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湛脸上则只有几道像被石子刮出的小划痕,倒是手看起来很惨烈。手背上青紫和疤痕纵横,指节出泛红。
手部日常工作量太大,这点伤口如果也要缠绷带会很麻烦。应湛干脆没有理会。
应湛目光在乔谅明显沉郁的脸色上停滞,苍白指节握着手里的珠子掐转了下,低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乔谅一顿,唇线抿直。
青年清冷侧脸干练昳丽,皱眉,“不,没有。”
他把这件事情咽了回去。
本就是怀疑而已。
乔谅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太丢脸了。
何况万一真的就是宿醉的后遗症呢?
最近和Rain有些太过亲密,乔谅几乎放纵他得厉害。所以有些怪异反应也许也是正常的。
但如果不是……
乔谅眉眼中的光亮阴郁下去。
应湛没有继续问,转而盯着手上的伤口晃神。
他没对弟弟说起过,乔谅给他做过包扎。
他们天生亲密,但是唯有在乔谅身上发生的事情,会莫名默契地互相隐瞒。
上次乔谅给他上药还是很久以前,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攻击性还很强的纯野猫小丑,给他两条胳膊都划出血淋淋的伤口。
时间已经很晚了,医院关门,没办法去打狂犬疫苗,就是乔谅帮他消的毒。
因为他的疯子弟弟只会把双氧水往他胳膊上浇、然后等着看气泡冒出来,根本不会管他有多疼。
在昏黄灯光下,乔谅冰冷的手抓着他的手腕抬起。
应湛面无表情,莫名紧张到心脏狂跳手指攥起,然后被乔谅冷冷抬眼啧了一声,他才僵硬地把手指松开。
乔谅修长带薄茧的手指托撑他的掌心。皱着点眉毛,靠很近,带着嫌弃,认真地给他清理消毒。
幽淡静谧的香气恬静萦绕,乔谅头发和睫毛都垂落着,鼻梁挺拔,嘴唇微抿。呼吸一阵阵落在应湛的手背。
应湛无法形容那样昏黄略带阴暗的灯光,给乔谅的加持。
居然让那样冰冷淡漠的人也显得柔和,带一点温柔静谧的光晕。
他张开手看了两眼,手背的血渍又微微渗透出来。
可惜了。
现在已经完全在他们面前褪去伪装的乔谅,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了。
乔谅坐到沙发上,这时候才有空关心队友的状态。
他叠着腿抱起手臂,审视,“怎么伤成这样?昨天都还好好的。”
应湛:“喝醉后摔倒了。”
乔谅:“我看倒更像打架打出来的。”
应湛:“……”
应灏:“……”
乔谅哂笑一声:“活该。蠢货,我看你们早该挨打了。”
感应门“嘀”的一声打开。
Rain戴着口罩出现在他们面前。
乔谅装没看到,语气却瞬间平和下来,对他道:“疼不疼?”
“……”
应湛喉结一滚,阴沉忧郁的脸孔面无表情,却在低声认真回答,“疼。”
应灏本来懒洋洋站在一边,盯着忽然变脸的乔谅看,扯着嘴角笑。
结果一转脸,就听到亲哥在言简意赅地卖惨。
这点伤,还比不上以前被父亲罚跪来得疼。
也就是洒洒水。
他怎么好意思?!
应灏转头看着应湛,阴郁地咬牙,呵呵地笑起来,“你——!”
刚进来的Rain:“……”
他脚步一顿。
好温柔的一个宝宝,看他和队友相处和谐,他应该觉得很开心才对。
但是他的心情无法抗拒地开始变得有些怪异。
Rain或许已经完全脱离粉丝心态。
他现在,更希望乔谅只看着他一个人,只关心他一个人。
第063章 又被骂了哥
乔谅说是对自己的队友有多关心,其实也没有。
他只是握着应湛的手攥了下,假情假意地说了两句,连一个嘘寒问暖的眼神都欠奉。
秋风呼啸。
白发少年在一边斜靠着,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耳钉隐在发丝间隙,和眼睛一起微微闪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耳钉转了下,阴幽的目光,目不转睛盯着乔谅的手。
“……”
双子之间的怪异感应,让应灏不知道是虚幻还是现实地,也能感觉到一点…若有若无的凉意轻抓着手背。
那点温度,几乎要透过皮肤渗进骨头里。
好奇怪,不自在。
手背痒痒的。
甚至,还有一点,不知道是属于自己还是哥哥的怪异反应,心脏微妙地痉挛。
好没用的一个哥。
好像只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牵手,就爽到了一样。
乔谅的安抚过程总体不超过十秒钟。
最后以贴上一枚创口贴结束,把人打发走,回头迎接Rain。
应灏就抱着胳膊,盯着应湛一路沉默离开,歪七扭八撞到好几张桌子。
他:“……”
切。
蠢死了。
他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做,也只有应湛那种表面正经的闷骚人才会被贴个创口贴都爽到。
应湛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冷淡回头,捂住自己刚被贴住伤口的创口贴。
尽管那真的是特别普通的一枚。
他低低问,“干什么?”
应灏盯着他的手两秒,浓眉压低,咧嘴笑,“哥,我们好久没掰手腕了。”
应湛面无表情,冷静理性的低哑声音没有波动,“不掰。”
应灏牙齿咬了下,也懒得再废话,直接上手去扯,“我也受伤了,我也要。”
“……连这也要抢!你疯了。”
“卖惨的贱货,你才疯了。你再敢说一个疼试试!我杀了你。”
……
Rain温和的眼眸静静瞥过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双子。
乔谅也许没有意识到。又或许他对这群人有点太过放心。
在不远处的阴暗处,或站或坐盯着他们看的乐队成员,幽暗眼睛像丛林狩猎的野兽。
这对兄弟明显是攻击性很强的个性,却很擅长在乔谅面前装得像是无害的小猫小狗。
应湛应灏的手机蓦地响动了一下,他们一致低头看去。
“呼——”
耳边一阵风扫过。
灿烂的阳光在夹角后的玻璃窗外透进来,暖色光晕映照他们的俊朗脸孔。
表情近乎一致地出现某种格式化趋势。
本就阴郁、显得死气沉沉的清隽脸孔,越发无机质地冰冷下来。
Rain微怔了下,忽然觉得,他们这样的表情有些眼熟。
他竭力回想,才想起来,他其实早就见过双子。
邵乐之前某天还向他问起过季疏礼。
那时候他说,季疏礼是个恶心的四眼仔,有两个过继的、搞乐队的孩子。
那时候完全没有想起……
之后见面也没有想起。
直到现在,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他才浮现了一点零星的回忆。
在季家的慈善晚宴,那个斯文儒雅的男人背后,就是如同被拴着镣铐的、伤痕累累野兽般的双子。
之所以是“如同”。是因为Rain认为,那的确只是一种心理上的状态。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行为、一模一样的礼服。
那时候的兄弟俩,和现在的模样大不相同。死气沉沉地,被雕刻在相同的模具中。
应湛和应灏同时收到一条短信。
澹修友和乔谅的公开消息出人意料地轰动。
已经起码两年除了节日和生日短信再没有其他联系的父亲,破天荒地给他们发来消息。
应湛的手攥紧珠串,黑发黑眸略显阴郁,沙哑的声音平静低喃。
“父亲……”
应灏也抬起头。
阴影下,白发深色皮肤的少年面无表情地附和。
“和乔谅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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