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重生了(33)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 刘琛便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依旧笑道:“走走走, 一起去。今日同去的都是今岁才入翰林的,大家同僚一场, 也该亲近亲近才好。”
陆启沛很不习惯被人这样拽着,更何况拽着她的还是她看不顺眼的刘琛。当下蹙起眉头挣了挣, 便将手臂收了回来, 而目光一扫才发现, 这一行人中除了刘琛之外, 今科的状元孔杰,榜眼魏庭,以及一干考入翰林的庶吉士竟是都在。
要说都是今岁入翰林的同僚并没有错,官场之中拉帮结派更是屡见不鲜。可陆启沛更清楚,这些人还是同榜,只有她是靠举荐入的翰林。是以双方其实谈不上亲近,只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贸贸然的邀约总让人觉得别有目的,陆启沛还是拒绝了:“近来家中有事,不便在外久留。刘兄见谅,诸位见谅,陆某得先行一步了。”说完又道:“各位今日的酒钱可记在陆某账上,也算陆某未能同往,聊表歉意。”
这样的婉拒已是足够,都已道家中有事,知趣的人便不会再强求。然而今日这群人中却有个犯轴的,魏庭对她靠举荐入翰林本就有些不顺眼,又看她刚才挣脱刘琛好似嫌弃,便一脸不乐意的上前再次拽住了她:“陆修撰这话何意?魏某家中虽不富裕,却也付得起几个酒钱。”
他这一看就是要找茬,陆启沛如今也不再是软柿子了。她径自拽回衣袖,神色也冷淡了下来:“陆某并无它意,倒不知魏大人拽着我又想怎样?!”
几人还穿着官袍,在翰林院外拉拉扯扯着实不好看。
孔杰见状忙上前打起了圆场:“淡定,淡定,只是喝杯酒而已,去与不去又不是什么大事。”
谁知魏庭并不领情,紧接着就冷哼道:“哪是什么家中有事去不了,某些人根本就是一朝得志,瞧不起咱们,不愿意与咱们为伍罢了。”
一番话中满满都是戾气,但陆启沛却已经明白对方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前世的魏庭其实从没与她别过苗头,两人甚至能称一声君子之交。而如今他这般怨愤也是有道理的,能科举高中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他费尽心力才入了翰林,结果陆启沛走捷径也就罢了,还什么好处都占!
陆启沛扫一眼便知道,自己今日得了入宫面圣的机会,眼红嫉妒的可不止魏庭一人。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打圆场的孔杰听了也是皱眉。他扯了扯魏庭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不过最后却是看向陆启沛劝道:“魏兄一时莽撞,还请陆兄多担待些。不过酒钱就算了,若陆兄家中事务不急,不如与我们同往,饮上一杯也是个心意。”
两人到底是同榜,春闱期间也早有了交情,孔杰的偏向很是明显。但说到底众人都是同僚,而且陆启沛看着明显有一飞冲天之势,与她交好总比交恶好得多。
陆启沛看看魏庭又看看孔杰,最后瞥了眼作壁上观的刘琛,想了想到底还是答应了。
陶然居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几乎日日高朋满座,不过刘琛等人显然早已经订好了位置,一群人刚进店门就有小二迎了上来。一路将人引去了包厢不提,甚至就连酒菜也是提前备好的。
魏庭是个急脾气,恩怨分明。前世他真心实意的为陆启沛才情折服,所以不管是她被招为驸马,还是他们被她压制得黯淡无光,他都不曾有怨言。而如今却不同了,因为起点不同,未曾真正的一较高下过,年轻人总是对着比自己更年少的少年不服的。
好在魏庭与刘琛不同,刘琛是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可心思却深沉的让人看不轻究竟。而魏庭则是干脆爽利的性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很容易得罪人却也不乏有人欣赏。
陆启沛前世与魏庭的交际也不算太多,但对他的脾气也是知道一二的,所以从翰林院一路走来,她原本的那点火气也已经消散了大半。直到魏庭拎着酒壶,毫不客气的连倒了三杯酒摆在她面前:“把酒喝了,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
这阵仗看得陆启沛都懵了,她下意识的抬头问他:“你我过去有什么事?”
魏庭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羞恼,也没答陆启沛的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竟赌气似的自己将那三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拎着酒壶转身就走。
孔杰随即站了出来,安抚似得拉着陆启沛在席间落了坐,似乎忘了之前说的只饮一杯的事。
今日祁阳没来,陆启沛其实也没什么事。在陆家接手的一应事务她已渐渐上了手,至少不会再被一摞账本唬得头疼。所以喝个酒的时间她是有的,只是不愿意陪这些人喝罢了。
酒宴开始,陆启沛也没有执意离开。她坐在临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只酒盏,却也只是拿着,连唇都未沾。至于包厢内的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就更与她无关了,她不曾参与,只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陶然居临水而建,此时抬眼望去,恰可见窗外水光潋滟,夕阳正好。
陆启沛无意冒头,再加上今日心中有事,看着窗外风景一时竟走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席间忽有人道:“听说北边那些蛮夷监国了,诸位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科举高中的自不仅是寒门,席间也有几人是官宦出生,当下便有人道:“这有什么?自是听说了,据说那蛮国还送了国书来,道是再过些时日便有使节入京了。”
“这……国书不该是由使节亲自带来,这才显得郑重吗?”有人不解问道。
这话立刻就有人接了,只是声音压低了很多:“这我倒是听说了些传闻。先帝在时不就有送公主往戎狄和亲的先例吗?这些年多亏了季大将军镇守边关,才没闹得那般难看。可如今戎狄建国了,气势必然更盛,为了两国交好,恐怕少不得要再提和亲之事……”
言下之意众人便都明白了。因要公主和亲,所以提前送了国书来,让梁国准备好嫁妆!
不管这揣测传闻几分真几分假,总归这态度听着是有够嚣张了。
一群文人聚会,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乍然闻此顿时个个气愤不平起来。
只有刘琛,他举着酒杯不置一词,目光却直直望向了对面的陆启沛——少年靠坐在窗边,侧脸望着窗外风景,如玉的面庞被夕阳笼罩,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红的光辉,美好得不似凡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听了众人所言,她拿着酒盏的手轻轻抖了抖,满盏的酒水洒落些许。
心里的猜测进一步得到证实,已不枉来这一趟。刘琛满意的收回目光,举杯饮酒时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有暗色一闪而过。
片刻后,包厢里咒骂蛮夷的声音才渐渐停了。说到底也只是一则传闻,不知真假,众人发泄过情绪这事过也就过了。而后换了话题,包厢里很快又热闹欢快了起来。
等陆启沛被人记起,是在魏庭提议行酒令之后——全员参与的活动,连看风景的人也不会放过。
陆启沛被拉回了酒桌前,正好她之前答应的那一杯酒也没有喝,便索性被拉近了行酒令的队伍。彼时她一抬头,正对上魏庭带这些得意的目光,再看看同桌之人,对方的打算几乎不言而喻。
不就是行酒令吗?不就是一群新科进士吗?当她怕他们一样!
陆启沛忽然有些烦躁,也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了,便干脆接下了对方的挑衅。
结局可想而知,前世便碾压了众人的状元郎,不会因为没有参加科考就丢了曾经的学识。酒令行了几圈下来,陆启沛一杯酒都没喝,反倒是桌上原本就有了三分酒意的众人被她灌了个七分。
魏庭喝得尤其多,偏又不服气,都快喝到桌子底下了也还叫嚣着“再来”。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对面的人,咬牙切齿,一副不灌到陆启沛不罢休的架势。
和个醉鬼没法讲道理,尤其还是个执着的醉鬼。
陆启沛碾压众人后也觉得无趣,最后一轮还是放了水,把自己答应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席间准备的酒水出乎意料的烈,陆启沛一杯饮下只觉一股火热从喉间一直烧到了胃里,暖烘烘的却也并不难受。只是她少饮烈酒,一时不察,很是呛咳了一阵。
待到咳嗽平复,换得几回笑声,陆启沛也不恼,只是觉得这酒太烈,一杯都已上头。
可是大家都饮了许多,她就酒量就真这么差吗?!
第37章 殿下,甜的
陆启沛的酒量不太好, 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再加上身上还有秘密需要隐藏, 是以在外饮酒从来都很有节制——三五杯下肚,顶多微醺便罢手,倒也从来没出过问题。
只与祁阳喝酒不算,她对公主殿下向来没什么戒心。
今日本也不例外, 再烈的酒也只饮一杯而已, 陆启沛毫无防备就饮下了。她是打算喝完就走的,结果一杯酒下肚还没等她起身, 视线就模糊了。紧接着脑袋里更是晕晕乎乎一片, 好似天旋地转。滋味儿倒也不陌生, 正与醉酒一般无二。
陆启沛站起一半的身子顿时又坐了回去, 她眨了两下眼睛又摇了摇头, 视线里朦朦胧胧只能看见面前桌上倒了半桌子的人。剩余的大多也都醉了,指着她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恍惚间好似听到刘琛笑语了一句:“陆兄的酒量看来不太好啊, 一杯就醉了。”
此言一出, 席间笑声更甚, “嗡嗡”的好似噪音刺激着耳膜,让人听了头疼。
陆启沛撑着脑袋勉力平静, 饶是她此刻脑子被酒水影响转得慢了许多,也反应过来不对了——她就算酒量再差也没有一杯倒的道理, 更何况这酒意上头得也太快了!
想明白的那一瞬间, 陆启沛就知道这里不可久留。她醉眼朦胧的站了起来, 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只是脚步有些踉跄,方向也不太对,印象中的房门没摸到,还险些撞在了墙上。
有人闷笑一声扶住了她:“陆兄醉了,还是先坐下醒醒神吧。”
陆启沛将人推开了。别看她纤细瘦弱,力气却是不小的,扶住她的人一时不察就被推了一个趔趄,连退几步后腰直接撞在了摆满残羹冷炙的酒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