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98)
与日俱增的厌世感、生活态度愈发消极、日复一日只觉寡然无趣......旁人或许难以看出,只有席澍清自己脑中无比的清楚,这是他这些年每日一睁眼就要开始用尽全力去克服的一大难题。
而这孩子身上的某些特质,对他来说,是那一渠活水。
他继续说道,“你尚处在可塑期,你愿意把自己塑造、雕刻得更完整的原动力,其实应该是源于你自身的,假如那源于我本人带给你的压力和紧迫感而不是源于你自己的话,那样的结果一定只是强求而来的,是勉强的;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于我而言,你所愿即我所愿,我希望你自由率性的生长,你怎么变都属于我,你就是那个最好的人。”
“前路漫漫,我会陪你,我会牵着你。”
“你别着急,慢慢成长,一步步走稳。好么?”
喻熹就怔怔地看着席澍清,他听着他声音里的诚挚和真切,接受他的引导,跟随着他的脚步。
席澍清对他说的每句话,吐词的语速都是缓缓的,每个句子间也都会稍作停顿,这是他跟他交流的的语言习惯。不急不躁,耐心无比,给对方留有足够多的思考时间。
炽热滚烫,让人无可辩驳又直击灵魂深处的一番话。
喻熹觉得自己特别不争气,因为他又想掉眼泪了。
席澍清这么矜傲持重的人,竟然担心自己会委屈他。
都说喜欢上一个人会变得卑微,是了。
喻熹想了想,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是幸运的,此生能遇到席澍清,能得他相伴,交付一颗真心,无悔无怨,可能真是用尽了他前八辈子所有的好运气吧。
“别哭。”席澍清胜似警告的吐了两个字。
“席老师!这次是真的难为你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喻熹突然出声,他面色哀沉的说道,语气倒是挺做作,“这好像是你除了上课和给我讲题以外,头一次一连串的跟我说这么多句话吧!您辛苦了!”
“......”
席澍清哭笑不得,他搂紧了萌宠,开了花洒从上至下清洗。
席澍清有时候惜字如金,惜得非常到位,他几个字就能让当事人犹如蛛网上的蚊蝇,浑身不自在,越是挣扎就越粘越牢。所以,更遑论他开口说一大堆的话了。
喻熹在自己心中泪奔,他想去投河去自挂东南枝。他大爷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了...有时候真的好到让他觉得无颜以对无力回报,还不如先赶在前面去自尽了......
这串稀奇古怪的想法飘过后,喻熹又在脑海中给自己画了几个笑哭的表情符号。
......
冲洗干净后吹干发丝,捯饬清爽后,席澍清牵着喻熹下楼用餐,喻熹不知怎么又想到了他的小侄子。他打算跟席澍清分享分享他当上小叔叔的乐趣。
边踩着台阶,喻熹先大概讲了一下,他傲娇道,“我可也是当小叔叔的人了,我小侄子可萌了!”
“婴儿没长开时皱巴巴的。”
“总会长开的!”
难得清闲,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嗯...”
“不过他大概是睡神转世吧...也不多睁眼看看我。”
“在婴幼儿阶段确实是需要更多睡眠的时间。”
“老师,额,古希腊的神话故事里有掌管睡眠的神吗?”
“有,死神的胞弟Hypnos.(修普诺斯)”
“喔...这您都记得啊!”
“我曾经修过一门关于古希腊历史的课。”
“喔,我突然想看关于希腊神话故事的书了,您有空时就帮我找一本好么?”
“好。”
“对了,老师,您喜欢小宝宝吗?”
“不喜欢,太闹。”
“嗯嗯嗯...他们一哭起来我也不喜欢。”
“嗯。”
“卷子难不难?”喻熹趁机刺探一下军情。
“不清楚。”席澍清一顿,紧接着补充道,“本次期末考试我只负责出备用卷的试题,至于另一套试卷,我至今还未看到过。”
“......好吧。”
“老师,你......”沉默片刻后,快行至餐厅了,喻熹没着急问后半头话,他先大声跟忙活了大半天的宋应雪打招呼,“宋姨,我们下来啦!我饿了~”
“快过来坐,时间正正好!”宋应雪在布餐具,她笑脸盈盈的应了声。
“你记得帮我注册,邮箱名我已经发给你了。”
他真正想问的内容,咬咬牙,一刹犹豫,而后全倒吞回去了。
席澍清心知肚明,他不点破不追问,只是应了个嗯。
午饭后喻熹未按计划跟席澍清一起去拜访他的那位叔叔,他跟席澍清腻歪了一番,后者送他回学校了。
因为喻熹接了通王铭的电话,据王铭说,薛纪良和周镜钟一人打了他一巴掌。
席澍清听了后,露出了一个不解又古怪的表情,大概就是想表达王铭那孩子看起来规矩又踏实,怎么每次都是他不安生,然后让喻熹匆匆从他身边离去。
他有点无奈。
我总觉得没人看,惨兮兮的...
十章以内争取完结叭哭哭。
第71章 清醒且自由。
本章主要是交代席家的背景,无趣,可跳阅。
喻熹心中有数,什么薛纪良和周镜钟各打了王铭一巴掌,这是不可能的,王铭故意说得夸张了甚至很可能是无中生有。
薛纪良和周镜钟之间闹出了矛盾,这才是真。
王铭向来不善于求援,可能电话里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他夸大事实,只是希望喻熹能尽快赶回去帮忙解决问题。
喻熹回到寝室时恰逢午间正热的时候,而室温舒适,空气中闻不到一丝的火药味儿,只有王铭一个人在熟睡,看起来像是什么事儿都未曾发生过。
他去冲了把脸,也不把水擦干,边刮着脸上的水渍,用湿手拍醒王铭,“老王,我瞅着你脸上没有红印啊?”
“好,就算你真挨了两巴掌,老周一时冲动这我信,可纪良...他一个能动嘴就绝不动手的人,你告诉我,究竟是出了多大的事儿啊他才会动手打你?”
“噢...你回来啦。”王铭悠悠转醒,面上先是有点过意不去,转而皱眉一脸忧色,“嗳!不是,你可算回来了,你听我说嘛。”
喻熹对他做了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王铭说,他中午回寝室小憩,推门进去,哪知周镜钟和薛纪良正剑拔弩张,两人面对面抱胸站着,沉默对峙,但眉宇间都有怒火,随时准备大打出手的样子。
王铭一看这肯定不对劲啊,可他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始末,也不好贸然调停,就在角落里默默站了几分钟。
周镜钟先开口了,他横眉问薛纪良:“我就问你一句,你早就知道了,为啥不跟我说?”
薛纪良冷哼了一声,看起来比对方还横,“我他妈说不说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你倒不如先管好你自己。而且,你听好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周镜钟受激怒,一毛躁,垂下手朝薛纪良抬脚走去,王铭见状第一反应是冲向周镜钟拉住他,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劝阻,就被他们两人一人推了一把,合力给他推到门外去了。
他俩还一起用怒气冲冲的语气叫他别管他们的事。
很显然,事情敏感,他们不希望王铭插手。
王铭在楼道里踱来踱去,路过307时听里边已经咋咋呼呼的又开始吵了,而且吵得激烈又凶猛。他知道自己的体力不够强拉不成,他也不擅长劝架,一时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生怕两人在里边儿大动拳脚收不住,就站在楼道里慌忙给喻熹打了个电话求助。
他原本以为两人僵持的时间会比较长,哪知他挂了电话没两分钟,薛纪良就从他身边大步走过,还斜眼看着他指桑骂槐道,“什么东西,疯狗!”
王铭一鼻子灰,进屋想尝试着问问周镜钟吧,后者的脸色更难看,一副又怒又气又难过的神情,他瞥了王铭一眼,把门摔得山响,紧跟着也走了。
“唉!老王啊...”喻熹听了很镇定,他摇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这......搞个半天你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到底是什么原因起了争执啊。”
“都说了,他们不让我管...”王铭换了身衣服,说得特别理所当然。
喻熹给自己挤了一大坨防晒霜慢慢涂抹,“你扒在门缝边听一听不行吗?那你现在叫我回来,我能做什么,啥都没搞清楚...难道我就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唉哟,不是...”
“没事儿,他们估计也没动手,就是互相不服...拌了几句嘴。”喻熹揽过王铭,刻意说得轻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都是一个寝室的对吧,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又是班长...嗳,这我都明白!你放心,纪良只要还回来,我就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到时候由我来当面问问清楚。”
“...行吧。”王铭瞄着喻熹拾掇发型,“你也要出门?”
“嗯,我去城东,一起啊?”喻熹跟王铭勾肩搭背的出了门。
“我要去做兼职。”
“我也是。”喻熹笑笑,逗王铭。
“啊?”
他其实是要去玩耍。
午后的时光可不能浪费,秦晙给喻熹发了消息让他去他店里玩。秦老板在一个隶属军区的半保密单位挂着职,只有周末的白天会泡在店里,他还自侃让喻熹去帮他卖玩具。
怎么卖,线下的店子要卖也都是把车模当礼品玩具而不是藏品卖的,秦晙这是让喻熹帮他去忽悠不懂行的客人,甭管是什么车模,能让外人不明觉厉的,比如法拉利这种,哪个贵哪个更知名就推销哪个......
圈子小,所以求生欲也得加强,好好的艺术品都成玩具了。喻熹眼角含笑,很愉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