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澜:“那你呢?”
李微澜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最好赶紧走,你在这好烦。”
沈宜团:“不走。我在这陪你,一直到你出院为止。”
李微澜:“……哦。”
李微澜闭上了眼睛:“随便你。”
沈宜团笑了笑:“嗯。”
一会之后,李微澜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好烦。”
“好好好。睡吧,做个美梦。我很烦的话,祝你不会梦见我。”
“……我就不。你靠过来,离我近点,我就要梦见你。”
“好。梦见我。晚安。”
“哼。”
“晚安。”
“哼。……晚安。”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沈宜团似乎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李微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困意。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熟睡的沈宜团。
一直到窗外的太阳慢慢地升起。
医院里寂静无声,沈宜团还在睡。李微澜伸手摸了摸沈宜团柔软的眼皮,他还是没醒。
李微澜坐起来,俯身靠近沈宜团,听着他悠长均匀的呼吸声。嘴唇离沈宜团的眼尾很近很近,似乎只要扭头,不小心就能亲上去。
李微澜垂下眼眸,静静地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移开嘴唇。
不敢。
可能会失控。
要克制。
在晨曦当中,李微澜只是伸手,虚虚地拢住沈宜团的肩膀,脑袋靠在他的背上,靠了两秒钟,又很快放开。
最终只是轻轻地抱了一下。
又像卑鄙又胆小的的小偷一样迅速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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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微澜好像知道了自己生病了特别让人心软一样,一睁眼就是娇气地要这要那,要沈宜团坐在床边念诗,念网友的彩虹屁给他听,要沈宜团捧着水杯给他喝,要沈宜团汇报医院楼下的小公园有什么好玩儿,汇报窗外有几只鸟,夏天的树木开始落叶了吗?
医院这层楼的所有医生护士都知道,704房那个白金色毛帅哥超级神经,身边那个可爱的小帅哥一会不见人,浅金毛长发帅哥就要弄得整层楼所有人都鸡犬不宁,不得安生。
幸好这是私立医院vip房,他发癫也没人敢发到网上去,这才保全了天才冷脸拽b孤傲rapper的名声。
生病的头一天沈宜团还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李微澜,但是再呆久一点就不行了,不仅公司在催沈宜团回去工作,网上也闹得很厉害,尤其是李微澜的毒唯,非常不爽,凭什么主唱没生病也能旷工。
于是沈宜团只好白天打工,晚上在医院陪李微澜,看着他吃药吊水——医生有偷偷跟他讲,此人越来越神经了,会偷偷把药碾碎扔电梯前面的烟灰缸里,会偷偷给自己拔针导致输液管回流,现在手背上都是青紫的,甚至有个小护士亲口对沈宜团讲,他看到李微澜在自己用手抠烂手臂上的伤口,看着可残忍了。
这些沈宜团都能照顾他,最让沈宜团没办法理解的是:“医生说,你明天可以回家了,但是你还不想出院?为什么。”
李微澜顿了一下,眼睛移开:“就是不想啊。没有为什么。”
“兰兰。”沈宜团摸着李微澜青紫的手背,又握紧他的手。
“干嘛。”李微澜甩开。拉高被子想睡觉。似乎在逃避要出院这个问题。
沈宜团也不逼他。坐在病床边,看着李微澜的背影,帮他掖了掖被子,很久以后,才轻声说,“明天出院好不好。回家吧。什么都不会变,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
沈宜团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是李微澜很轻易地听懂了。
也许是病愈不久,情绪还很脆弱,沈宜团轻轻一句话,李微澜又忍不住躲在被子里掉眼泪了。
好吧,他的确在害怕……沈宜团是因为自己生病才对自己这么好的。
虽然是廉价的同情。
可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李微澜躲在被子里,用衣袖擦擦眼泪。
“我不相信你。”李微澜躲在被子里闷声说,“我不相信你。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了。”
如果沈宜团一直对他很坏就算了。
为什么一开始对他这么好,又总是会慢慢地不理他,或者冷落他呢。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也是罪过吗?
他的感情给别人带来负担了吗?像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样。虽然不想拿他们沈宜团比。回击的方式也不一样,他会对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回报以同等的伤害和讥讽。但是对着沈宜团,他没法做出那些事,很辛苦的时候,只好伤害自己。
李微澜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哭得很难受。
“对不起……”李微澜道歉,泪水涌了出来。“对不起,我就是很扭曲的一个人,肯定让你感到很辛苦。对不起。”
“你回去吧,我会按时吃药,也会按时涂药,不会再给自己拔针了,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李微澜言不由衷着。
其实一个人根本不能好好生活。
但是一旦面对沈宜团温暖又美好的善意,李微澜就像个浑身发抖的小偷一样,躲在黑暗里偷偷流着眼泪,他心里慢慢地明白,那种幸福从来不会属于他,尽管再渴望再羡慕,忍到发抖,却还是根本不敢面对。
走吧,走吧。别再折磨他了。
李微澜哭得更凶了。
他忍着,艰难地对沈宜说,“你回去吧。今天工作肯定很辛苦。我也要睡觉了。”
沈宜团嗯了一声,抽了几张纸巾放在李微澜的枕头边,“好吧。我也还有点事情要做,晚安兰兰。”
然后转身离开。
怎么还真的走了。
好吧,李微澜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该死的神经病,怎么没把自己捅死呢。
李微澜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感觉眼泪都流干了也哭累了,才转过身来,看到枕头边那几张雪白的纸巾,他拿起来,对着月光看那几张纸巾,反复摸索着,用指腹温存着指尖上的味道和温度。
枕头又开始渐渐地湿润,李微澜也不用那几张纸巾擦眼泪,只是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
洁白的窗帘微微拂动,深蓝色的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落在地上。
单人病房里,空气都是冰凉又孤独的,李微澜侧躺着在病床上,眼睛因为哭泣而微微通红,泪珠沿着高挺的鼻梁缓缓滴落在枕头上,有几滴眼泪挂住了,缀在鼻尖,泛着银色的晶莹剔透的亮光。
“不要伤心了。我一个人…也能好好地生活。”李微澜小声安慰自己。
只是,许久了,李微澜依旧在揉着那几张沈宜团留下来的纸巾,始终没有用它们来擦眼泪的意思。
最后掌心牢牢地捏着那几张纸巾,蜷缩着身体,在哭泣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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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宜团还是来接他出院了。李微澜没有理由再呆着,于是不再拒绝,收拾好行李,下到停车场,小麦还坐在驾驶座。
沈宜团轻轻地敲了敲车窗,对小麦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今天我跟兰兰在一块呆着,待会你打车回去,我报销。”
小麦:“没事,就这点。那你们好好相处,不要去不好的地方哈,夜店绝对禁止,酒店绝对禁止,double date绝对禁止!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宜团点点头。小麦下车,让出了驾驶座。
李微澜开车,两个人先是去了一家粤菜馆吃饭。李微澜还有点奇怪,“你今天不工作……没关系吗?”
沈宜团摇了摇头:“今天陪你。”
李微澜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笑,又说,“不过我们俩要完蛋了。不工作,单独在外面吃饭。”
沈宜团:“没关系,大家都知道你生病了呀。进医院那天小地瓜上基本全程在文字照片偶遇,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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