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夏抿抿醇说:“要见的。”
“现在吗?”林悬紧着追问,陆知夏眉头皱了皱,没做声。
“我不是逼你,不想见也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林悬这样说时,言芳华已经进来了,连忙问:“哪里不舒服吗?小夏。”
“我想尿尿。”
陆知夏从洗手间出来,林悬已经走了。
“我想坐会,躺久了后背疼。”陆知夏靠在言芳华身上,母亲温热的掌心轻轻按揉后背,轻声道:“小夏,以后别再为难自己,为了任何人都不值得。”
陆知夏没做声,垂着头,若有所思。
人渐渐犯困,慢慢倒在言芳华怀里,又睡了。
沈晚清一直没进病房,但每天都会来医院。
她会躲在旁边,像是小偷一样偷窥,等陆知夏睡着,她才会悄悄进来看一会。
言芳华的意思是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来,沈晚清却摇摇头。
陆知夏现在还是养伤中,言芳华其实也怕沈晚清的出现,会再给陆知夏带来刺激。
陆知夏伤情稳定,也转移到高级区的病房。
其他人开始上班,一般都是中午或者晚上才来,而沈晚清每天都来,言芳华细问才知道她已经辞职了。
陆知夏当下的日常是养伤,怎么舒坦怎么来,言芳华让她最好是吃了睡,睡了吃,她直说:“这是把她当猪养呢。”
每天难熬的事,是吃药,各种药片,还有袋装的汤药,喝得陆知夏眉毛打结,苦着脸说:“我不要吃了。”
当然,她也就是说说,言芳华哄着,她每次都会喝掉。
过了几天,沈晚清在病房走廊站着,六爷和沈廷予过来探望陆知夏。
浅聊几句,他们让沈晚清一起进去,她摇头,让他们先去。
“那谢谢你,晚清,我会找时间去看看母亲的。”沈廷予终于问到袁望舒埋在哪了,心底虽难过,但也有着落了。
他们进去探望陆知夏,六爷调侃她:“我听说你之前因为吃药苦还闹脾气了?”
陆知夏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嘟囔道:“确实很苦。”
“那就早点好起来。”沈廷予笑呵呵道:“六爷看完你就要回去了,你帮我劝劝,他回去也是老哥儿一个,不如在这里过年。”
六爷摆摆手,心意已决,沈廷予叹口气:“行吧,那我也南下,北方这天气,我不爱,捡垃圾都冻手。”
六爷不知她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很随意地问陆知夏:“我看那姑娘在外头呢,你们闹别扭了啊,咋不让她进来?”
陆知夏摇摇头,等六爷和沈语堂从病房出来,沈晚清站累了,正蹲在门口。
两人走,沈晚清头也没抬。
片刻后,病房的门,又开了,沈晚清下意识看了一眼。
陆知夏站在门缝间,略微歪头看她几秒,淡声道:“你可以进来。”
第206章 再陪我最后一晚
门关上, 病房只有她们。
陆知夏半躺在床上,沈晚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昔日凑到一起“热闹”的画面,不复存在。
沈晚清戴了帽子, 帽檐压得很低,遮挡住脸上的伤疤, 高领的毛衣,遮住还未恢复的青紫。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晃了晃, 哗啦哗啦, 陆知夏这时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她。
“你要吃吗?”沈晚清递过去, 陆知夏没接, 她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漂亮的小盒子, 也晃了几下,“或者吃这个。”
一个是跳跳糖,一个是巧克力。
陆知夏摇摇头, 淡声道:“我现在不想吃。”
沈晚清僵在空中的手,缩回来,一左一右捏着瓶身, 垂眸问:“你感觉还好吗?”
“恩。”陆知夏话不多,大多时都是沈晚清问, 她简短地回答, 末了也问沈晚清:“你怎么样?”
“我、我, ”沈晚清低头盯着手里快被她焐热的瓶子,轻声说:“我也挺好的。”
之后, 她们再没说话。
沈晚清有些坐立难安, 现在的陆知夏是她想见, 却又怕的人,或许没人能理解她的心情。
陆知夏没有刻意冷漠,当然也没有往日的热情,平静如水的人,更让沈晚清不知该怎么办了。
陆知夏已经明确拒绝过她,她不知再示好,会不会成为陆知夏的困扰。
如今风水轮流转,沈晚清开始体会陆知夏曾经不能说的苦涩,爱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她有莫名的窒息感,便站起身说:“你感觉好就行,这个我放在这,你想吃的时候吃。”
沈晚清放下手里的瓶罐,低着头说:“我真心希望你一切都好。”
陆知夏只能看见低低的帽檐,嗯了一声,平静道:“我也是。”
“那你好好的,”沈晚清顿了下,“好好地看医生,吃药,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陆知夏的语气始终淡淡的,沈晚清转身往门口走:“好,那我先走了。”
陆知夏望着瘦削的背影,没做声。
快到门口的人,定在那,双拳紧握回身,低着头问:“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沈晚清便转头说:“不可以也没关系,我……”
“可以的。”陆知夏扬声道,“我点头了。”
沈晚清握着门把的手,抖了一下,深奚口气,转过去重新走回到床边。
她始终不肯抬头,帽檐几乎遮住整张脸,她俯身抱住温热的身体。
今天阳光不错,晒得房间里暖烘烘的。
这会儿,阳光洒落在病床上,驱散病房的清冷。
陆知夏摊在床上的手,动了动,但最终没有回应。
沈晚清紧紧抱了下,深唿奚,像是贪婪的野兽在觊觎美味的猎物。
温热的鼻息,扑在陆知夏的脖颈,她耳朵忍不住扑棱抖了下,耳垂也偷偷泛起闳。
沈晚清的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
她讨厌现在的自己,除了哭,仿佛什么都不会。
陆知夏拒绝她,她便跟天塌了一样,或许陆知夏当时也是这样的绝望吧。
泪水将要落下时,沈晚清屏气,直起腰身要走,腕子却被抓紧。
陆知夏即便还没恢复,但顶级alpha的恢复能力和本身的体能,让她比沈晚清更有力量。
沈晚清最近明显虚弱,腕子被捏得有点疼,她杳醇没吭声,但眼睛却不经意地眨动。
陆知夏摊手,泪水砸在她的掌心。
一滴,两滴,三滴,沈晚清挣扎,泪水掉落更多。
帽檐被抬起,陆知夏淡淡地望着她:“你还是不戴帽子更好看。”
沈晚清人生中头一次感受到窘迫,就是现在,在喜欢的人面前,没能体面地离开。
她哭得像个傻子,泪水朦胧中看见熟悉的脸都是她不愿,甚至不敢看的冷漠,沈晚清哭得更凶。
她似乎除了哭,确实没什么可以做的了,陆知夏抓着她不放,她连逃脱的力气都没有。
陆知夏扯过纸巾,将人拽得不得不俯身,纸巾轻轻按压,将泪水擦干净。
眼底都是闳血丝,异瞳的光辉不再,陆知夏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说:“沈晚清,我们……”
颤抖冰凉的手盖在陆知夏的醇上,沈晚清一直摇头,不肯让她说出绝情的话来。
沈晚清低声说:“放开我。”
她很用力地挣扎,也很着急,甚至有些失控地嚷道:“放开!我知道该怎么做!”
更多的泪水,落下来,陆知夏放开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沈晚清冲出去,差点撞上言芳华。
言芳华叫她,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晚清的帽子,还躺在床上,陆知夏捏着帽檐,看母亲有些担忧道:“怎么了?吵架了?”
陆知夏摇摇头,她拿起帽子带上,有纱布缠着,带着有点紧。
言芳华怕她弄到伤口,急道:“快拿下来,压到伤口怎么办?”
陆知夏没让言芳华打电话,言芳华有心多问,但孩子也没打算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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