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重生了(110)
张俭在旁看了看皇帝表情,又看了看他手中密报,都忍不住对那密报上的内容生出好奇——实在不知那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竟能惹得皇帝这般在意?
正想着,便听皇帝忽然大笑着叫了声好,满室的宫人顿时都吓了一跳。
张俭目光正盯着密报背面,乍然听到这一声脱口而出的好,都忍不住被唬了一跳。但好在他伴君多年,早已经养成了隐藏情绪的本事,当即笑道:“陛下可是遇见好事了,竟这般开怀?”
皇帝大喜的时候,是不吝与人分享的,而张俭这话问得僭越,可说与不说决定还是在皇帝手中。所以皇帝从不因张俭多嘴而责怪什么,甚至许多事也愿意与他说。
当下便是如此,皇帝挥退了其他人,却与张俭笑道:“是好事,北荣的皇帝与丞相闹翻了。如今他那左右两大将军率军分庭对立,一个喊着诛逆臣,一个喊着清君侧……算算日子,这封消息传到朕手中,只怕这会儿荣国都城都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张俭一听,也乐呵起来,喜道:“那可倒好,就该让那些蛮夷自己打自己去。”
皇帝听了笑意更浓。他不知谢远底细,对他而言,整个荣国都是他的对手。之前设下离间计,也并不仅仅是为了针对谢远,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削弱荣国国力。而谢远此人才高,有他辅佐荣帝简直如虎添翼,是以皇帝才会最先着眼对付他。
只是之前那一场大病拖延太久,来不及跟进后续手段,皇帝还以为自己之前的谋划都白费了呢。哪知峰回路转,也不知那谢远发什么风,竟然下令将自己的公主发妻乱刀砍死了!
如此一来与谋逆无异,根本不必皇帝再做什么,荣帝就不可能放过谢远。
如今打起来让他们君臣互咬更好,既能消耗荣国的国力,还能让这对曾经精诚合作的君臣彻底分崩离析。而少了谢远的筹谋,新建的荣国与荣帝便不那么难对付了。
皇帝将密报收好,依稀觉得此事背后有些蹊跷。可既然事情与他有利,他也不愿多想,转头便将密报递给了张俭,吩咐道:“送去东宫与太子看看,也好让他病中高兴高兴。”
张俭笑应了,很快吩咐人将密报送去了东宫。
东宫里,太子病重卧床,可饶是如此,他的勤勉也不是旁人能比的——病中他也会抽空关心政务,只奏疏他自己是看不了了,便索性让长孙在病床前念给他听。从前是长孙念完太子再吩咐他动笔,而如今太子对这儿子多了两分期待与耐心,也愿意将政务细细教导他听。
父子俩一教一学,相处起来倒比往日更亲近三分,病榻前反而是分外的温馨和谐。
便是此时,张俭使人送来的密报送到了。太子接过密报后一连看了三遍,却不是皇帝那般纯然的开怀。他知道得更多,也想到了更多,神情间一时很是复杂。
长孙见状忍不住好奇,再加上他如今与父亲关系改善,便小心问道:“父王,上面写了什么?”
太子闻言想了想,将密报递了过去。长孙对国事知之尚浅,如今连梁国内的事都还没学完呢,自然还没了解过别国之事,看完有些懵懂。不过最基本的北荣内乱他是看出来了,他只是不明白太子的态度,便更小心的问道:“父王,梁荣世仇,北荣内乱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没什么不好的,但太子心中忧虑,却不好与儿子说。他想了想,又吩咐人将这封密报送去祁阳府上,长孙见状更是疑惑。
太子最后也没解释什么,只不明不白叮嘱了一句:“阿齐,你祁阳姑母是值得信赖之人,她的驸马也是才智无双。只是对你这姑父,你始终记得要留两分戒心才好。”
长孙听得愈发懵懂,可见父亲特意叮嘱,还是乖巧的答应记下。
只是私心里,他对那单薄俊美,却箭术奇佳的姑父却是颇有好感的——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有又是,更何况是长得好看还有本事,甚至能得太子亲口称赞才智无双的人。
太子或许不会知道,因为自己这一句叮嘱,长孙对陆启沛反而更加上心了。他是为儿子将来筹谋,但某些担心其实是多余的。
第122章 和乐融融
密报送到公主府, 祁阳与陆启沛看过之后皆是一喜。可转而想到太子特意将这封密报送来的用意, 祁阳又不免有些忧虑, 甚至责怪起陆启沛当初做事太过莽撞。
陆启沛扔开密报, 抱住祁阳纤细的腰肢在她颈间蹭了蹭:“阿宁何必忧心这许多?等谢远一死我便辞官, 太子再如何的怀疑,看着你这妹妹的面子上,也定不会拿我怎样的。”她说着,微微闭上眼睛, 声音也放轻了许多:“到时候我便带你游山玩水, 走遍大梁可好?”
那当然是好的, 祁阳也从不是看重权利的人,听到陆启沛的话心中一动,便答应道:“等你辞了官职,咱们便去游玩, 今后也不必回京了, 玩够了就回我的封地去。”
陆启沛说谢远死了她就辞官, 而以这封密报上的消息来看, 谢远大抵也离死不远了——其实当日荣帝在宫中围杀他, 正常来说他都该逃不出去的, 闹到如今这般局面,陆启沛甚至怀疑是皇帝留在北荣的人手做了什么, 这才保下谢远一命,使他跟荣帝反目成仇乃至兵戎相见。
不过没关系,这与大局无碍, 能借此消耗荣国国力也是好事一桩。说不准消息传来梁国的这些日子里,谢远已经身首异处了呢?
陆启沛半点没有亲爹要死了的悲戚,相反若此刻收到谢远已死的消息,她只怕更想放鞭炮庆祝。毕竟这座大山压在她心中太久太久,以至于难得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与祁阳却不得不在他身上浪费大把的光阴与精力。
只有早早将他搬开了,她们才会有真正的新生!
祁阳没有注意到陆启沛这一瞬间的走神,她安心的靠在陆启沛怀中,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说起来活了两世,我还没离开过京城呢,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汤泉行宫和猎场。等将来咱们出去游玩,你带我回江南去可好?我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地方,能养出阿沛这般钟灵毓秀的人。”
陆启沛被她最后一句夸赞说得莫名有些脸红。不过祁阳想要去她家乡看看,她其实也是高兴的,当下抛开其他心思,笑着应道:“好。江南山清水秀之地,阿宁会喜欢的。”
两人接着便聊了些闲话,陆启沛与祁阳说她少时在江南的生活,祁阳也与她说自己幼时的趣事。她们成长环境截然不同,但听对方说起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祁阳末了叹道:“阿沛你说得我都想立时去江南看看了。”
可惜并不能。祁阳心里其实明白,就算谢远现在死了,她也不可能立时拉着陆启沛去辞官。毕竟如今皇帝身体欠佳,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为人子女她也不可能在此时远行。
祁阳心中盘算一下,觉得等新帝登基再走才是最好的时机。届时一切尘埃落定,太子对陆启沛的防备也还没有进一步加深成猜忌,急流勇退才是对她们二人最好的选择。
陆启沛同样心知肚明,不过经过这一番谈话,她倒觉得把辞官奏疏先写了备着也无妨。
当天晚上,趁着祁阳与陆笙玩闹,陆启沛便留在了房中奋笔疾书。
年底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似乎只是转眼的功夫,皇帝便宣布封笔放年假了。
梁国朝堂的惯例,皇帝封笔一般是从腊月二十七一直到正月初九,偶尔会有偏差,不过放假的日子是差不离的。而这足有小半月的假期对于朝臣们来说,简直难能可贵——一年到头也就这一回了,其余比如冬至,比如万寿这样的节日,都只休朝一天,还不一定能休息。
年前京中又下了两场雪,将天地都覆盖在了一片纯白之下,不过这并不妨碍人们过年的热情,入冬后便沉寂了许久的街道都随着年关的临近变得热闹起来。
当然,热闹得也不仅仅是外面的街道,各家府邸之中同样热火朝天开始了新年的布置。
公主府这两日也热闹起来,时常便能瞧见芷汀站在院中,吩咐着仆从布置这里打点哪里,忙得不可开交。偶尔还能瞧见一个小团子跟在她身后,东跑跑西看看,凑热闹凑得不亦乐乎。
小孩子都是喜欢凑热闹的,陆笙当然也不例外。尤其这一年来她被祁阳教养得很好,没了最初的拘谨后,性子也变得活泼起来。而年关时大家都很忙,芷汀忙着使人打点府邸,祁阳和陆启沛则凑在一处商量年节礼单。后者比起前者来说,便显得无趣许多,小孩儿当然就跟着芷汀跑了。
眼下芷汀正指挥着人将廊下的旧灯笼换成新的大红灯笼。她沿着回廊走了一圈监督众人干活,小团子就仰着小脑袋看热闹,一脸的兴致勃勃。
陆笙去岁过年还是在陆府,那时她娘已经病重,过年对于她来说也就没有留下多少印象。不过以她年纪本来就还小,如今她娘的模样都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就更别提从前过年的事了。所以小团子现在看什么都新鲜,什么热闹也都想凑。
抱着兔子仰着脑袋,小孩儿眼巴巴看人换灯笼,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忽然出现的脚步声。直到一双手托着她腋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落进了一个充盈着梅花香的怀抱中:“阿笙这是看什么呢?”
陆笙笑呵呵的反手抱住了陆启沛的脖颈,脆声答道:“看挂灯笼。”
拆下的旧灯笼已经堆在了一起,新制的大红灯笼颜色艳丽,正被仆从一盏盏挂在廊下——回廊不高不矮,只是挂灯笼的话,也不需人搭着梯子一盏盏慢慢去挂,仆从们拿着长长的竹竿,架着灯笼上的锁扣便能直接挂在廊下的挂钩上。
其实没什么好稀奇的,但陆笙看得兴致勃勃,陆启沛见状便问她:“阿笙要自己试试吗?”
小团子闻言眼睛霎时亮了,搂着兔子直点头:“要试,要试。”
陆启沛难得空闲,也乐得陪她玩,便让仆从拿了竹竿和灯笼过来。陆笙见了立刻将兔子推给了仆从,自己举起竹竿跃跃欲试。只她年纪还是太小了,唯一的力气还是这两月抱兔子练出来的,举起长长的竹竿挑着灯笼就左摇右晃,完全凑不到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