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东西出来,史玉光到病床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能斜侧着躺的唐喆学,皱眉而笑:“行啊小子,出息了,我听说你把秦骁都给胡撸平了,那可是个刺儿头,以前跟你爸那摔脸子摔得嗙嗙的。”
没等唐喆学谦虚两句,就听唐华在一旁唉声叹气的:“好事儿啊?拿命换来的。”
史玉光抬手拍拍老哥的肩,安慰道:“二哥,干我们这行的,什么都是拿命换来的,当初给这小子送悬案,就是因为那部门相对安全点,谁知道他能碰上这事儿?不过付出总有回报,这回他个人三等功稳稳的,保不齐还能争一个二等功。”
“家里缺那张纸啊?”唐华不悦叹气,看看面带浮肿的侄子,满眼都是心疼:“他活蹦乱跳的,比什么都强。”
史玉光立刻朝唐喆学一抬下巴:“起来,给你二伯蹦一个。”
“?????????”
要命呐?唐喆学愕然瞪眼——果然干爹就是干爹,使唤起孩子一点不知道心疼,缝二十多针你让我蹦一个?不怕滋一脸血啊?
晚上去医院送衣服时,林冬听唐喆学叨叨史玉光有多不着调,笑道:“他那人啊,不着调的时候比着调的时候多,你爸还在的时候,没少追着他拿记录本摔。”
“合辙他是把在我爸那受的委屈全撒我身上来了?以前他也拿记录本摔过我。”
唐喆学哼哼唧唧的。下午等史玉光走了之后,唐华旁敲侧击地问他,史玉光到底和林静雯是什么关系,他果断回复“没关系”。不能想,一想就别扭。退一万步说,比起要他喊史玉光“爸爸”,还不如喊给老妈寄“疼人儿”葡萄那个。
——啊,不对,哪个也不喊,惦记我妈的都特么不是好人!
看自家大金毛表情一秒挂霜,林冬坐到床边,抚着对方换药后露在外面的半边胳膊轻问:“冷不冷?”
“不冷,我还觉得热呢。”唐喆学看了眼对面的空床——病友被家属扶着下去遛弯了,医生要求做完手术后多排气——问林冬:“从那杨树根嘴里都审出什么来了?”
趁着屋里没别人,林冬将目前所掌握的情况逐一告知。唐喆学听完立马躺不住了,撑起身要求道:“要不明儿就给我办出院手续吧,我没事了,真的,这么多活儿压下来,不得累死你啊?”
“你给我老实待着,这点事儿还累不死我。”林冬使了点劲儿把他摁回枕头上,“骁哥暂时不走了,葛队给派了俩小伙子过来,我准备让骁哥带那俩孩子去追‘大狗’的身份线索,口音分析判断是他长项,指使杨树根解决娄棠的齐露现在处于失联状态,她的行踪交给秧子和兰兰查,我带英杰和岳林去许杰那,办失枪的案子。”
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用人也用得恰到好处,唐喆学不禁又一次打从心底里赞叹林冬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么多事儿要一下子压别人脑袋上,少说得毛会爪,但林冬从来不会因为事情多而感到困扰。越是兵荒马乱,越能展现对方卓越的领导力。真的,只给悬案组六个人员的编制,对于林冬来说简直是大材小用。
回手握住林冬搭在肩上的手,他用力握了握:“辛苦你了,我要没受伤就好了。”
浓睫微垂,林冬轻叹道:“世事难料,还能喘气说话就是幸运。”
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勾起对方的伤心事了,唐喆学欠起身,张手把人抱进怀中。有时候他觉得林冬放下了,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这种想法很天真。怎么可能放得下?那是七条人命啊,七个名字七份责任,便是所有人都对林冬说“那不是你的错”,也不可能抹杀已经发生的一切。偶尔他会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想为林冬做更多,但无从下手。
事实上已经足够了,对于林冬来说。心情低落之时无需言语,只需要温暖的胸膛便可暂时抚慰遗憾。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看,认认真真办好每一起案子。比起自己的遗憾,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和埋于地下的枯骨,更需要有人为他们沉冤昭雪。他早已找回存在于世的意义,这是过去的自己所不曾拥有的信念。
正沉浸在温暖的怀抱中,林冬忽听走廊上响起拖拉的脚步声,条件反射推开唐喆学撤身向后闪。结果一个没留神给唐喆学推躺下了,满背的伤口砸到床上,砸出唐喆学一声变了调的“我勒个去!”,当场惊出满脑门的冷汗。又手忙脚乱的哄,让唐喆学趴床上给他吹吹疼的地方。小时候受伤,妈妈就这么照顾他的——“吹吹痛痛,痛痛飞走”,长大了,有样学样。
结果等隔壁床的病友进屋,看到的是这样一番奇葩景象——唐喆学像条死鱼一样的勾着趴床上,林冬跪在他双腿之间,嘴都快贴他背上去了。
这个……病友转过身,决定再下楼溜达半小时一个钟头的。
TBC
第75章
“早,许副局。”
只是个把月未见,许杰荣升县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多亏林冬消息灵通,来的路上提前告知了文英杰和岳林,不至于见面后让两人在称呼上出差错。而前面那位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廖静,因业务能力突出被调任省厅刑侦总队了,位置空下来后上面火速提拔了业务能力同样优秀的许杰。
虽然升了官,但许杰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听闻林冬如此客气,也只是谦虚一笑。无怪陈飞老拿许杰捅罗家楠肺管子:说同样都是重案出来的,人家许杰待人接物就有里有面,到哪都不给领导添堵,机会到了,该提拔就提拔,哪像你罗家楠,土匪秧子一个,走哪,哪他妈寸草不生,提拔之前领导先得做一番心理建设。
此时赵平生若是在的话,总会默默幽幽吐槽一句:“随谁啊?”
进会议室之后,一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递上摞卷宗:“您是林队吧,给,这是魏玉明所长遇袭失枪案的卷宗,许局派我协助你们在县公安局期间的工作。”
“谢谢。”林冬示意文英杰和岳林接手卷宗,这案子的复印件他有,看过好多遍了,“怎么称呼?”
小伙子恭恭敬敬的:“我和您是本家,也姓林,单名一个宸字,宝盖头的宸,林宸。”
林宸?听着有点耳熟。林冬在大脑中检索了一番,再细看对方的模样,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把许杰拉出会议室,低声问:“这林宸是省厅林总队家的公子吧?你派他来协助我的工作?”
许杰朝周围看看,确认无人经过后同样压低声音:“昨儿晚上林总队打电话给我,特意叮嘱让我把人交给您带着,林宸在我这干了小半年了,还行,脑子挺活络的,也守规矩,不会给您添麻烦。”
“……”
这帮老家伙——林冬暗暗运气——一个个的,明面上不敢用我,暗地里又给我塞新手培训,拿悬案组当工厂流水线了是怎么着?然而运气归运气,自己升迁无望,唐喆学未来的路得铺,多攒点人情没坏处。之前也接手过几个新人,都是跟完一个案子就调走了,一如当初他拿别的部门当跳板,现在轮到人家拿悬案当跳板了。
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调整好心态,他重新返回会议室,发现林宸和文英杰岳林他们已经熟络了起来,有说有笑的,心中的芥蒂稍稍缩小了一毫米。好相处就行,有的公子哥大小姐仗着背景深厚,加之自幼被娇宠导致目中无人,行为举止完全不懂收敛,情商低得比祈铭还堪忧。遇见这样的,他从来不惯着,下马威照足了给。复印卷宗是个“好差事”,一本卷宗二百页封顶,有的案子能有十几二十本,印去吧,印到看见复印机就想吐。
找爹妈爷奶外公外婆哭诉?没用。林冬的态度是,既然搁我手底下了,那就得照我的规矩来,哪怕是部长家的孩子也得从碎催做起!以至于后来有新人听说要被送到他手底下锻炼,先回家寻死觅活一番。
稍作考量,他给于副厅长发去了消息:【我现在在荆屏县公安局,林总队的儿子林宸也在,局里派他协助我们悬案组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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