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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娼(6)

作者:临风独回首 时间:2018-01-23 13:52:00 标签:破镜重圆 欢喜冤家 甜文 三教九流

  最终诸位才子一挥就,花名赞词便落。
  先前拽酸文的秀才捧着纸张,摇头晃脑诵咏来。才气才性不同,拟文比喻不同,相同的是同样咏花的心情,赏罢,看名花今年花落谁家。若是诗词得了自己赏慕美人之心,做她入幕宾,成她帐中客,入她梦中人,鸳鸯快活,自不消说,自然使出浑身解数。
  赞词不同,可念的最多,最惹人念想的只有一个。
  “今届百花魁首,春满楼红绡姑娘!榜眼佳丽金莲院裳华姑娘,今年女探花——”秀才咳嗽着忍笑,往年也是他,自然记住了去年开始未参选,在那之前连夺了三年的女探花是谁,何况今日之事实在有趣,那姑娘是真与探花有缘。接道:“隰桑阁流宛姑娘。”
  言落,花名册首名也落下,添上。
  今年三鼎甲已出。
  绝大多的人目光都落在了红绡身上,还有部分放在觉得有趣的流宛,而同样初登场,初夺得花榜的裳华,风光被二人抢了个遍。
  红绡最令人惊艳,流宛最令人惊讶,裳华便是上场序故,在这两人之前,颜色也是顶好。
  今年的花展便算结束了,花是众人评,美人却得自己寻。
  除了一人。
  有顶官轿已等了许久,旁还有顶素花小轿。
  红绡入轿前,回望一眼。名花已有主,但任谁也愿多看美人一眼,虽不知美人望的是谁。
  目光短暂停留在从前相熟的隰桑阁人片刻,红绡轻笑一声,而后再不回首的入帘而去。
  轿子已远了,身后还有人长声大啸。但那唤的不是她,她是红绡,并非绿罗。虽然也早已忘却了自己本名,不是情愿,而是只能。绿罗已死,曾经拥有名姓的官家小姐也已死,她如今是红绡。
  从今往后,她只要活着。踩着天真爬上去,踩着过去爬上去,身心她都不再要,她只要爬上去。
  她曾经痴痴相信以为顶天立地的英雄爱人,任她信破碎时落荒而逃,独留她受尽屈辱绿巾滴泪,亲眼看着爱人嘴脸变化,她的世界天崩地塌。曾经的世交之好,落罪之时落井下石,更是恬不知耻,还不肯放过她,想要娶他曾经名义认作的干女儿做侧室,美名其曰冠冕堂皇。
  私逃抓回后,亲耳让她听到曾经恋人放弃她的话,也许想看她生不如死,也未杀她,而是送去了春满楼,要她做红倌,要她亲自接待讨好他。
  不过也不知是否终于转运一回,刚入春满楼,便遇到这官轿主人。第一次大胆勾攀,拙劣的谁也能看出意图,自己回想都觉神奇。勾上了刚巧回乡探亲,与本地亲朋难得一聚的将军。
  于是那老家伙的愿望只得落空。
  今日这花榜,于她也不过爬上去的阶梯,她会不顾一切爬上去,不为平反,只为自己。
  情情爱爱的,她便不要了,虽然这将军……待她还不错。
  因为她再不要回头了,就如现在。从此,她只是红绡。花名册上写载红绡,谁人再提起她,她便叫做红绡。


第21章 胡言
  “姐姐。”流宛又笑眯眯的凑到浮宵跟前,背手娇俏。
  浮宵收回望着远方轿马的目光,平静看着面前的人。
  流宛委屈了,嘟囔道:“我都许久没有见到姐姐了。”
  浮宵依然平静,绷脸淡声道:“妹妹何事?”
  分明是烟尘中滚摔长大的人,有时偏生又正经的不行。流宛沉脸,沉重道:“姐姐是不是讨厌我?”
  原来也算有点自知之明,若是在那些发生之前,浮宵定然会这样想,现下却无法,只能敛眸笑道:“妹妹多虑。”
  “当真?”流宛眯眼道。
  浮宵假笑,道:“当真。”
  这是任谁也能听出来的敷衍,任谁也知当不得真的笑语。流宛却似全然不知一般,贴近一步,两手一奉,笑道:“那便好,我还以为姐姐避着我不想见我,是讨厌我了呢。”
  浮宵听着流宛的话,看着她双手奉着的东西微怔。
  流宛又眨眨眼,道:“虽画的拙劣,但我却想赠给姐姐。姐姐不厌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将东西直塞到浮宵手中,看浮宵怔仲微茫接过,笑着道别走开。
  不出她料,浮宵其实很难真正拒绝,包括她虚假的好意。
  哪怕好意之下,是深埋的恶意,流宛自己都不明的心情。
  这恶种自她们初见时便埋下,不知几时能休。
  浮宵才将要走出一步,想要追上那方去人,想将这画还与她,又或是只纯然不想看她走远,但终究还是停下,没有追去,只得低首看画。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角青色衣袂。
  衬着天气时节,地上青石,犹似空山新雨后。浮宵抬首,那人刚巧开口,温和笑道:“又见到姑娘了。”
  浮宵行礼,并不直视,道:“奴拜见大老爷。”
  知府笑了,依然温声道:“我姓张,姑娘不必拘礼,敢问姑娘贵姓?”
  “多谢张大老爷,奴贱名浮宵。”干脆答道。
  知府轻笑一声,道:“那么在下记住了,姑娘当真芳名,我叫陌晖,盼姑娘也能记住。”说着看了眼身后,又道:“我们会再见的,希望下次见面时,有幸再闻姑娘一曲。”
  说完温声道别,同他身后赶来的人一道走了。
  看起来像是有事。
  但浮宵并不关心,就如第一次见到流宛时一般,就算他这样明确的表现出了对浮宵的好感,就算是洛阳最大的父母官。
  回身茫惘。
  步步向回去,直至车马奔驰一路,游魂般穿过楼下热闹时,才被人拦住回魂回了神。
  柳烟掩唇不住笑,带着几个姐妹,哄笑道:“今个阁中可终于又出了个探花,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梧湘那伙子事儿便算了,这多年也不见你有个相亲的,我道难怪,原来是天上定的,感情妹妹是等着这位妹妹呢。”
  梧湘同瑶瑟的关系在阁中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妈妈也是知晓的,只要不过火私定终身,不破了瑶瑟的身,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论年岁大的,或是年轻貌美正好,没有看得上的人,没被人看上铺堂挂衣,彼此消遣解乏慰寥寂寞自是不少。
  阁中男子少,不敢与她们多接近,何况全是五大三粗的茶壶喊堂,又不许她们与除了官客以外的男子亲近,肯铺堂挂衣的更是寥寥,多为应宴谴乐。
  常有诗词道尽深宫寂寞,殊不知夜夜热闹的青楼烟花之地亦此。一片天地,同落无根水,同是无根人。
  浮宵浑身一紧,而后笑笑道:“柳姐姐拿我打趣做什么呢,流宛妹妹得了探花是她品貌好,她同我不干。我脾性不好,姐姐也不是不知道,相亲不相亲的,哪里轮的到我。”
  望向众人围着的人,浮宵想,她本该如此耀眼。
  只是不会同她浮宵有一文钱关系。
  柳烟又笑起来,不笑也是三分媚骨,媚笑道:“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这就羞起来了,把我们都当瞎的,不懂诗情还看不来画意么,倾、城、佳、人。”说到后面,刻意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半点余地也不给浮宵留的。
  几个姐妹也帮腔,一人先道:“都这样说了,姐姐还不认。”另一人紧接道:“画的那样像,不知平日是得看的多仔细。”这个歇了还有人接上:“妹妹夺了三年探花,这才歇了一年,人今年就替你夺回来了,还说人家同你没干系,再羞也不能不认啊,当时你脸红的,真当没人看见呢。”
  浮宵的脸又慢慢红了,说不清是被人说得,还是又羞得。
  “净胡言!”
  “姐姐得了三年探花?”
  浮宵刚羞恼辩解一句,便兀然插进一道柔柔声音。


第22章 如常
  围众一见这人,笑得更欢,眼神都不用递,彼此心领神会,默契的不行。
  方才的喧闹也因这一句话安静下来,正主都来齐了,自然是场好戏。
  浮宵身子一僵,不知流宛听到了多少,只能回首道:“妹妹怎生过来了?”
  流宛吟吟轻笑,话落已近到浮宵身旁,道:“看到姐姐在这边,我便过来了。”
  柳烟不住对浮宵使眼色,明晃晃的意思就是:这还说不是。
  浮宵撇头,不看柳烟亦不看流宛,只低声道:“先前忘了,恭喜妹妹,还请妹妹不要介意。”
  流宛道:“怎会,不过我先前听姐姐们说,姐姐得了三年的探花?”
  浮宵迟疑片刻,不及作答,便有人替她答。
  柳烟笑道:“那不是,你的佳人姐姐倾你国倾你城,最风光时你没见到,看杀卫玠。只可惜……虽则风光,三年探花可实在屈才。”
  这话有些刺了,同时裹着暧昧玩味,真真假假,难分难明。真实如何,也只有不约而同深埋心思两人知道。
  浮宵蹙了眉,但也只一瞬,所以无人见到,流宛虽在身侧,但浮宵却是别过脸的,所以也不知,却凑巧心思上来在背后揽了揽浮宵,歪打正着。面上只正经疑惑道:“姐姐去年未录选么?”
  浮宵被她这动作闹得又微红了脸,依旧不作答。
  柳烟笑道:“正是,许是你家姐姐觉得没意思太腻味,去年开始就没录选了,今年……”说着就又笑起来,意义再昭显不过了。
  流宛也笑,而后叹道:“也是,若姐姐录选,今年哪里轮得到我呢?”
  “你们谁选,不都一样。”有人调笑道。
  浮宵把流宛一看,清亮目光看得流宛有些心虚,像是被看穿抓包一般,不料浮宵轻啐道:“她们胡说,你也胡诌。”
  流宛心头一跳,女儿娇嗔爱怨姿,先前画的想的,这不可就见到?
  凑到浮宵耳边,故意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觉得姐姐们都实在极了,说的都是我没告诉姐姐的真心话。”
  嘴唇不经意般擦过浮宵的耳垂,精致小巧好似牛乳般的玉珠小垂,霎时渲晕淡淡薄粉。
  而后轻别了别浮宵耳边柔软长发,轻轻动作,无言亲密,不知撩动了谁的心。
  众人大笑,浮宵什么也说不出来,横瞪流宛一眼,却怎么都没那个狠厉劲,只似绕指柔。
  “因为……我最倾慕姐姐了啊。”流宛补充道,轻描淡写,语不惊人死不休。
  “浑,浑话!”浮宵道,气息有些不稳。
  “浑话不浑话的,我的心,姐姐难道看不到的么?”流宛目光清清纯然,似是真的单纯倾慕喜欢,只是妹妹的喜欢,教人误会不得。她的眼神只给了浮宵,可她的话听到旁人耳朵里便不是那般了。
  浮宵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是庆幸。初见的不喜不知觉间散去,令人无比惊讶的快,如今对流宛究竟是个什么感情她也说不清,流宛的态度说明也明,说不清也是说不清,如今好在及时打住,不至守不住。
  明了了,自然也看开,终于能够淡然许多,道:“何幸。”
  而后柳烟些人如何打趣调笑,浮宵除了暗自羞恼,面上便是水火不侵,任尔东西南北风,不为所动。反正如何辩解也都暂时说不清,她们也只是凑一时热闹,日后自然就散了。
  流宛看得失望,本以为浮宵反应会更有趣,现下看来是没作用到。但也没有太过落空,来日方长,以后可作为的时候不会少。
  一番嬉闹,几回戏谑,终于肯歇下,浮宵才得以脱身,期间与流宛怎么客套怎么来。
  脱离了人群,流宛也没有跟来,依然站在众人中央。
  流宛很出众,即使凑齐了各色佳丽,也是不遑让人,依旧出挑的那一个。
  大抵有些人生来如此,生来便当众星拱月,瞩目万丈。
  即便是流落到烟花之地,亦然。
  官家的女儿还作清倌,没有靠山的便只能什么都卖,只求命运多怜惜,老天多保佑些,安遂到中年。不求金银珠宝,只求吃饱穿暖。
  有人生而为奴,有人命中劫数,到底命不同,纵是做了娼,也是群鸡里的凤凰。
  坠茵飘溷。投胎投得好,踩高捧低,世事如常。


第23章 无用
  流宛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垂眸片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而后回神,一一笑道告别。轮到柳烟时,柳烟莫名笑了一声,神色难测,喜怒难分,眼神也是莫测,看着浮宵离去的方向,不知是在对谁说:“你若只是一时无聊,我劝你还是莫找她,她不是能奉陪你的人。就是真起了那心思,也不要轻易去招惹她,虽都是伺候人的倌儿,却没对谁动过心,所以呐……”
  流宛面色不改,依旧笑问道:“柳姐姐想说什么?”
  “所以——”柳烟目光一转,转回了流宛身上,眼中媚意横生,寸寸扫过流宛:“她无趣,你要找,不如找我,我可比那假清高的小气丫头有意思多了,毕竟妹妹这般品貌脾性,谁还不愿呢?底下那个也值得。”
  说着左手搭上了流宛的肩,另一边也附了过去,直在流宛耳边吹气,整个人都似挂在流宛身上,远远望去亲密非常。
  “人刚走你就勾起来了,浪的没边。”一人笑道。
  “莫不是想男人了?可我前儿还见着周家公子来寻她。”一人问道。
  “那些个馕糠夯货懂什么?多了个下面那祸害东西,你床头又不是没有,何况,手上不是有五只。”一人半点不存好意笑道。
  旁人如何说,且就在旁边,二人都是听得见的,但都没当回事儿。
  流宛微笑,由柳烟伏在自己肩头,自己也将头偏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我就是觉得她比较有趣。”
  说完退身一步,看柳烟差些摔倒,步履轻晃,这回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柳姐姐捉弄我就是了,怎能这样说宵姐姐呢,我是不好,却不能带累她。柳姐姐实在误会,姐姐那般照顾我,我对她又怎敢有别的心思?”
  话中委屈,脸上也是委屈不忿,似乎很是为浮宵不平。
  柳烟几乎失笑,瞧瞧这话说的,这戏装的,莫说变天翻书,人家就一个息间的事,她也不认为先前是她听错了,她听得明明白白。
  浮宵这回惹上的,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柳烟面上还只打笑:“说笑而已,妹妹何必当真?姐姐赔个不是就是了,今夜的舞还没排,姐姐便先走了,告辞,告辞。”
  乐于看柳烟吃瘪,但戏也看完,角儿都走光了,劝慰几句,便也窃笑告别。
  流宛心中其实波澜未有,半点没有,除了听到那句话时的惊讶。流宛看得出柳烟并不讨厌浮宵,甚至是隐隐维护,先前的话带刺,后又当着众人这般说,但实则……说的都不厉害,话里话外都是叫她不要轻易招惹浮宵。
  只可惜那目盲的蠢木头看不出来。
  风尘中长大的人,偏生没动过情;风尘中长大的人,偏生又不精明。
  所以浮宵确实有趣,也确实是蠢,虚情假意欢场情谊中滚了这么多年,怎生偏就分不出她的虚情假意?柳烟越说,流宛便越想招惹,她流宛想做的事,岂是几句话就能劝退的?
  流宛维持着一副惹人怜惜的神情,黯然离去。惹人唏嘘,也觉是柳烟过分。
  却不知那人哪里有半点伤心。
  回了房中,流宛才流露本面,施施然坐下,自倒了杯茶,半点不着急的等着人。
  才喝下一口,门吱呀一声。
  “回来了?”流宛淡淡道。
  碧青手中奉着一叠纸,呈在流宛面前,低首道:“奴婢无能。”
  “就没有一个能用的?”流宛似笑非笑,眼中已是薄怒。
  碧青垂首默认。
  纸上的字洋洋洒洒,尽是溢美之词,间或有几句戏笑之词,算得上有几分才情。
  流宛拿过,看过一眼便狠摔在桌上,手也拍在桌上,震得人生疼。
  碧青不敢随意抬头看流宛表情,只得一直垂头。
  半晌,流宛才冷笑道:“无用!”
  “是奴婢无能。”碧青霍然跪在流宛身前。
  “起来,不是说你。”流宛冷声道,显然怒气未散,但也不会迁怒如今唯一还站在她这边的人。
  碧青不动。
  流宛冷斥:“莫不是要我扶你?”
  碧青这才起身,退到一边。


第24章 安心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流宛坐在大堂,看上去笑意盈盈,心中滋味却着实难言。
  原因为何?
  大抵因为此时应在雅间坐着的人,更因为雅间内还坐着浮宵,因为他是来找浮宵。想搭上关系的人没搭上,平日里半点看不出与世有争的人却糊涂不知何时勾缠上。
  流宛也分不清是第一次见到浮宵接客不适应,虽则她早知会有这一日,还是那位知府老爷找的是浮宵。
  结果是好像都有。
  自己用心筹划不得,教流宛如何能够平静?
  而不论流宛心中如何想的,别人终究不会灵犀点通,人心隔肚皮,更别说此时隔的甚远,还隔了扇门的两位。
  浮宵眼神也不用给,晓枝便恭敬倒了杯茶递给那位老爷,动作神情挑不出一点错处。
  知府含笑接过,较为适合用在女子身上的词,用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不合不适。
  “希望没有唐突佳人。”知府道。
  浮宵摇头轻笑,道:“怎会?”
  “张某今日拜访,来意只当为曲,在下可有幸?”知府问道。
  这是他前几日便说过的,浮宵也猜到他的来意。喊堂喊堂时,她便已备好了绿绮。
  他们从未相识,只是从他的眼里看不出别的东西。
  轻轻奏起,心神俱静。
  只是一首春江花月夜,今夜的夜色还不错。
  半晌,知府才道:“姑娘的琴还是一样好听。”
  谋生的东西,怎能不好?浮宵心中这般想,面上只谦虚道谢。
  “我曾也是会弹的。”知府道。
  浮宵沉默,等着他自己继续说下去,不该问的她绝不会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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