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她(59)
“二十一岁。”范小祝歌没唱完,有些愣。
那就二十一加十六。
整个蛋糕现在全是高矮不一的蜡烛,温和总算是满意了:“给你一个机会,一起许愿吧。”
可我的生日还没到呢。
“温老师,你先许。”范小祝并没有真的想许愿,毕竟这个蛋糕跟她毛关系都没有啊。
温和推了推眼镜,一惯地冷漠:“我希望可以听见范小祝最大的愿望。”
嗯?啊?
范小祝几乎就伸手掏耳朵了,温老师许的究竟是什么愿啊。
被温和转眼冷冷注视着,范小祝如坐针毡,只好硬着头皮把心底最大的那个愿景说了出来:“希望可以拿一次50公斤级职业赛的冠军。”
这么简单的诉求,看样子对拳击并不执迷。
作者有话要说: 静悄悄写文。
☆、亲一下很皮
出于平时的训练要求, 范小祝很少饮酒, 今天大概是炸鸡太好吃, 不知不觉, 多喝了两罐身上就有些热,脸颊微红。
“温老师, 干杯。”范小祝在醉意的驱驶下,已然不那般敬畏温和了。
和范小祝不同, 温和此时连喝了三罐酒也照旧面不改色, 一派肃整的模样, 范小祝敬她,她就喝。
半晌过后, 范小祝酒也足了, 饭也饱了便开始有些傻笑,指头戳着炸鸡腿:“好吃,以后, 我天天炸你,天天炸。”
笑完后, 范小祝就把光溜的脑袋搁在桌子上, 眼皮耷拉着, 微微闭一下又强撑开来双眼盯着温和:“老师,我妈妈可漂亮了。”
“比你还漂亮。”范小祝稍稍清醒了下,手在半空中虚晃:“不对,你不是漂亮,你就是好看, 我妈妈才是漂亮。”
温和轻抿着啤酒罐,饮入几缕涩意,有些皱眉。小光头醉了,这下可怎么办,应该成年了吧。本来应该让她少喝点的。不过小光头喝醉了酒的样子,面带桃花很是鲜嫩。
范小祝一醉话就特别多,什么不擅言辞的表象在顷刻间崩塌。
“妈妈高中毕业就跟着爸爸了,没有文化,没有钱,什么都干。”范小祝鼻子一抽,心里憋着的话在酒意中不断地往外挥洒。
平常看似沉默的人未必便是话少,她只是心里太苦,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说出太多令人难过的事情。
所以她宁愿少说。
温和漠然静坐,不答也不应,她知道范小祝的话并不是对她说的,范小祝只是需要发泄一下,而不是想要交流。
“妈妈说,等攒够了钱就开一个炸鸡店。”范小祝的眼皮突然不掉了,只是有些恍惚地盯着桌面上那个炸鸡腿,瞳眸里莹光闪烁。
她不说了。
温和五指按压着啤酒罐等了半天没见下文方才所动作,她转了转罐头,难得好奇了一回:“后来呢?”
“生病了。”范小祝呆呆说道,眼眶里亮晶晶的东西便掉了下来。
“爸爸答应说会为了妈妈放弃打拳开一家炸鸡店。”范小祝开始抽抽答答起来:“他说拿一次冠军他就退役的。”
爸爸没有拿到冠军。
范小祝抬手去摸眼睛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大概是眼泪挥发掉了些许酒精的作用,她振作了下。
范小祝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双手轻轻将脸上的泪摸去,坐直身子,看着温和,眉眼里透出一股柔美的笑意。
小光头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像个无邪的山里小尼姑。
温和仍是面无表情,轻推了下眼镜。
反正都说到这里了,范小祝吸了口气,低头摆弄着衣摆说:“有一次打无限制比赛,眼睛受了伤,爸爸瞎了。”
和范小祝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温和对无限制这个词大概有所理解,就是不分回合制,打到其中一方不能再站起来,比赛才结束。是种很残酷血|腥的比赛。
第一次看见阿弥的时候,范小祝觉得很是讶异。她好奇阿弥究竟是能如何那般平静地的活着呢。
眼前是始终如一的黑暗,不难过,不绝望吗?
她惊讶阿弥的紧强因而不明白父亲的懦弱。
“他不像阿弥,他受不了黑暗。”范小祝抿了抿嘴,看着温和手边存留的最后一罐啤酒,有些迟疑:“温老师,我还想喝一点。”
温和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把酒给了小祝:“所以他离开了。”
把所有未完成的梦想留给了女儿。
范小祝又开始难过,两口喝掉了一罐酒,在桌子上又耷拉了会,便又嘿嘿地笑了:“温老师,我的纹身好看吗?”
说实话,没有纹身人看起来会更可爱些呢。
范小祝突然站起身来开始脱衣服。
温和喉头动了动,默然咽了下口水。反正也不是没有看过,上次还给范小祝涂过药。温和如是想,并淡定应对,并没有吱声打断。这孩子需要放纵下。
“是妈妈喜欢的花,爸爸喜欢纹身,爸爸说纹身给人勇气。”范小祝身上只穿着条小内裤在温和面前转了个圈。
转圈的时候,五颜六色的花瓣像活了似的,在灯光下张合。
“很好看。”连温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头次觉得纹身也可以很精致的时刻。
“可是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坏人。”范小祝挂着泪珠的眉眼垂了下来,很是沮丧道。
温和总算是站了起来,腿脚有些发软,只好扶着墙走进卧室里不多时拿了件白色的浴袍出来给范小祝披上。
范小祝即时仰起脸,正对上表情冷漠的温和。头次离凶巴巴的老师这么近,心底里残存的意识不由得紧张了下。
不过也只是一下下,就被温和的话化解了。
温和的话语里尽管带着酒气,却丝毫不影响这句话的力量。
她说:“范小祝是个好姑娘,温和作证。”
即使是醉梦里边,也倍觉安慰。
冬意凛冽,寒风之下,整个宣城这几天都变得有些灰蒙蒙的。叶知秋有些头疼地看着微信消息。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收到了阿弥班主任发过来的一张图片,同时很严肃地表示,希望她可以去一次学校,把事情解释清楚。
图片上是盲文,叶知秋看不懂。有时候看到阿弥写盲文,叶知秋心里多少会有些骄傲感,毕竟这种东西她都看不懂的。
不过老师发过来的盲文下边配了汉语字翻译了下内容。
《我最想做的事》
……被知秋咬我的耳朵……睡觉的时候枕在知秋那里……喜欢知秋亲我的眼睛……不过接吻就不要了,因为我觉得那样不好。
老师表示,虽然错字还是比较多,但表达的意思应该就是这样了。
隔着屏幕叶知秋都能感觉到老师的愤怒。大概就是把她想成那种坏人了吧。叶知秋觉得这事儿有点严重。
其实老师们会想歪是很正常的。叶知秋和阿弥非亲非故,可是却不断地在各方面对阿弥倍加照顾。
因为什么?若是说大家开始有些不明白,只当叶知秋做善事的话的,从阿弥交的作文里边,老师们便有了更合乎情理的猜测和想法。
“绝对没有任何不规距的行为,之前有几次也是因为意外,所以有些亲近。”叶知秋平生第一次面对老师这般尴尬。
勾引视障少女的猥琐女子,这是众位老师此时对她的看法吧。
大致解释过后,叶知秋摸着额角呼了口气:“我可以和阿弥对质。”
阿弥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今天会突然把她叫去办公室,不过一进办公室,她就感受到了知秋的存在。
“知秋,你怎么来啦。”难道又是要请假去做手术吗?之前说了,再坐两次修复类的手术就完成了,只需要等移植完成,她就可以复明。
叶知秋苦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她倒是像个没事人儿似的,脸上如常的天真和烂漫。
“不是的,是老师们有话要问你。”叶知秋本来想帮阿弥把被寒风刮乱了的头发摸顺,此时却因为老师们的注视而收回了手。
幸而阿弥提到的那些亲密动作都只发生过一次,而且都是情有可原,阿弥的回答和叶知秋的陈述也都对上了。
“你要体谅我们,毕竟保护学生不受欺负也是我们的重点工作。”老师们为此与叶知秋道了歉。
叶知秋却仍旧不免有些忧心,难得来了趟学校便带阿弥去外边下馆子吃东西。
到了店里坐了下来,叶知秋这才伸手一下一下地帮阿弥把头发理顺,轻捏了下她的脸:“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阿弥也是想了很久才意识到是她写的作文给知秋带来了麻烦,有些难过:“可是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叶知秋不由得笑了,也说不上来笑什么,就是有些开心:“那也是不可以,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像是耍流氓,大家都不会说出来的。”
写出来就更不好了。
想了想,叶知秋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说出来的,阿弥,并不每个人都可以活得那么真实。”
阿弥喝了口热水,手里捧着茶杯,素净的面容洇在一片水汽中:“可是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呢。”
尽管读的书本并不是很多,不过相比起之前来,阿弥现在在表达方面,明显要成熟些许:“我不想像外婆那样,心里明明是关心我的,在意我的,却总也不肯说出来。”
阿弥想做个表里如一的人呢。
可是这样很难啊,总不能什么都往外说的。叶知秋拉着阿弥的手说:“阿弥以后会明白的,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被这个世界欣然接受。”
“就像今天的事情。”叶知秋深吸了口气,大概是被阿弥说得也有些难过:“大家觉得那样是不对的。”
“知秋不可以亲吻阿弥,也不可以抚摸阿弥的身体。”知秋说:“不只是因为阿弥还小,也是因为我们都是女生,做这些事情会很奇怪,令人感到费解。”
总是这么复杂,阿弥记得很费力,到最后也仍是不大明白,她说:“可是我喜欢。”
“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知秋在一起。”再没有别的事情了,所以才会写出来啊,真讨厌,书上教人说要诚实,可是又不让人把真的写出来。
阿弥突然就有些生气,摸着桌子绕到了叶知秋旁边固执而倔强:“我就是喜欢这样抱抱知秋,知秋不是说过也喜欢的吗?”
她扑进叶知秋的怀里,就像个撒娇的大孩子。
周边那么多人。叶知秋气得都笑了,每回一给阿弥讲道理,阿弥就使性子。
吃完饭,叶知秋把阿弥送回校门口,还是啰嗦的叮嘱她:“记得,不可以再写那些事情。”
阿弥不明白归不明白,可知秋说的话,她一定是听的,她点了点头,赖上前仰脸露出月牙儿似的笑:“不过阿弥说的都是真话哦。”
“什么真话?”叶知秋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喜欢和知秋做这样的事情啊。”说完阿弥就忽地往前凑过来,在叶知秋耳边吧唧一下,接着就飞快地转身跑出好远一段距离。
叶知秋站在原地,捂着耳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阿弥刚才……是亲了她吗?
再看去时,阿弥站在落叶飞零的大树下,仍旧笑着,开心地挥着双手:“知秋,元旦你要来看我唱歌哦。”
“我以后不在作文里写知秋了,那知秋一定要记得,阿弥在心里会一直喜欢知秋的。”
开心的挥手,挥手,刚刚亲了一下知秋呢,虽然想咬耳朵,可是怕咬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