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谅盯着灯光两三秒,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桌面,醉意朦胧,灵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看到一旁酒店摆好的酒水和果盘,乔谅伸手去拿。酒小小一罐,他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浓烈的酒味堵着鼻腔,火辣辣地顺着喉咙滚进胃里,瞬间就感觉胃里开始蒸腾热气,呛得乔谅吸气咳嗽了起来。他往椅背一靠,笔杆在修长手指间流畅转了两圈。
作为爆火乐队主唱,还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创作人,乔谅有时候会有些怪癖。
这些怪癖让他这样正经的人也显得特立独行。
比如他创作的时候会很喜欢喝酒,让自己的大脑保持一种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的状态。
比如他对周围的视线视而不见就是因为自负。
那又怎样。
人类对天才,总该有些包容。
他也从不质疑自己,只是看不起别人。
乔谅固执,顽强,死板,从来只强迫别人接受自己,这还不算,他还要再打破自己,强迫别人接受另一个乔谅。无论怎样的乔谅,都必须有人爱着。
他隐藏的强势风格如同冰川雪原的劲风,让人只要在他的身边,就根本避无可避。
邵乐看着他。
乔谅眉眼倏然动了下,扯了几张酒店的纸开始动笔。
雪白指骨撑着额头,发尖的水珠不断滴落,滑进脖子又或者砸在纸面,他根本不在乎。
邵乐的目光更是全然被他忽视,他清锐的眉眼中惯来有一种懒懒的颓靡感,而此刻那些都仿佛要骤然燃烧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谅终于写完,笔尖落在纸上,他重重地呼吸两声,忽然扯了下嘴角。
乔谅想,他不是天才谁是呢。
每次写完一首歌,乔谅就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配不上他。
他勉力撑着桌子站起来,洗完澡的邵乐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纸稿。
乔谅全神贯注时喜欢攥着纸张一角,于是写完的时候纸张总是皱皱巴巴。
那些或大或小的字体,像是他紧绷的冰冷的,皮囊底下,肆无忌惮滚落出的血珠。
邵乐想起乔谅乐迷给他的评价。
【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被他抓住的音符塞进曲谱,几乎像物归原主。会让人觉得这一段情感这段思想,永远无法被别的东西替代。那种精准性,让人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犀利地剖析,甚至被剥夺叙述的权利,残暴地宣之于众。
几乎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国王,被他授勋的人,从此只能待在他的位置,从此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最合适的位置】
邵乐盯着这张稿子,其实很希望自己能看懂,能再了解乔谅一点。
他转头看乔谅。
乔谅昏昏沉沉往床上倒。
脸偏侧着埋在被子里,显然已经困倦到再没办法坚持一点。浴袍散开,一截雪白腰身有着利落流畅的薄肌线条,小腹人鱼线上有一枚小痣。
邵乐:“哥!你没吹头发——”
乔谅微弱地掀了下眼皮,张了下嘴,烦得不想看他,径直掀着被角就笼到脸上。
再没动静。
邵乐看着他,愣愣的。
可是哥,他除了脑袋哪里都没盖。
邵乐几乎都要怀疑是哥故意留给他看的。
青年冷白皮肤泛红。那点小痣,几乎是在指引方向,又或者是一种直白得尤其明显的引诱。
告诉人。
去亲亲这里。
邵乐脑子沉沉的,转不动。盯着那枚痣两三秒,然后才慢半拍地想,不吹头发怎么可以,会感冒。而且乔谅本来身体就不算很好。
他拿过吹风机,给乔谅吹头发。
噪音让乔谅皱起眉毛,但又懒得反抗。
头发吹干之后,邵乐勤快地去浴室给乔谅洗内.裤。他脸滚烫发热,心里美滋滋的,认认真真地洗,焦虑不安一扫而空。
觉得和乔谅离得更近了些,已经开始步入婚后生活。
等他洗漱完回到床边,乔谅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
邵乐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这张脸脱离开朗蠢狗的表情后,俨然一副恶犬样子。目光都快盯出火星子,桀骜帅气的年轻面孔有了些紧绷。
邵乐靠近,俯低脑袋,金发垂落下来。
呼吸微微顿住一秒。
夜晚很安静,只剩下空调制冷的轻微声响。
却有些怪异的情绪,促使他有了某种冲动。他抚摸乔谅的脸,指腹蹭过他发热的脸颊。
呼吸稍快。
吻湿润地轻落在乔谅的额头、眼皮,脸颊,“哥。”
拿脸贴着乔谅,狗一样蹭,“哥。”
一连串的轻吻,直到吻住乔谅的小腹,他才枕在上面半睁眼,昏聩地笑起来,“哥。”
手心按住乔谅的膝盖,滚烫的温度让乔谅轻抖了下。
邵乐被他这点微弱反应搞得像被激励到的大狗,本就很乱的脑子开始搅成浆糊。
说实话,邵乐自己也知道并且承认,他第一次的表现很糟糕。
而且就那一次,他真的有点……被乔谅骂怂了。
也不算骂。
乔谅语气不重,但一针见血。邵乐被数落得像个没家的流浪狗。
所以邵乐之后都不怎么敢做。
乔谅还让他再练练。
可他都不敢做了,还能上哪里去练。
但是……现在邵乐好像找到了一个歪门邪道的办法。
他看着乔谅。
乔谅很安静,微微侧过身半趴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快把他裹起来。浴袍底下空空荡荡。
哥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刚刚好吗。
邵乐脑子里嗡了声。
他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样是错的,不应该继续。
还有一道声音严厉地呵斥他,要是乔谅醒来就麻烦了。
他胆战心惊,又在酒水的怪异情绪催化下,带着罪恶感,不受控制地伸出手。
聆听着自己大得吓死人的心跳,有些崩溃,又古怪地,期待地,轻轻撩开浴袍的下沿。
他始终紧盯着乔谅的脸,没有放过乔谅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瞳孔在紧张中收缩,汗水顺着眉弓滑落到太阳穴,一路滑到他不断滚动的喉结。
哥。
对不起……
邵乐靠近的时候,心跳的声音大得让他感到惭愧。
偏偏还要更羞愧地,艰涩地,给自己无力辩解。
我在上课,我在学习。
等我学完了,肯定不这样做了。
……
乔谅皱眉,半梦半醒,被那阵动静弄得紧绷发痒。有些昏沉地抓住他的头发,力度不大。
邵乐隐约能猜到一点,对乔谅来说,这些事情都可以不做的,也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对此着迷。
对低级欲.望沉沦,是乔谅非常不齿的事情。
但是对邵乐来说不是这样。
因为太喜欢了,而有欲.望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哪怕让他天天看乔谅,白天看晚上也看,他都不会觉得腻。
更别提接吻或者别的事。
简直会感觉自己被临幸,幸福到昏头。
乔谅薄唇裹着湿热的喘息翕张,呼吸就在邵乐的耳边。微微热,一阵阵地扑洒过来。
毫无知觉。
如果乔谅还醒着,一定会很生气。
乔谅开玩笑的时候和邵乐说过,他其实很耐不住性子,小心眼又睚眦必报。
邵乐本来没有当回事。
但现在,野兽般的直觉提醒他——
不要被发现。
乔谅当然很小心眼,也很睚眦必报。
高中的时候,他和沉阳做同桌。
乔谅本就很看不起他。
这种人没钱没背景也就算了,还不好好学习,和他做同桌都是他这辈子的最高荣誉。乔谅傲然想。
更遑论这二流子天天疯跑,一身湿漉漉的汗。
乔谅面上冷冷的,甚至还会关心两句,其实真的很嫌弃。
嫌弃到,和沉阳碰下手,都要擦半天。
更别提沉阳还在他的座位上踩着凳子系鞋带。
乔谅表面拧着眉毛说没事,擦擦就好,实际上心里已经在记恨,第二天就往他的桌肚里放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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