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重生了(40)
既不是自愿,便只能是被人安排。陆启沛设想了下陆启成最后的日子,忽然便有些同情。
齐伯任她打量,在陆启成这件事上两人其实心照不宣。至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是退路也好,是威胁也罢,端看来日。不过如果陆启沛容不下他,狠下心再下杀手他也不拦。
陆启沛看着齐伯那无动于衷的模样,简直有些猜不透这老头究竟在想些什么。闭上眼思虑半晌,还是道:“留下吧,那毕竟是阿成的骨血。”
齐伯对这个答案倒是不意外,说完该说的话,便也带着圣旨退下了。
他倒也不觉得陆启沛优柔寡断,事实上留下这个孩子是有好处的。毕竟陆家不是表面的江南富户,将来总要有人继承,不是陆启成的孩子,就是陆启沛的。而如今她显然与祁阳公主有了首尾,两个女子,如何能有子嗣?委屈自己去生孩子吗?那又置公主殿下于何地?
齐伯是个明白人,从一开始让陆启沛女扮男装做了陆启成替身起,他就没想过她还能留下子嗣。要么事情顺利被灭口,要么如今日这般场面,也没有了回头路。
这个孩子来得正好,也算是少主临死前发挥余热了。
第44章 你是我的了
祁阳的婚事终于定下了, 赶在大朝会开始之前。朝中诸人各有想法,有那原想拿她当街抢人之事做文章的得知此事,也只得悻悻的将写好的奏折填进了灶膛。
三皇子已被皇帝禁足几日, 闻听此事气得牙痒:“那小丫头尽会煽风点火,我今次被罚多有她手笔。可轮到她倒好,闯了祸撒娇卖乖, 倒使父皇替她指了婚事。”他是知道祁阳心思的, 自不会觉得这婚事委屈了她,反而越发愤愤:“父皇也太偏心了!”
此言一出,旁侧的幕僚忙开口道:“殿下慎言。”
三皇子回过神, 倒也不敢对皇帝太多埋怨,只不过神情间犹自愤愤。
幕僚便又开口劝道:“殿下宽心,以在下之见,这桩赐婚也没什么不好。”说着见三皇子看了过来,便又道:“殿下之前忧虑,不过是怕祁阳公主嫁入高门,替太子再添助力。可如今赐婚的却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而已, 家世平平, 有何堪忧?”
三皇子神色微松了松,也渐渐回过味来:“先生说的是。比起去荣国和亲,祁阳留在京中嫁给这样的人家,恐怕还要更好。祁阳的性子我也知道, 骨子里就是骄傲不肯折腰的, 真要让她去了荣国, 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闹得荣国大乱倒好,若真让她挣出一片天来,恐怕才是更大的麻烦。
幕僚见他冷静下来,也是松了口气。而后想了想,又旧话重提的劝道:“殿下其实不必如此着急,陛下如今正值盛年,而太子业已长成。当今局势,太子愈强,陛下定是愈发忌惮……”
三皇子没等幕僚说完便摆了摆手打断道:“先生又想劝我蛰伏,可如今这般局面,我哪能不争?太子深得圣心,若我再不争就是一家独大,父皇的忌惮又算得了什么?总比不过手中权势的。”
其实一开始幕僚就劝过三皇子,让他不要插手祁阳的婚事,亦或者更该促成祁阳高嫁。谁都知道祁阳公主与太子私交甚笃,她的夫家理所当然也会成为太子的势力。届时朝堂平衡被打破,首先想要打压他的就会是皇帝,而皇帝出手必然要比他们更为犀利。
可惜,要推动这样的局面,必然就要促成太子独大,他们也必然要放弃一些到手的权力和利益,如此才能引得皇帝忌惮。可三皇子却是放不了手的,他自己不愿放手,他身后聚集的势力更不愿。
幕僚见他拒绝,倒也没有一力再劝,毕竟扮猪吃老虎也有真成了猪的风险——除了太子与三皇子外,其余皇子虽不冒尖,但谁又没有几分野心呢?虽说如今拉下太子才是夺嫡的关键,可万一有人趁势而起,只怕所有罪责都得落他身上了。
只这样一想,幕僚又觉得祁阳嫁个小官,或许才是最好的局面。
有这样想法的不仅是三皇子一人,其余皇子收到消息时,或多或少也都松了口气。端看皇帝对祁阳的宠爱,他们未必没打过祁阳婚事的主意,可只要没便宜别的兄弟,也是不亏。
包括似乎与此事牵扯最深的太子,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满意的。除了祁阳得偿所愿之外,至少皇帝有意的控制局面,远比控制不住开始打压他来得要好。
于是之前还被祁阳婚事牵动的众人,有志一同的将这事放下了,大朝会上再没人提一句公主。
朝堂上的风雨欲来陆启沛是不知道的。她如今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就连大朝会时站在殿外听政的资格都没有,朝局大势哪儿轮得到她来掺和?
这些距离陆启沛来说还太遥远,眼下她目之所及处,也不过是小小的翰林院而已。
祁阳公主被赐婚的消息传得很快,可那到底也只是在上层圈子里流传得快而已。便如当初祁阳置办别院安置陆启沛,张枕都找上门去闹事了,可翰林院这边也没多少人知道两人真有交际。乃至于祁阳的车驾真的出现在翰林院外等她,这些人竟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次也是一样,直等到赐婚后的第三日,消息才在翰林院中传开。
一时间众人惊诧,陆启沛门前也骤然多了许多人——有人好奇来看新驸马,有人则想讨好投奔,还有些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不一而足。
这局面陆启沛前世就经历过一回,倒是安之若素,最后还是学士大人亲自出面斥退了众人。
没有人围观自然也是好的,至少门没被堵上,通风都好了许多。陆启沛放松下来的同时偶然一抬头,却瞥见门外一道身影驻足,阴森怨毒的目光直盯着自己。
不过见她抬头,两人视线刚对上,那人却又慌忙收回了目光,低下头转身就走了。
那是刘琛,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青年如今看着有些狼狈畏缩,逃离时脚步甚至还有些趔趄——陆启沛骤然想起了那日两个小吏的对话,心里警惕之余,一时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旁边的同僚见她一直盯着外间,便凑过来问道:“人都被学士大人赶走了,修撰在看什么?”
两人办公之处相邻,关系也还不错,陆启沛便随口道:“方才看见刘编修在外边。之前不是听说他告了长假吗,怎的这才没几天就又来了?我看他……身体似乎还未痊愈。”
提起刘琛,同僚不知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消息,面上闪过一丝轻蔑。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仇怨,同僚倒也不曾在陆启沛面前议论对方,闻言便说道:“修撰人逢喜事,怕是无心理会其他了。刘编修此番却是运气不错。他这才入翰林多久?这就被调任去礼部了,今日当是回来交接的。”
陆启沛听到这话微怔,旋即诧异的问道:“刘编修家中是何背景,竟就调去了礼部?”
同僚显然是个八卦的性子,对翰林院中众人的家世几乎如数家珍,听闻撇撇嘴:“他家是在京城,不过也只是小富之家而已,唯一当官的叔父也不过是个六品官,且帮不着他呢。”
这样说来,翰林院中也有不少人为刘琛的调任而惊诧——礼部毕竟和翰林院不同,六部都是做实事的地方,也更容易积累功绩升迁。不像翰林院,除了一堆修书修史的文人之外,也就是新晋进士们混资历的地方。混出头是好,混不出头简直就是磋磨时光。
陆启沛听罢却若有所思起来,她深知祁阳有多护短,可不会因为知道了刘琛的遭遇就放弃报复。所以忽然调任去礼部什么的,怎么看都像是祁阳的手笔……
刘琛此去礼部,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他吧?
这个问题,在下值离开翰林院,见到门外那辆熟悉的马车后有了答案。
祁阳终于寻到机会出宫了,见到她满面欣喜的驸马,两人皆是展颜而笑。顺手替陆启沛倒了杯茶,祁阳随口答道:“是我使人安排的,予他寻了个好职位。传旨钦差,代天子远行传达圣意,走到哪里都是要受人礼遇敬重的。而且传旨后惯例还有红封拿。”
乍听起来,这还真是个好职位,可陆启沛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祁阳见她如此便也笑了,却不与她解惑,只冲她眨了眨眼睛让她意会。
陆启沛被她这俏皮的模样晃了下神,回神之后颇有些不好意思,便低头饮了口茶略作掩饰。
待一口茶饮下,便也意会过来——圣旨可不都是好的旨意。有升官就又贬谪,有嘉奖就有责罚,而且天下这般大,从京城往各地的路却不一定好走,偏僻之处来回一趟都得半年!
啧,这样一想,刘琛那哪是前途无量,他根本就是前途无亮啊!
陆启沛不会烂好心到同情害她之人,更何况今日刘琛看她那眼神明显是怨恨上了她。不管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他所遭遇的,这人对于陆启沛来说都是隐患。
祁阳这样的安排简直再好不过,陆启沛便弯起眉眼冲她笑笑:“多谢殿下替我报仇。”
她笑得一如既往的好看,不过祁阳却不想再与她说些不相干的人了。她撑着下巴望着她,目不转睛,眼中的深情眷恋几乎要将人溺毙。
车厢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陆启沛看过一眼之后有些不敢与她直视,便垂下眸子望着手中的茶盏,似乎有些羞赧:“殿下这般看着我作甚?”
祁阳理所当然:“当然是看你好看了。”
陆启沛未语,耳根却是慢慢红了。
祁阳看见了,眉眼弯起:“而且这样好看的人如今是我的了。”
此言一出,两人心中皆是微烫,旋即有种莫名的情绪突然汹涌而来,几乎使人落下泪来。
陆启沛想到了前世的遗憾,祁阳同样想起了前世的错过。两人都以为只有自己还保留这另一段回忆,另一段不甚圆满,却异常重要的回忆……
那是两人的情深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