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13)
周镜钟还没来。这哥们儿昨天跟陈茵茵视频,对方一说开学第一晚睡学校的床不习惯,有点失眠,他就陪着她聊了半宿。
薛纪良和喻熹的心都揪起来了,开学第一节 课,还不来,这不是找扎吗。
还好周镜钟在花名册上的位置靠后。
“周镜钟。”雷嬷嬷的尖嗓点到他了。
“到!到到到!!!”周镜钟大声答道,前脚刚踏进教室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颤,连忙边大喊边把右脚带进来。
席澍清被惊动了般,转头,看向周镜钟,旋即又把视线移回到书上。
雷嬷嬷皱眉,斜晲了他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接着点下一个人。
周镜钟往后走,找了个第五排的空位就赶紧拉下椅板坐下。
薛纪良和喻熹对视了一眼,意思是,好险。
剩下几个人,不一会儿就点完了。
“无人缺勤,不错,上课吧。”雷嬷嬷很满意这个到勤情况,扬声说道。她看向席澍清,双方都向对方点头。打完招呼,信息交流完毕,雷嬷嬷扭着出了教室。
席澍清身姿挺拔,他沉声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欢迎来到《民法总论》的课堂,现在开始上课。”
祝小可爱们看文愉快鸭~
第14章 啊?
有点干货,不感兴趣的可忽略~
“我是本学期负责给你们讲授该门课程的讲师,席澍清。”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眉眼柔和。
没有自带扩音器,也没有使用讲台上搁着的麦,依然声音清亮,中气十足。
席澍清腰杆笔直,扫视着台下的少年们。
全班同学的眼睛都向这一抹白聚焦,看清了他的全貌。
底下有几个女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啊啊啊,这老师好帅呀!!!”
“名字也好听啊......”
“妈呀,我的小心脏,颜控受不了了......”
确实是帅。
一个人帅不帅要结合整张脸来看。看脸无非是看五官的分布比例和面部骨骼细节。
席澍清有着一张传统的美男脸。他的额头饱满,眼眶深邃,鼻子直挺,鼻头圆润还有点翘,唇薄但弧度柔和。他这张脸的整体轮廓显得既凌厉又温润,有着现代和古典兼容的气质。
若说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是悬崖峭壁上尖锐粗糙、棱角分明的嶙峋野石,那么三四十岁的老男人就是伫立在河流下游沿岸经漫长的岁月冲刷淘洗后变得棱角平滑、泛着光芒的石壁。
从喻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从额头到鼻梁往下到唇瓣直至下颔,形成一条优美起伏连绵的曲线,这线条和谐精致,多看两眼简直是销魂。
这种个人魅力的辐射范围当然不仅仅只是异性。
男同学们也觉得台上的人颇为养眼,小声讨论着,“这老师是新来的吧,以前没听说见过也没见过啊......”
他们猜测着席澍清的年龄,惊叹道,“法学院竟然有这么年轻的老师!”
“请同学们保持安静。”席澍清看着底下突然爆发的骚动,从容淡定,面不改色,没有半分慌神紧张的样子,他稍稍提高了音量。“我不喜欢强调课堂纪律,但我今天还是要做一个有且仅有一次的说明。”
骚动平息,嘈杂声戛然而止。
“其一,在课前三分钟内请将手机、平板等电子产品开到静音模式或者直接关机。其二,回答问题时不必站起来。其三,上课时同学之间若确有私下交流之需要的,请务必降低音量。”这都是一些常规的,容易达成共识的注意事项。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讲解课程成绩评估规则。”
“想必你们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院采取形成式教学评估,对于学科成绩,平时分占百分之四十,期末考试卷面分占百分之六十。”席澍清说完这个众所周知的规则后,稍作停顿。
“我要给大家讲清楚的是,我这门课的平时分怎么算。作业占三十分,具体有几次作业待定。下面重点给大家强调考勤。考勤占十分,旷课一次扣两分,无故旷课达五次的,不适用评估规则,无任何商榷的余地,直接挂科。”
他把直接挂科这几个字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跟友人谈论我今天早上吃了碗炸酱面一般寻常。
这四个字一落下,教室内鸦雀无声。
太直接了,真狠,众人腹诽。
薛纪良咬着唇扭头看向喻熹,喻熹回看了他一眼后,抬手闭眼捏了捏山根。
原来他这么严厉。
他喜欢先把规矩讲清楚,且说一不二。
席澍清这一次说完后的停顿时间稍长,似是特意留给同学们一定的时间来思考他的话。
半晌他才悠然开口:“大家也不必紧张,我相信同学们作为科班法学生,作为未来的法律人,应该都具有最基本的规则意识。遵守规则,不仅仅是尊重他人,更是尊重自己,我也愿意相信我国法治建设未来的接班人们的自重心都很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同学们拧着的表情也逐渐平复。
“总而言之,我希望我能与大家和谐愉快的度过这个学期。这是我的个人邮箱,大家有需要的可以记下来,以便在课下与我沟通交流。至于交流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民法。请大家放心,适合用邮件回复的问题我都会进行及时的回复。”席澍清走到靠门的一侧,有意识的不遮挡同学们看PPT页面的视线。
许多同学想都没想翻开书的第一页拿笔刷刷的就开始抄记,薛纪良打开手机对照着PPT编辑邮箱名,发送到了班群里并@全体成员,这是他作为学委的日常工作之一。
喻熹看着薛纪良的动作,没动笔写,也没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看。
他拿着笔晃动、转着把玩,并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对这个已知的邮箱毫无表示。
待到同学们记录的动作差不多收尾了,席澍清重返讲台,但他没有马上开始讲课,他先向后看了看屏幕,随后看向喻熹。
强光直照进窗内,太亮了,投影屏上的字的可视效果已大打折扣。
他对着喻熹说:“喻熹,你帮我把靠近你的那一扇窗的窗帘全部拉上好吗,谢谢。”
语气温和,平易近人。与刚刚的厉色严肃相比截然不同。
喻熹恍然,“咯噔”一声放下笔,这一声清脆响亮,引得班上的同学们纷纷侧目。
他起身唰唰唰的把窗帘拉拢,动作麻利。
前排空间的亮度瞬间黯淡了许多。
直到重回座位坐好,他才抬了抬眼皮,眸光闪动。
“这老师的记忆力不错啊。”薛纪良凑过来小声咬字。现在高校里的很多老师,半点都不走心,一学期把课上完了都很可能无法顺利的叫出一个自己教的学生的完整姓名。因此他才会作此感叹。
“嗯。”他记住他的名字了,他刚刚叫他了。
席澍清看着喻熹坐下,小插曲完成,才缓缓开口:“同学们,能不能用你们朴素的法学价值观告诉我,什么是民法?民法有什么用?”
过了好一会儿,寂静的教室里才有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席澍清不言,三分钟后,他做了个手势,抽点他面前的一排同学,“这一排,你们四个同学依次回答。”
第一个同学神色犹豫:“额,我觉得...民法就是管老百姓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法律规范。”
第二个同学皱眉:“民法跟刑法不同,它是一种私法。”
第三个同学的语气最为肯定:“我认为民法是用来解决民事纠纷的,它是一种能保护我们的各项民事权利的法律规范。”
第四个同学琢磨了一下前三个同学的答案,思考的时间最充足但非常紧张,还带着点颤音的答道:“民法是部门法,是法律的一个类别,它的作用是调整、规范民事活动。”
席澍清饶有兴趣的听他们四个人都回答完,他没有先一一的点评他们各自的答案,而先是做了一个整体的评价:“不错,你们都对法律是什么有最基本的感知能力,理解能力也尚好,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他说完这句话后,那四位同学有的呼出一口长气,有的轻拍胸口,有的放松了坐姿。
席澍清看着讲台下的这四个同学像是圆满的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似的表情,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觉得有趣。
“第一位同学呢,最接地气,说出了自己对民法最直接的感受;第二位同学采取了比较的方式点出了民法的性质,理解得最深刻,但下次要注意把问题回答完整;第三位同学从民事权利出发,理解和总结的能力很好;第四位同学是从分类的角度来谈民法是什么这个问题的,会用法言法语,逻辑最清晰,不错,希望你以后能多主动的回答问题,大胆的表达自己的看法,多多锻炼紧张感才能被克服。”
他没有选择敷衍,而是针对不同的答案一一的做了精准的点评,扬抑结合,很好的照顾了每个回答者的感受。
“民法是什么,是我们民法学人对民法的最初之问也是终极之问。这个问题呢,就像哈姆雷特一样,每个人对他的理解都会有所不同。本科阶段的法学教育是一种普法教育,所以这个问题在本科学习阶段,它就需要有一个定论,一个用于学习参考的标准。”
“既然谈到标准,那我就要来谈谈民法的学习方法。我们科班的法学生应当遵循从抽象到具体、从一般到特殊的学习方法,要按照法条的结构顺序来进行学习,现行的法律法规就是我们的学习标准。”
席澍清展示着他带来的那本红色的册子,边说道:“大家可以看看我手上的这本法条,法条是我们法学人最重要的学习工具之一,这俗话说法条就是金条,足以可见法条的重要程度。我的这门课对应的法条是《民法总则》,我要求人手一本法条,从下节课起,每节课来都必须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