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我们两个十年没见过一次面,见了面你就说喜欢我,你当我是傻缺还是智障?拜托,我是精神分裂,精神分裂的阳性症状是幻觉、错觉、思维错乱,不是蠢,好吗?
“我投降了,我不把你丢出去还不行吗。你别说鬼话,我害怕。”
席必思:“……”
席必思坐在地上,说:“你要听理由是吧?好,我说,说了你别跑。”
谢松亭挑衅道:“谁跑谁喜欢你。”
席必思:“你别后悔。”
谢松亭像往常一样盘起腿,兴致缺缺,双肘搭住膝盖,露出来的手脚都是红的。
缅因晃了晃尾巴。
谢松亭立刻说:“坐好别乱动,碰我一下你死了。”
席必思:“……”
席必思刹住想拿尾巴给他暖暖的想法。
和席必思了解谢松亭一样,谢松亭也同样了解席必思。
更何况这是他养了半年的猫。
动一下尾巴尖他都知道这猫在想什么。
两人吵架的动静实在不小,泡泡从卧室出来想吃瓜,刚走近谢松亭,就被谢松亭伸长胳膊,一把抓进怀里。
奶牛猫被他的手冰得嗷嗷直叫。
“啊啊啊啊放开我!我不想和你抱在一起!你们人类又没有毛又凉凉硬硬的!不舒服!”
谢松亭面无表情,抓着泡泡后颈把它按在腿上。
“你憋着。”
再不暖暖就要冻死了,他得先听完席必思怎么编。
他养了泡泡七年,头一次这么强硬,竟然把泡泡制住了。
奶牛猫乖乖趴在他腿上,一个字都不敢说,智慧的眼神在席必思和谢松亭之间来回转,忙得很。
这么生气的谢松亭它还是头一回见。
泡泡识时务地想,还是不要触霉头了。
“真不用我给你暖暖?”席必思说,“你手脚都冻变色了,我们回卧室说吧,这漏风,你太冷了。”
“抓紧时间,要么你说完我进屋,要么我冻着,不是喜欢我吗?喜欢就少说废话,把我冻死谁听你表白?”
席必思被他呛得想笑。
他确实不该多余问,因为他知道谢松亭一定会拒绝。
但是谢松亭的反应太好玩了,他总想听谢松亭多说几句,十年没见,连谢松亭骂他,他都是喜欢的。
也还好他是猫,所以笑了谢松亭也看不出来。
“高中那会儿就喜欢你了,不是变成猫才喜欢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谢松亭眯起眼:“你用词也太不准确了,你见到我的面了吗?”
席必思:“确实没见到,你当时套着那么大个编织袋,我能见到才怪了。”
谢松亭和席必思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班里,谢松亭呛声后桌那一次,而是席必思转校来第一天的早上。
谢松亭暑假自然也在学习。
他在家里睡不好,学校寝室又很吵,开学了,第一件事是到处找地方想睡个好觉。
这天早上他五点半就来了,天都是黑的,没进教室,拿铁丝鼓捣天台的锁鼓捣了半个多小时。没想到天蒙蒙亮时真把锁打开了,喜出望外,上了天台。
谢松亭拿着锁头在天台找了个角落,用黑色编织袋罩着头,大睡特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好像很亮,他是被人吵醒的。
有人在表白。
却被人温柔地拒绝了。
男生那回答温柔得不像个要拒绝别人表白的人,说,我相信你肯定不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喜欢人也不该是三分钟热度的事,你说是吗?
嗯。女生应声。
我不是讨厌你,只是没有时间在意这些,因为人生里有更在意的事值得追求。我是高三转学来的,刚开学,听说这里很多成绩很厉害的人,竞争肯定很激烈,你呢?你怎么样?
我……我学习成绩很差的。女生说。不然也不会见着一个帅哥就想和人家谈恋爱,我是没别的事干了,而且分得很快。
没关系,还有一年,这么长时间,你可以有很大改变。你看,我来第一天你就有勇气问我要不要谈恋爱,其实你很勇敢,而且有执行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女生问。
席必思说,能坚持的。
女生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因为她明显不是能坚持的人,连连退败,最后跟他道歉,说对不起,一溜烟跑走了。
谢松亭被席必思温和的语气恶心得直起鸡皮疙瘩,起床气成群结队地列阵。
席必思拒绝完,抬腿要走,却没想到阳台角落的编织袋竟然动了动,还坐起来干呕了两声。
他一惊,很快稳定下来,本着友好的原则微笑道:“同学,你怎么在那睡觉,没事吧?”
黑色编织袋哗啦哗啦地摇头:“没。”
“那就好,那你继续——”
“本来是在睡,不过被你恶心醒了,”编织袋平淡地补充,“你走就行。”
席必思:“……”
编织袋重新躺回地上。
席必思也碍于礼貌,没走上前看编织袋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脑袋。
那才是第一次见面。
谢松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回:“别跟我说你那天开始喜欢上了一个没头没脸的编织袋。”
席必思:“那倒没有,只是上课的时候发现编织袋是我前桌,很惊喜,后来在钢琴那见到更惊喜……”
谢松亭狐疑地打断他:“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席必思:“……?”
谢松亭掰着指头数:“第一次和你说话我怼了你一句,第二次怼了你同桌两句,第三次在钢琴那又怼了你一句,第四次怼了你好几句,给你一卷子,还把你眉毛砍了好几根。你说这几次是你喜欢我的开始?我看你不是发情,是吃错药了,还是说泡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给你罐头里下毒了?”
席必思:“……”
泡泡嗷呜一声:“不准污蔑我!我是良家好猫!”
“不想听了,”谢松亭放走泡泡,起身,“理解不了,感觉你在和我发疯。你要叫就叫吧,我知道猫发情控制不住,不准进屋,就在客厅叫。”
“你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又怎么样,我又不会退缩。谢松亭,你把人想得太脆弱了,我和你也算认识很久,你觉得我是你两句话就能骂跑的人吗?”
席必思没去拦他,说。
“我喜欢你又不是你几句狠话就能说走的,我也没觉得你高中时候话说得多难听,你不提我早忘了,你说话又不重。再说我当时确实做得不对,我承认。
“但是我记得你长得很漂亮,留着很长的刘海遮住眼,还爱缩起来不想被人关注,像个窝在木屑里的仓鼠。”
谢松亭一个反身扑回来,抓着猫的脖子收紧手指,威胁道:“闭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长毛猫紧贴他的手掌,柔顺的长毛下全是热源,暖热谢松亭冰凉的手。
他垂下来的乱发像网,把一人一猫困在他胸膛下狭窄的空间里。
“凭我救过你,凭我喜欢你。”
缅因不躲不避。
“我现在是猫也还能舔你。还是高中说的那样,谢松亭,你记好了,你每割手一次我就舔你一次。回屋可以,不想让我待在卧室也可以,但是你别做傻事。要是想和猫比反应速度,你可以试试看我舔不舔得到你。”
谢松亭猝然松开它,转身就走。
“还有,我知道卧室门锁坏了,谁让你懒得出门也懒得打电话叫人来修,我要是想随时都能去卧室。
“但我不进去。你就缩在里面使劲纠结吧,我发情一阵一阵的,马上又会叫你了。”
“滚!”
门板发出一声恼怒的悲鸣。
缅因动动耳朵,听见门内那人扑倒在床上,抱着被子痛苦地呻吟一声。
“狗日的席必思……我的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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