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地想在本科阶段弄出一篇过得去的论文,急需这给他大三申请stf夏令营增加筹码。
去完成那个和江亭晏有以后的愿望。
“睡吧,睡吧。”江亭晏靠着床沿,抱着乔柯没事的那只胳膊,和他贴着闭上眼。
“好,”乔柯也只能对自己说,“睡吧。”
江亭晏知道乔柯的心事。
两个人说完睡吧,闭上眼,却各自清醒到了夜里三四点,直到窗外开始变蓝,乔柯才昏昏睡去。
江亭晏仍然抱有着一种莫名的祈祷,一种明知不可能,还是怀有的想法——要是周天他们没有回到学校该多好啊,要是他没有提出要看电影的想法该多好啊,会不会一会儿他会醒来,发现时间是星期天早上九点,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乔柯没有左手粉碎性骨折,髌骨也好好的。
把这骨折换给他也好啊,他又不需要用左手做那么多的事,为什么偏偏是乔柯这么倒霉,为什么莫名其妙会有人打架,为什么会这么刚好的撞向乔柯,为什么会有躺倒的椅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让乔柯受这些苦。
江亭晏鼻子一酸,想伸手把乔柯抱进怀里,又怕碰到伤口,只能凑近亲了亲睡梦里还皱着眉的乔柯。
“没事的,会好的,我在呢。”
“我再也不对你耍性子,不生你的气,”他脸颊贴着乔柯,声音低哑,“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特别特别爱你。”
两周的支教生活很快过去,乔柯从课堂被转移到了办公室,平时只帮学生解答疑惑,并不真的上课。
他并不想让两个孩子有过大的心理负担,把事情往轻松了说,孟青的妈妈听到消息,第二天就从附近没有砍出公路的山上徒步两个小时,背着一箩筐鸡蛋到了学校。
她领着孟青去见乔柯,二话不说给了孟青一耳光。
这孩子也是个外柔内刚的,一声不吭。
“乔老师,对不起。”
把乔柯吓得差点从轮椅上弹起来,给孟青这孩子一顿猛夸,女人脸上的怒气才消了些,只剩愧疚。
对,他也是坐上轮椅了,可惜不是电动的,得靠推。
江亭晏推着他在操场上透气:“回去给你弄个电动的,保证跟我的车一样酷。”
“还是算了吧。”他怕把别人撞飞了。
骑轮椅肇事逃逸,多不好听。
“另一个小屁孩是死了还是怎么了,他家长也死了?屁都不放一个,不是说是领导吗?钱也不赔?”江亭晏气得牙痒痒的。
“…哎,你,你别这样说话啊,”乔柯说,“万一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江亭晏冷笑一声:“管他什么误会,都不要解开,我只要他们给我去死。”
七月底,高中一年级学生也大多放了暑假,孟青在县城里上学的哥哥回来了,听说乔柯是化学专业的学霸,特意来问了一个题。
“这个呀,”乔柯说,“其实你们高中讲的那个是错的。”
晚上,江亭晏给乔柯洗漱完,自己才出去收拾,乔柯还在想那个题,给齐锋发了个消息。
【可可木】:【有意思吧,化学到了一个新阶段就知道上一个阶段是错的了~】
【冰冷刀锋】:【其实你本科讲的那个也是错的。】
【可可木】:【?】
齐锋回复完乔柯,才开始编辑给导师的生日祝福,顺带提了一嘴这个。
【冰冷刀锋】:【学无止境,要是当初没到企业捞钱,能跟着老师专心搞学术就好了。】
【神木】:【你研究生学的那个是错的。】
【冰冷刀锋】:【?】
周教授给自己这个叛出师门的弟子讲了讲这其中的东西,把此事写成了一条说说发在了校友论坛里。
一会儿就看到自己的院士师父留言:【你博士生时学的那个是错的。】
并且举出最新科研理论和材料论证。
老院士精力不比从前,很早就要休息,躺上床几分钟就睡熟了。
梦里,已经过世的老师对他说:“叫你来一趟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你在人间学的那个东西是错的。”
第65章 远大前程(五)【正文完结】
“有了爱的人就该大大方方公开,”林菲霞说,“真正爱你的人不在乎你有没有对象。”
江亭晏一边整理着衣服领子,一边对着镜头嗯嗯了两声。
“好了吗妈咪,我要去开会了。”
“婉婉去哪了,这么久了也不给妈咪打电话?”
“她和同学去旅游了,挺好的,对了,你不用给她钱,她这学期高数下挂科了,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的。”
“啊呀…别对她太严厉,让她玩完回来了给我打电话。”林菲霞想起自己二十多年前,好像线代高数大物离散概率论也是挂了一路的。
江亭晏按下挂断,结束了妈咪时不时会开展的恋爱小课堂。
其重要程度不亚于厨艺界没有了江亭晏,编程界没有了苏良,相亲界没有了乔柯,中国文学界和科研界没有了小废物恹恹。
都是其存在可能对该领域造成不良影响甚至危害的。
这是最后一周的周五,过了今天,他们就要回去了。
这一周江亭晏起得很早,因为他不仅要打理自己还得去照顾他的半残男友。
为了方便推轮椅,乔柯的宿舍被搬去了一楼,那地方原来是杂物间,没人住,江亭晏和来帮忙的旻延苏良打扫干净,还从里面发现了一只球形的玻璃鱼缸。
刚好第二天江亭晏推着乔柯去河边散步,在两块搭在一起的石头下面发现了一窝小鱼,不过十厘米,发青的背鳍,四五条动作一致地游动。
江亭晏大舅说:男人是天生的战士,猎人。
接着他成了钓鱼佬。
江亭晏继承了这一点,并且领悟了钓鱼的精髓。
回学校拿了抄网。
江亭晏把最漂亮最活泼的几条青尾放在乔柯宿舍的玻璃鱼缸,其他的都拿去厨房,让厨师帮忙油炸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江亭晏下楼时心情也很好。
前几天下过雨,楼道里角落是湿的,水泥地板撅出几丛绿。
拐角到倒数第二楼,江亭晏听到两个人靠着阳台在讲话,年纪得有三十多岁,手里拿着烟。
这个岁数还住学校宿舍的,都是打光棍的。
他着急开会,平时对别人的事也没兴趣,停步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他皱了皱眉,放轻步子走过去。
有人背后说自己小话,真正的强者都是直接站到说小话的人的面前去听。
“真的,说了就是那个,晚上抱到啃,老子还以为半夜出来见鬼了…”一个人狠狠吸了一口香烟,肯定地说。
另一个也跟着抽了口,拿开烟,有些怀疑道:“牙刷儿哦,我们S省焗鸭儿的怕是没得恁多哦。”
“儿豁,就是有恁多啊。”
半听半猜,大概能晓得是在说什么了。
江亭晏还是走着自己的路,路过了他们。
信誓旦旦说“有恁多”的那个男人看到江亭晏的一瞬间,脸都涨红了,张着嘴没说出话。
江亭晏对他笑了笑,往楼下去了。
笑得对方打了个激灵,热浪从心肺往脸颊涌,脸色一变,抓着同伴的衣领说:“快铲我一耳屎!”
同伴懵了,但还是依言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男人这才脸不红心不跳,松口气:“妈呀,骇死我叻,差点就成鸭儿辽!”
一楼的宿舍,江亭晏推门进来,乔柯已经摸索着自己起床,正在穿衣服。
他把衬衫套进去,用嘴咬着右边的袖子想要拉好,弯曲的腰腹绷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隐约的两条静脉从小腹下端隐没在长裤中。
“是不是静脉曲张了,我摸,不是,我检查一下。”
“不是,先穿好…穿好再摸!”
等穿好了衣服,多的时间都去了,乔柯亲着江亭晏,无奈道:“现在不着急了,反正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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