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棍召唤萌宠后(85)
叶长生对着他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非常清楚,密密麻麻的一朵紧挨着一朵,让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快患上密集恐惧症了。”然后又伸出手在虚虚地在他胸前比划一下,声音里带着些许调侃,“你以为那些花是被谁处理掉的?”
汪鹏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又问道:“她现在在哪?我现在只想再见她一面。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需要见她。你知道什么的对吗……那些花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叶长生点了点头,“只不过你恐怕没法再见到她了。”
汪鹏倏然抬起头来看着叶长生,只听那头的声音并不怎么高,却缓慢清晰的通过耳膜直接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听到那头一字一句的:“她死了。昨天夜里,她报过了仇,现在已经投胎去了。”
汪鹏听着叶长生的话,整个人似乎是变成了一块僵硬的石头,他垂下眼皮,一动都不动地,看起来仿佛是睡着了。
他沉默着,隔了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地开口。
“你胡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几乎不起一丝波澜:“你胡说。她明明昨天的时候还好好的。”
叶长生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自己骗着自己,唇角扬了半分,异常尖锐地突然问道:“对,她之前明明好好的。我和你们机场分别的时候,她的血液里虽然已经开出了恶语花,但是也不至于恶化得如此严重——你们遇到了什么?”
汪鹏身子听到了叶长生这么问,他的眼瞳微微抖了一下,却没有立即说话。
叶长生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抽丝剥茧地一点点询问着:“你们遇到了她的老同学?那个老同学对你们说了什么?又或者是——对你说了什么?”
汪鹏脸上闪现过一丝痛苦:“说了……小佳初中的那些事。她说,小佳初中的时候就很……不检点,周围的学校里面知道。还说她……”
说到这里,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闭了闭眼,再也说不下去。
“你信了。”
叶长生看着汪鹏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然后忽而对着那头微微地笑了。他的话很简洁,但是却带着一种诛心的刻毒:“原来你才是压垮丁佳的最后一根稻草。”
汪鹏被叶长生的这句话挖去了心,疼得几乎浑身都在哆嗦。他扶着病床两旁的扶手又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比起心里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小佳……小佳他在哪?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叶长生这次没有再阻止他,他的神色淡淡的,带着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汪鹏,丁佳已经投胎去了。你心里知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的对不对?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你胡说……你胡说!”汪鹏崩溃地用手遮着脸,他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哀鸣,“怎么会呢?好好的小佳怎么会死呢?”他倏地又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红,“她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
叶长生望着他:“丁佳的过去你知道多少?”
汪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叶长生会问他这个:“什么意思?”
叶长生道:“你知道,你耳里听到的那些谣言,究竟是怎么来的吗?”
汪鹏先是没有明白,但是等他琢磨过来叶长生的意思后,不禁有些背脊发寒:“——你是说,有人在故意害她?”
叶长生笑笑:“从嫉妒里生出的恶语播种在人的身体里,长年累月地从血肉里汲取着养分最后开出来罪恶的花。你看过那些花,对吗?”
汪鹏想起那让他一直觉得是个噩梦的场景,额头上沁出了汗。
“你想起来了?”叶长生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没错,那就是恶语花。”
“恶语花在丁佳的身体里已经寄生了太久,虽然在你看来可能就是一夜之间的变化,但是实际上,这个过程已经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进行了很多年,直到现在的彻底爆发。”
叶长生缓缓地道:“昨天夜里,丁佳去了临市参加了他们初中的校友会。在那里,她选择了用自己方式进行了一场狂欢式的复仇。”
“——然后,我亲手结束了这场病态的狂欢。”
他看着汪鹏道:“是我杀了丁佳。”
汪鹏望着面无表情的叶长生,他的浑身剧烈地哆嗦着试图扑往他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似的低吼声。
叶长生避开那头伸过来的手,他缓缓地站起来,垂着眸子看着汪鹏声音有一种沉缓的冷漠:“你现在是在责怪我杀了她?”
那头并不说话,只是嘶吼着,他胸口的伤迸裂开来,血流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纱布。
叶长生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忽而微微地笑了起来:“但是汪鹏,你有什么权利来责怪我呢?”
“你必须明白,于你,我救了你一条命;于丁佳,我渡了她一缕魂。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上,你都没有资格怨恨我。”
他紧紧地盯着那人的眸子痛苦到有些绝望的模样,他低声地道:“而且毁了丁佳的不是我。毁了她的,是哪些在她的身体里播种了恶语的人,而你,是压垮丁佳的那一根稻草。”
“我告诉你这一切,不是为了让你怨恨我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你同样是有罪的。你的身上,同样也背负着丁佳的一条命。”
叶长生微微笑着,声音淡淡的:“她死之前,曾让我帮她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这句话现在我已经带到了。那么,从今往后,你多保重。”
说着,带着贺九重一同从房间里退了出去,顺手掩上门,将里面汪鹏的哀嚎声都全数都隔绝了开来。
站在汪鹏的门前又站了一会儿,叶长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有些怅然。他侧头望望贺九重,愁眉苦脸地道:“虽然我好像常常做亏本生意,但是我怎么觉得我这次真的是亏大发了。自己的高级温泉旅馆不呆,一路连夜奔波跨着市区给别人擦屁股。
好不容易救了个人吧,别说给点报酬和辛苦费了——啧啧,看看他那个态度,那是面对着救命恩人的态度吗?要是没了我他早陪着她女朋友一起投胎去了!”
说完,眨了下眼又抓了抓脸疑惑道:“还是其实他觉得这种结果要来得更好一点?我不会是真的多管闲事了吧?”
贺九重扬了扬唇,垂眸扫了他一眼:“他不过是将因为自己的无能和不坚定而导致丁佳死去的这件事迁怒到你头上罢了。丁佳已经死了,那群人也已经被她杀了,这个时候如果他不强行去找另一个人迁怒用以宣泄,那他会在无穷无尽的自责里所崩溃——你没错,只是他太过于懦弱了而已。”
叶长生弯着唇笑了一下,斜着眼往贺九重那里瞟了瞟,声音里有点儿乐:“所以亲爱的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贺九重伸手将他额前有些散乱的发顺了顺:“不是,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叶长生点点头,认真严肃地表示自己非常喜欢贺九重这次陈述的事实,希望他以后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同前台值夜班的小护士报备了一下汪鹏已经清醒过来的事情,两个人再从那医院出来已经是凌晨快五点了。
这会儿正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叶长生出来被风一吹,直愣愣地便打了个哆嗦。
把伸手的衣服裹紧了看了看除了早起的环卫工人再没有别的人影的大街,再抬头看一看黎明前格外暗沉的天色,叶长生缩着身子道:“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个再坚持一会儿,大概就能看到日出了呢。”
贺九重用眼尾压了他一眼,果断地否定道:“不会的。”
叶长生觉得有些稀奇地望望他:“为什么?”
那头便微微地扬了一下眉头:“你昨天出门的时候不才说的看了天气预报报得今天阴天吗?”
叶长生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有点可惜:“难得我们这个点儿还没睡呢。”
贺九重看着他脸上带着些兴味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对看日出有兴趣了?如果你真的想看,我可以明天早上陪你一起。”
“不了不了!”叶长生把鼻子皱了皱,嘀嘀咕咕,“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睡会儿呢!”
这话刚刚说完,一阵强烈的睡意便翻涌了上来。他伸了个懒腰又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道:“都这个点了,估计再等会儿就该有出租车出来拉客了。我们两个先去找个早餐店吃点东西,然后就直接坐车再回那个温泉旅馆去吧。”
揉了揉已经有点睁不开眼睛:“累了一天,今天也不想动弹了。等我白天睡一会儿,晚上再好好泡两次温泉解解乏,至于接下来有什么行程,还是推到明天再说好了。”
贺九重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瞧着那头歪歪倒倒的样子,便伸手将他的手牵住了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走吧。”
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早点店,热热乎乎地吃了点小笼灌汤包和小馄饨,好不容易将身体弄得暖和些,见门口晃过一辆出租车,连忙拦下了车坐进去,连开了两个多小时又将他们送回了温泉度假村。
到了度假村的房间,叶长生把外套脱了躺在床上,几乎头刚沾上枕头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日头偏西了。
房间里,贺九重正开着电视兴趣盎然地看着什么,见叶长生起床了,掀了眼皮瞥了一眼过来扬眉道:“睡好了?”
叶长生心满意足地抓了一下头发,应了一声。
随手将挂着的大衣套在身上去浴室刷牙洗脸,洗漱完毕后神清气爽地仿佛重生过一次的叶长生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凑到贺九重身边,抬眸扫着电视屏幕道:“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起劲儿?”
贺九重勾勾唇道:“今天的新闻已经出来了,滚动着放了好几次。”
叶长生也来了点兴趣,坐下来跟着贺九重看了一会儿。但是只看了一小节,突然笑道:“我就说,丁佳杀人的手法那么诡异,死者人数又众多电视怎么敢播,也不怕引起群众恐慌么。原来也还是掐头去尾的。”
说着,又站起来道:“大约也就这两天会播报一下,再过两天,连这样的新闻可能都会被上面压下去了。”
贺九重侧着头看一眼叶长生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叶长生道:“毕竟当今世界的主流声音还是科学唯物主义。要是那些人的死状被公布,还有谁会相信这种诡异的杀人手法会是普通人类能够做的出来的?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民众恐慌,继而社会再发生动荡可不是开玩笑的。”
贺九重挑了一下眉,道:“那你还敢再将那些恶语花传播出去?”
叶长生笑眯眯地道:“那些花跟丁佳身上的花不一样。那些都还只是种子,只要不是罪大恶极,没有合适的土壤,种子种下了也不一定会发芽啊——顶多折损他们的寿数和运道罢了。”
贺九重问道:“那要是罪大恶极之人呢?”
叶长生笑了笑:“那样的话,下场你不是见过了吗——临市里那个被恶语花吸成干尸的女孩?”
贺九重听了这话,瞥他一眼:“这样说来,只怕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国内到处都会出现这样查不出具体死因的尸体。”
叶长生耸耸肩,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那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与我就没有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