅听到叶长生的问话,又是怒又是冤,“这么多年,我和孩子他爸一直知道倩倩有个喜欢的男孩子,后来倩倩去世了我们整理房间,发现了她的日记才知道那个男孩就是这个张思远。我们折腾这么多,为的不也就是能让倩倩安安心心地上路吗?他可是倩倩拿命救下来的人,我们要是真的杀了他,倩倩她怎么可能会开心呢?”
叶长生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这么多天都要把张思远关在屋子里?”
刘兴明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因为他想逃婚。”
叶长生侧头与贺九重交换了一个眼神。
“本来一开始提出冥婚的时候,我们是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的,只不过姓张的那个小子也不知道是为了钱还是真的处于愧疚,他竟然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为了怕他反悔,当天我们协商好,给了礼金就把他带了回来。”
刘兴明继续道:“第一天什么都是正常的,但是没想到的是,只过了一晚上,那小子说翻脸就翻脸,嚷嚷着就说不愿意结这个婚了。”
李梅接着话儿道:“我们问他为什么反悔,他也不愿意说,只是执意要走——我们当然是不答应的,闹得厉害了所以后来索性就将他关了起来,想着无论有什么事,也要等这冥婚结完了再说。”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贺九重听着他们的话突然带了些兴味地开口问道:“张思远屋子里的那个钟又是怎么回事?”
李梅一愣,随即回答道:“那是家里辈分大的老人说的主意,张思远是个年轻男人,阳气重些,怕冥婚当天不好叫倩倩近身,所以在屋子里放一个钟压一压他的阳气,好让这冥婚结的顺利。”
叶长生摇摇头叹口气,随即却又觉得这个误会太大了,一时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这么想,张思远可不知道你们是这么想的。”叶长生抬起眼来望着他们,淡淡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反悔了想要逃婚吗?”
那头的夫妻两人顿了顿,随即道:“还有什么‘为什么’?不就是不愿意和倩倩结婚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这个冥婚了。”叶长生靠在椅子的椅背上,神色轻松地对着两人解释,“实际上,在这里呆着的几天里,张思远看见刘倩了。”
刘兴明和李梅俱是一惊,似乎是不信却又似乎是有些感觉到了情理之中:“你说什么?”
“我说,张思远他看见刘倩了。”叶长生笑笑,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跟一般人不一样,他能看见鬼。”
他又继续道:“我不知道我的话你们能信几分,但是实际上就是,张思远看见刘倩了,而且那会儿刘倩怨气太重还一直想杀他,他害怕了,所以才想要逃婚。”
李梅激动地站起来:“他看见倩倩了?那他怎么不告诉我们?而且如果真的是倩倩回来了,她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他?”
看着叶长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如果是为了替张思远来编瞎话糊弄我们,那完全没这个必要。我说过了,我们家本来就没想着要对他怎么样,婚已经结了,今天我们就会放他离开。”
叶长生看着那头不寻常的激动弯着唇笑了笑:“我也希望这是一个瞎话,这样的话,我们彼此都会比较轻松。”
刘兴明也起身走了过来,他看着叶长生哑着声音道:“我们都已经说了,刘家没想对你朋友怎么样,难道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们,说自己是什么天师?你到底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叶长生依旧笑眯眯的:“我想得到一个消息。”
李梅皱皱眉头,警惕地道:“什么消息?”
“刘倩之所以想要杀张思远,是因为这几天她被强留在这里吸收了太多不属于她本身的怨气,所以已经有些失去自我意识了。”叶长生盯着李梅道,“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屋子里用来给刘倩固魂的‘锁魂阵’,究竟是哪个天师高人摆弄出来的?”
李梅被叶长生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的时候,下意识地便想要把视线挪开。
“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长生道:“让你女儿因为吸食太多怨气而差点无法投胎,甚至沦为祸及周围的‘恶煞’的罪魁祸首,你不想了解一下吗?”
他站起来缓步踱到她面前:“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想包庇他?”
李梅被叶长生难得的咄咄逼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明明乍一眼看上去是个温和乖巧得的孩子,但是这会儿接触稍久了她便知道了,之前看到的那些不过都是些假象罢了。
她微微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咬牙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世界上哪会真的有什么鬼啊、煞啊的?”
叶长生倏然就笑了,他望着她反问道:“既然你真的不信这些,又为什么要给刘倩结什么冥婚,你当初又是凭什么相信的那个人呢?”
李梅被叶长生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们一家在这件事之前,的确都是真真切切的不信鬼神,但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如果不信,那倩倩没了就是真的没了,什么都不剩下了——他们怎么能接受怎么残酷的现实?
刘兴明看着妻子复杂的神色,自己同样这会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把那头拉到椅子上坐了,自己低低地开口道:“谈不上什么包庇不包庇,我们家和之前那个年轻人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
转头看着叶长生:“那是倩倩走的第二天,我们都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天傍晚的时候,我出门正看见那个人带着一个小孩在我们家门口站着,他穿着一件奇怪的绣着金色图案的墨绿色唐装,模样……模样……奇怪,他的长相我倒是记不大清了,就记得眼睛的颜色似乎挺浅的。
这条胡同里很少会有外人进来,我觉得奇怪,就准备过去问他要干什么,但是还没等我开口,那头却先问我想不想要倩倩留下来。”
叶长生半眯起眸子,纯黑色的眸底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游动着:“你同意了?”
刘兴明惨笑道:“那时候我除了同意还能有别的什么想法吗?”他看着李梅,哑声道,“倩倩是我和她唯一的孩子,我们都已经是半只脚踩进坟墓里的人了,现在没了,你让我们还怎么活下去?”
叹了一口气:“他说他能让倩倩留下来,我当时头脑一热就同意了。他进了屋子,也没做什么别的,只是四处转了一圈,又在院子里的那口井里望了望,后来就走了。”
李梅道:“起先答应让他进来就是一时头脑发热,但是我们瞧他也没干什么,也没想着忽悠我们拿钱,之后也就没再想这事了。”她说着,又有些不安地道,“倩倩真的——”
叶长生点点头:“真的。他把刘倩的亡魂留下来了——只不过用的法子实在阴毒了些。”又看着那头欲言又止的两人道,“只不过我昨天晚上已经又将你们女儿送走了。她本来就不应该留在阳世的,再留下去成了地缚灵,你们这一片倒时候一个都活不了。”
刘兴明和李梅并不十分相信叶长生的话,但是这会儿光是听着那头描述,却也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他们迟疑地问道:“那现在就算是没事了?”
叶长生似笑非笑:“‘红白极煞’带来的伤害是几乎不可逆的,我说过我道行不够,只能替你们遮挡一下,其余的,你们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又道:“给你们摆阵的术士比我厉害,他轻轻巧巧摆了一个阵,我却得大动干戈地破阵。昨天夜里情况实在太过于危急,我没法子,只能先用些粗暴的方法先破了阵——哦,简单地说,我的意思是,我把你院子里的那口井给炸了。”
“什么?”刘兴明和李梅又是一愣。
叶长生摸了摸鼻尖:“就……炸了啊。之前那个术士将月影封在井里,如果不让那井水流干净,刘倩可就真投不了胎,要永生永世地被困在这个房子里了。”眨一下眼,分外无辜,“我好歹也算是救了她,你们不会想让我赔钱吧?”
那头的夫妻两人这会儿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的少年可能真的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他们把井炸了?用什么炸的?
普通的□□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威力,有这个威力的□□他们又是怎么拿到的?
再退一万步,就算他们真的是拿到了这些□□,夜里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两个睡眠这么浅的人怎么可能一无所觉?
虽然他们两个还没办法在短时间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会儿再看着叶长生和贺九重,两人心底都不自禁地生起了一丝忌惮起来。
叶长生见那两人面色古怪,心里也知道那头大约在想着什么,笑一笑也并不作解释,走到贺九重身边又偏头望那两天继续道:“今天我的话,你们是信了也好,当做我胡言乱语诓骗你们也无所谓,反正你们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给刘倩办一场冥婚罢了。现在婚已经结了,刘倩也投胎去了,所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同贺九重一起准备出屋:“张思远昨天夜里受了点伤,早些时候我们把人送去医院了,你们也不用再管这头的事……只不过我说的‘红白极煞’你们也别听听就算了,那些宾客还好点,你们夫妻两个之前在这屋子里呆的久了只怕伤害还要再大些。这两天若是没什么事,就多去拜拜佛,晒晒太阳,好歹能恢复一点。”
到屋外拿了伞撑开又随手递给身边的贺九重,冲着大堂里的刘兴明和李梅微微点了个头道:“那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了,以后有缘再见。”
说着,与贺九重一道缓缓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而另一头的大堂里,刘兴明和李梅呆怔了很久,相互看了看,也拿了把伞撑着一起走到了院子里。只见在院子中央的那口井,果然已经如叶长生所说的被炸了。
而且不仅仅是被炸毁了这么简单:两人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几乎粉碎性地被破坏了的石井的残骸,心下不自禁地泛起了一丝凉意——明明这井已经承受了如此严重的破坏,但是除了那井之外,周围的地面却是分毫未损,连个轻微的裂痕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