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罗家楠处得来不是因为脾性相投,而是因为有一次庆功会上,罗家楠知道他受过伤不能多喝,替他挡了好多酒,打那之后这俩就成过命的兄弟了。”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
“当时我也在场。”
“哦……那是我进悬案之前的事情了。”唐喆学随口嘀咕了一句,又问:“那你当时在干嘛?”
“我在主桌,陪领导吹牛逼。”
行吧,级别不同,操的心受的累自然不尽相同。唐喆学默默吐了个槽,继而端正态度:“密取的DNA样本已经送到法医办去了,高仁说尽快给结果,不过老实说,我觉着杨树根还跟他那姘头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五年了,他要还在本地生活,怎么可能家里人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屋里有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
“有。”
“那就值得一试。”
“恩,知道,你几点回来?”
“送完兰兰就回去,快到了,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好。”
挂断通讯,林冬转头问何兰:“你在哪下车?”
何兰朝前一指:“靠边停就行,我去鸟箱取个快递。”
林冬依言打轮靠边,稳稳将车停到正对着鸟箱的位置。何兰说了声“明天见,林队”,推门下车,步伐轻快地朝鸟箱走去。天色已晚,街边路灯尽数亮起。鸟箱的位置有点偏僻,黑漆漆的,路灯照不到,而且离着大路有段距离。同时林冬还注意到,附近有两个体格壮硕的男的来回溜达,于是按下手刹,稍作等待。虽然何兰受过训,遇到危险有一定的自我保护能力,但毕竟和男性有体格上的差异,如果遇到心怀不轨的男人,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容易遭受侵害。
事实上不单单是何兰,自从重新回归到团队生活之后,林冬总是不自觉地想要确保身边每一个人的安全。
何兰刚取到件,旁边过来个红头发女孩,彼此认识,小姐俩还有说有笑了一阵,直到红发女孩也取好件,相伴朝小区大门而去。看到何兰有伴儿了,林冬放下心,重新启动汽车。当视线习惯性划过后视镜时,他突然察觉出一丝异样——刚才在附近来回溜达那俩男的,正不动声色地往女孩们靠近,与此同时后视镜里又出现了另外两个男人的身影,疾步而行,看目标,也是奔着姑娘们去的。
这四个男的想干嘛?林冬心头一跳,顾不上多想,摁下车窗高喊一声:“兰兰!”
何兰闻声回头,而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最先盯着鸟箱的两个男人突然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她扑倒在地!旁边的红发女孩一下子傻了眼,可不容她有任何反应,后面的男人同样迅速上前将她扑倒。
扑人的同时,其中一个男人厉声吼道:“这是你的件不是!”
我艹!这是——闻声林冬突然反应过味来,这是嘉陵分局缉毒的在抓人!肯定不是抓何兰,而是那个红发女孩,但何兰跟女孩说话了,属于计划外情况。缉毒的不认识何兰,不清楚二人的关系以及何兰是否涉案,同时为免失去抓捕良机,只能先一并收了。
然而林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何兰被他们带走不管不顾,赶忙刹车熄火推门下车,边往过赶边从兜里往出掏证件。不想右手还没抽出来,左臂上突然传来巨大的拉扯感,整个人被向后拽了个趔趄。充满攻击性的举动让他脑子一炸,条件反射掣肘攻击,却是“嘭”的一声闷响,被身后人单手抵住。
“林冬?”
背后响起的声音令林冬全身一僵,他机械地转过头,对上拉扯自己的男人的视线——童晔?
两人对视的片刻间,又有三名缉毒警围了过来。两个去帮忙押解嫌疑人,一个跑到童晔身边,低声问:“童队,这人有问题?”
“没问题,他是市局悬案组的负责人,林冬。”童晔放开手,冷扫了林冬一眼,语气不怎么痛快的:“那姑娘是你的人?”
“对,她叫何兰,是我的组员。”短时间内的惊变让林冬气息不稳,肩头明显起伏。他看出了童晔眼中的冷漠与敌意,太正常不过了,凡是在嘉陵分局工作过五年以上的人,没人愿意见到他。
“那我也得带走,规矩你懂。”
说完不管林冬是否有异议,童晔抬手朝鸟箱那边一挥,示意他们把人押上车。林冬干过缉毒,规矩当然懂——来取件的都是小虾米,真正的拆家尚隐藏在暗处。按照以往的经验,眼下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童晔他们需要在真正的大老板察觉到异样之前,从那个红发小丫头的嘴里把人撬出来。
至于何兰,完全是池鱼之殃,等童晔他们把这个贩毒团伙的人都抓住就能放了。显然何兰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挣扎不哭闹,一声不吭地跟着那些人上了车。远远看着她那乖巧懂事的模样,林冬不免心疼:原本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一把被摁地上,都蹭花了;衣服上裹得全是土,膝盖那还搓破了一块;以及缉毒警们扑人时的手段,林冬再清楚不过,管你是男是女,都得下死劲儿摁,别回头一个没留神遭到暗算。无数血泪堆起的教训——咬人的,扎针的,还有持刀持枪拉手/雷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没致命武器,万一赶上个有艾滋病的,被啐口唾沫都得至少膈应三个月。
赶在童晔转身走人之前,林冬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童队,我得陪着兰兰。”
不管是警察还是普通姑娘,都被父母捧在手里的心肝宝贝,他怎么从人家父母那把孩子牵过来的,就得怎么全须全尾的送回去。
垂眼看向林冬攥在腕上的手,童晔的眉心厌恶皱起,随后猛地一抽,摆脱对方的约束。一旁的缉毒警眼瞧着自家老大如此不尊重市局领导,表情明显有些诧异,可没敢吭声,只拿眼睛左右挪着来回打量:看表情,林冬没生气,面上反而还挂起丝愧疚,倒像是自己冒犯了童晔;再看童晔,似是有些隐忍,腮侧的肌肉紧紧绷起。
僵持了几秒,童晔打牙缝里挤出丝动静:“带他上车!”
说完大步而去,留给林冬一个冷漠的背影。林冬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缓缓释出胸口的积郁之气——
“姓林的呢!姓林的在哪!?”
走廊上传来暴躁的吼声,紧跟着“哐”的一声巨响,医务室的白色大门狠狠撞到墙上。来人双眼赤红,大步冲到坐在治疗床上的林冬跟前,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生生把正在缝合的伤患拽了下来!
“童警官!别这样,林队受伤了!”
“走开!这没你的事儿!”
“诶!”
医生好心劝解,不想被大力甩开。童晔一手揪着林冬的衣领,一手指向那苍白到毫无生气的脸,怒不可遏的:“你妈的道的那叫什么狗屁歉!轻描淡写一句‘我很抱歉’就完事了!?林冬!死了那么多人!都他妈是因为你!”
然而林冬完全无力争辩,出事后有太多的质疑和压力,拧成一股旋涡,不断将他朝黑暗的绝境拖去。他还能站着出现在发布会上、通过镜头向所有人鞠躬道歉,完全是靠自己强吊着的一口气。如果现在童晔撒手,毫无疑问,他会立刻倒向冰冷的地面。
因着童晔粗鲁到蛮横的动作,林冬头上尚未完全缝合完的伤口再次迸裂,鲜血顺着眼角缓缓滚落。他知道,那颗砸在头上的石头,出自方申十岁大的儿子之手。他不会追究,也没有资格追究,是他害死了他的父亲,如果每个家属都愿意拿石头砸他,反而会让他心里的痛减轻那么一点点。
童晔也是嘉陵分局刑警队的人,因着肩负其他案件没能入选专案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外面跑案子,今天刚回来,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林冬——自己的顶头上司——兴师问罪。
“你他妈想当官想疯了吧!?别人的命!在你眼里不是命么!?”童晔吼得声嘶力竭,眼眶虽烫,泪水却早已被灭顶的愤怒蒸发殆尽,“收到警告你为什么不把队上人撤出来!?想立功!你他妈自己去立啊!艹你妈的!姓林的!我艹你妈的!”
上一篇:他们说我只是漂亮玩物
下一篇:绿茶小狗他诡计多端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