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园(16)

　　快过年了，纪秋猜想高家事情肯定多了吧。他那样的家庭肯承认他吗？不过，至今高夜都没承认他，只是玩玩而已。
　　他胡思乱想着，眉头皱了起来。
　　高夜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摸了摸小孩的头。
　　两人就这么睡了，第二日，高夜回家。第三日，高夜给他打了个电话。接连几日，高夜都忙得没时间联系他，每次匆匆聊几句就挂了。很快到了新年，他们不再上学，家里也冷冷清清的。
　　其实每年都是他自己过的，应该都习惯了，只不过今年却觉得格外孤单。
　　他把颜真叫来，热闹了一番。颜真第一次参观他的新居，叹为观止。两人在家里吃了顿火锅，出去又碰到颜真的新男友，是的，他又要有新的丈夫了。三个人去看了场电影，半途，颜真和新男友搞到一起，放了他鸽子。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在家里，开了瓶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电视。
　　简大人和他的Alpha又出现了，他们生了个小宝宝，这将又是帝国的明星。
　　他喝光了那瓶啤酒，想高夜此刻应该在和家里人聚餐，热热闹闹地开party。他可能都忘了自己，这么晚了都没给他打电话。
　　他掩住面孔，小声抽泣，想自己怎么那么软弱，没有高夜就没法活一样。
　　门铃在这时响起，他擦着眼泪去开门：“颜真，你终于肯回来——”
　　他打开门，高夜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外面。
　　他一向干净整洁的衬衫掉了几颗扣子，额头上还有汗珠，大衣挂在手臂上。也不知道怎么就跑来了。
　　高夜撑着门，吐出一口气：“我回来了。”
　　纪秋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25章 温暖
　　很久，他们都紧紧地抱在一起，有什么东西明显不一样了。高夜抱得他太紧，纪秋也依赖在他的怀抱里，真想永远停在这一刻，不要分开。
　　半响，高夜才放开他：“你在干嘛？”
　　纪秋小声说：“喝酒……”
　　高夜往后面看了一眼，他才几天不在家，这小子就学会喝酒了。
　　纪秋怕被骂，搂住高夜的腰：“你怎么回来了？”
　　高夜淡淡道：“想你就来了。”
　　纪秋紧紧抓着他：“那你什么时候再走？”
　　高夜道：“明早再走。”
　　“那你是会留下来和我过年咯？”
　　“嗯。”
　　“是真的留下来和我过年？”
　　纪秋歪着头，高夜把他小脑袋推开：“是。”
　　“哇～”
　　纪秋兴奋地跳起来亲他一口！
　　他猴在高夜身上，高夜怕他掉下去，捞着两条腿抱起来。两人前仰后合地笑，纪秋道：“那你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高夜挑起眉，能跑回来就很不容易了，还有那么多要求。
　　纪秋摸着他的脸摆正，大大地亲在高夜的唇上。
　　“陪我去看烟花。”
　　高夜撇过头，纪秋又摆正一次，眼睛里兴奋地闪着光。
　　“去海边广场。”
　　“不去。”那么多人。
　　“去嘛！”
　　纪秋在他身上乱动，高夜一时抱不住他，险些跌下来。两人又笑。
　　“你抱牢一点。”
　　“唔。”
　　“去看烟花吧。”
　　高夜避开他的目光。
　　纪秋往上蹭了蹭，搂着他脖子：“求求你了。”
　　高夜想亲他一下，纪秋哈哈笑着往后撤。
　　不让亲，还想让他看烟花？
　　纪秋摸着他的脸：“好不好。”
　　高夜往前一凑，他又躲。两人玩着幼稚的小游戏，最后高夜把他逼到墙上，狠狠地肆虐了一番。
　　纪秋的嘴巴都被吻肿了。
　　两人不时亲亲蹭蹭，一面计划去哪玩一面换衣服。纪秋穿了漂亮的新衣服，跟着高夜往海边去了。
　　“怎么没开车呀？”
　　高夜把他的手放口袋里握着：“嗯，没有。”
　　“那你怎么过来的？跑过来的？”
　　高夜脸色一红，佯怒道：“不然呢？”
　　纪秋眨着眼睛看他，好长时间没回过神来。
　　不对，不应该啊。他真的跑来了？从山上？那么远。他那样爱干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为了一个豢养的宠物跑来了？
　　高夜咳嗽了一声：“你想去哪？”
　　纪秋发了会愣：“我想吃红薯。”
　　离着海边没几步路，街上已是人山人海。往日冰冷的上城建筑此刻也泛着霓虹的光，人们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三三两两出来游玩。广场中央有只大笨钟，人们都聚集在那准备倒计时。周围欢声一片，远处海平面上飞起一簇簇的烟花，绽放、散开。
　　纪秋很小就没有家了，过年的时候姑妈给他一盘吃剩的饺子，守着厨房那只小电视机就那么过了。
　　他想父母，也很想家。
　　高夜皱眉挤过汹涌的人潮，向对面的小贩买了两只烤红薯。回来的时候被人挤到，他尽量缩着身子避免接触，一只手高举着红薯，穿过人群走来。
　　热热的烤红薯放在纪秋手上，他拍了拍挤皱的裤子，茫然地看着狂欢的人群，似乎不明白他们在兴奋什么。
　　纪秋眼里的热意就忍不住了，他低着头，抱着那只红薯，贴着心口是那样的暖。
　　不知道高夜对流浪猫流浪狗，是不是也这么好。
　　两人在海边逛，纪秋想要什么，高夜就在后面买。纪秋想要大熊，买回来，要高夜帮忙拿。高夜死活不要，纪秋只好抱着熊，走累了，拖着熊。
　　小小的身躯拖着一只大熊，从广场这边逛到广场那边。纪秋提着大包小包，高夜什么都不拿。暴走之下纪秋都要哭了，鞋子都掉了好几次。高夜无奈地蹲下来：“上来吧。”
　　纪秋生无可恋：“没事，我还可以再走一会。”
　　这熊真的太碍事了，买回来这么大个，还没什么用！他脚都要走断了！
　　高夜拎过熊系在前面，再背起他。两人一熊，浩浩荡荡地往前面去。
　　到了个私人会馆，高夜定了位置。纪秋眼馋地看着满桌食物，他这一天就没吃下什么东西。高夜挑了几样喂他，两人之间坐着熊，纪秋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不能吃了不能吃了……”
　　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东西，高夜看着他笑。
　　喂饱肚子，纪秋懒得动一动。高夜把他拖起来，半搂着半抱着。纪秋抱着熊，高夜抱着纪秋，艰难地往外挪动。
　　半路，高夜看到一条驼色羊毛围巾，要他在旁边等。高夜买了围巾，给他围在脸上，避免出去的时候冷。
　　会馆外，高贵优雅的夫人刚从茶室出来，看着前面的两个男孩，对身边的女儿道：“那是你哥吗？他没在家？”
　　高悦还在方才的热闹中没回神，看到他哥把熊接了过去，直接搂着人走了。
　　女孩震惊中带着后怕：“不是吧……我哥怎么会那么……”
　　贱兮兮的。
　　美丽的妇人颔首：“的确不像。”
　　她带着女儿上车：“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哦。”
　　高悦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不给哥打个电话吧，让他来接我们。”
　　“不用了，不必打扰他。”
　　女人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好吧，回去后他也该睡了。”
　　高悦说着，车已经开远了。


第26章 猫
　　高夜看着纪秋睡着了才走的，他吻吻小孩的额头，摸摸他圆润的脸，很不想走。
　　凌晨，高夜走进半山庄园。这里的房子有很多栋，在黑夜里静得像一座座坟墓。高家的年从下午两点就开始了，这时候他那久不归家的父亲也会出现。
　　然而即便出现，也是和他助理在书房处理工作。六点半，他们又要坐私人飞机前往别处。
　　母亲主持着party，许多的亲戚和她在一起。她不喜欢那些人，却也打扮体面出来应酬。隔着几个房间，就在一个家，她和父亲也不会见面。
　　五点，家人一起吃顿饭。
　　父亲和母亲一年里唯一一次坐在一起，旁边是打扮漂亮的兄妹。
　　父亲礼貌性地问他最近怎么样，高夜回答最近在做什么什么。父亲给他几点建议，稍微聊一下，不超过十分钟。
　　母亲安静地吃饭，父亲看一眼表，到时间了。母亲说：“走吗？”
　　父亲说：“嗯，照顾好自己。”
　　母亲去叫司机，司机就等在客厅外面，母亲拿了衣服给父亲，父亲说谢谢，亲亲她的脸离开。
　　至始至终，高悦都在埋头吃饭。
　　过年，他和高悦都不会快乐。在那几天，高悦会疯了一样沉溺热闹场所，追逐片刻的快乐。
　　他则八点就回房了，看看书，睡觉。
　　今年，高悦刚戴上黄毛假发，穿着cos装溜出去的时候。高太太就叫住了她，美丽的夫人看着眼前小太妹一样的女儿皱起眉：“你去哪？”
　　高悦几乎闪了舌头：“不去哪啊……”
　　“陪我去看个电影吧。”
　　高悦瞪大眼睛，高太太不耐道：“去不去？”
　　“去！”
　　高悦连忙进去把头发拆了，小辫解了，穿上华丽繁复的洋装，打扮得像个淑女一样出来了。
　　高太太好歹多看了她一眼，高悦立马凑上去，挽住了她的胳膊。她的母亲也很孤独，静谧的庄园冷得像冰窖一样，如果不是忍受不了这孤独，她是不会要人陪的。
　　结果到了电影院高太太又嫌人多，怕脏，就到了附近一家茶室。高悦装乖，陪她喝了会茶就耐不住性子溜了。她在跳舞机上蹦，引来一大波围观，回来她母亲就带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