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相依(gl)(62)
“追不上便是祸根!胡老大兴许转不过弯,蒋老三那脑子,可比你清楚多了。”金思婕眯着眼,手里捏着一株盆栽的花瓣,揉成了碎片。
这两个女人,必须死!
徐城不大,但该有的集市和车马行还是必备的。薛挽香和喜儿从镇子赶到这儿,足足花了四天时间。
主仆俩稍事休息,便往车马行租赁马车。车夫们一听她们要去陪都,纷纷摇头。薛挽香只得退而求其次,请马车送她们到下一个城镇,再设法换乘。因着从前吃过太多亏,她选了稍微昂贵些的老字号车马铺,而放弃了单乘拉散客的便宜车马。
谈拢价钱,当日出城。花的钱略多些,车子也舒坦了不少。
大行李堆在车板上,喜儿靠着车壁,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盹。薛挽香将小包袱抱在怀里,拢着一件旧氅衣,闭目休息。
马车得得走了小半日,薛挽香正努力压着颠簸的不适,忽听车夫的声音隔着车门传进来:“夫人,我们好像被人跟着了。你认识后边那两个人吗?”
薛挽香一怔醒神,车夫续道:“他们骑马,应当比我们走得快,可是我半个多时辰前就见过他们了,一直不远不近的吊着。”
马车正走过一片林荫道,再往前,就是树林了。薛挽香凑到车窗子前,掀开帘子一角往后头看,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不可抑制的惊慌显露在脸蛋上。
“还有其它路吗?别进树林,走大道,路上人越多越好!”她焦急的低喊。
喜儿被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她。车夫在前头说道:“走大道要绕很远哦,这车钱……”
“我给!”薛挽香不假思索的应承。
车夫觉得莫名其妙,可拿人钱财,他乐得绕些路。岂知刚打马往要往大路转,后头的两个男子忽然踢马追了上来,薛挽香嚷道:“快走!那是山贼!”
车夫一愣,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山贼?没等他想明白,骑马的男子已经追到近前,他扭头看到他们果然一脸匪气,吓了一跳,忙挥动马鞭。
来不及了!薛挽香心中一沉。
拉着马车的是匹成年灰鬃马,吃了一鞭子,扬起四蹄飞快的跑进了密林。林道崎岖,薛挽香的指尖使劲扣住车窗,勉力张望,追来的两个男人,正是当初将她从临淮城掳走的四个男子中的俩人,一个是蒋老三,另一个高高瘦瘦,是老四。另两个人不知在何处,多半是分散了追踪她们的。
“直娘贼!还跑!”蒋老三率先打马跟进,手里不知拿了什么暗器,猛然砸在拉着马车的灰鬃马上。
马匹被惊吃痛,嘶鸣了一声,车厢被带着往旁边歪。喜儿一下扑到了车壁上,薛挽香拽住她喝道:“等会有机会就跑,别管我!”
“小姐!”喜儿又惊又怕,还没想好要不要哭,她家小姐已红着眼睛在包袱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马车被拦了下来,车夫连滚带爬的夺路而逃,蒋老三没追,他的目标,在车里!
车门前的布帘子掀开,蒋老三看到薛挽香苍白如玉的脸蛋,眼中一亮,他伸出手的同时,薛挽香扣紧了包袱下的匕首!不想忽然有利器夹着风声呼啸而来!蒋老三惊诧回头,慌忙接招,边打边退:“来者何人!敢坏爷爷的好事!”老四一看,立即也加入了战团!
车厢里主仆二人倚在一处,听着车外车外传来打斗声,喜儿害怕的捂住了脸。数息之后,蒋老三惨叫一声,转而发狠咬牙:“先撤!是君山派,惹不起!”
薛挽香在车子里微微一怔,君山派?阿哲?!
一瞬间笑意染上眉梢,她急忙掀起门帘,望着不远处一个俏丽身影,带着蔓延而出的哭腔喊道:“苏哲!”
执剑的女孩儿听到呼声,诧异的转过头来,片刻后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瞪着她:“嫂嫂?你怎么在这?”
她转身时逆着光,可薛挽香已经分辨了出来,这不是她的阿哲。心里失落层叠,正萎靡坐下,忽听那人喊她嫂嫂,这……
这是君山派的曹幼祺啊!!!
第0章相见
自从遇见了曹幼祺,喜儿的心都安定多了。她家小姐果然有个姑爷, 唔, 小姑子都这么漂亮功夫这么好了, 姑爷一定更英俊帅气无人能及吧!难怪小姐会不辞辛苦千里追夫,一定是怕姑爷太好了容易被人惦记!
她这般想着, 眼睛哒溜溜的往她家小姐身上转了一圈, 见她小姐望过来,忙露出个“姨母”般的微笑。
薛挽香给她瞅得莫名其妙,亏得她不知这丫头心里弯弯绕绕想的啥,不然何止扶额而已。
彼时三人正在徐城外二三十里的一家驿站外边,因着这是赶往下一个城池的必经之路,虽是官驿不许百姓留宿,但周围还是支了好几家铺子, 有卖包子烧饼的,也有卖鸡蛋果子烧的。天时冷,竟然还开了一家锅子档口。
曹幼祺给薛挽香斟了一盏茶,脸上笑得讪讪的, 举杯道:“薛……薛姐姐, 不好意思啊, 我平时和苏小满说习惯了,额……随口叫你嫂嫂,你……你别见怪。我以茶代酒,给你赔罪。”
薛挽香脸上微红,与她杯沿相碰, 抿了一口热茶。
铺子里胖乎乎的老板送来两屉热包子,给她们擦了擦桌上的油腻,转身忙别的去了。薛挽香咬着唇,带着隐约的期待:“苏哲,和你在一块儿吗?”
曹幼祺刚夹起一只包子,闻言摇头:“不啊。我去广平城了。他们去玄武山,在赤龙江那头就和他们分开走了。”见薛挽香垂下眼眸,她眨眨眼道:“不过我正要去和他们会合,嫂嫂可与我同路?”
薛挽香长睫如羽翅,展眼望她,脸上红红的。
她立即醒悟过来,捂着嘴:“啊!我……薛姐姐……呵呵呵。”
“其实……我绾了发,本就是为免路上纷扰。你这般称呼我……也……也无可厚非。”薛挽香转着手中茶盏,越说声音越低。她能说其实她心里挺开心的么。。。呀,脸上更红了!!
喜儿喂好马坐到桌子边时看到她家小姐的脸蛋都快埋到杯子里去了,她好奇的问:“小姐,你渴了干嘛不直接喝?”
薛挽香:……
车夫跑了之后没再回来,马车都不要了,曹幼祺冷笑道,这般不讲江湖道义的车夫,再碰上见一次打一次!薛挽香不甚在意,浅笑道,平头百姓,遇到山匪慌不择路,不过人之常情。
原想着到前边城池大集市里再寻个车夫,曹幼祺摆摆手:“我时常陪我娘出门,都是我赶车,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说着让主仆俩到车里安顿好,自己跳上车辕,一甩马鞭,果然驾轻就熟的将马车赶了出去。
车子在山石路上走得稳稳当当,喜儿见曹姑娘年纪轻轻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不由得两眼冒星光。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忍不住好奇心:“小姐,曹姑娘是姑爷的妹妹吗?”她仿佛记得姑爷不姓曹啊。
薛挽香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解释“姑爷”这个话题,只得折中回她:“师兄妹。”
“哦。”喜儿咂咂嘴,又问:“那姑爷和曹姑娘比功夫,谁厉害?”
薛挽香摇头:“我没见过她们俩比试。”
喜儿自顾自的回答:“想来定然是师兄厉害些的。”隔了会又问:“那她们俩谁好看?”
薛挽香好生无奈,哪来这么多问题。
喜儿跪坐在车板上,捧着脸看她。
薛挽香垂眸:“她好看。”
“哪个她?”喜儿笑嘻嘻的,声线里带了一丝儿打趣。
这丫头,越来越淘气了。薛挽香闭上眼睛,只做没听见。喜儿凑上前:“是姑爷么?”
薛挽香被她烦得没办法,只得“嗯”了一声。
喜儿嘿嘿的笑:“这才配得起我家小姐。”
离开柴府越远,喜儿天性中的孩子气越发显露了出来。薛挽香看着她一张单纯欢喜的脸,忽而也起了玩笑的心思,闲闲道:“你看人只看脸的么?”
喜儿一愣,张口就回:“小姐不也是?”
薛挽香挑眉:“自然不是。”
喜儿一副了然的样子:“噢。那姑爷定还有许多好。”
薛挽香挨着车壁,没在说话。思绪淡淡的,飘得遥远。
那个人的好,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呢。
有了马车,脚程自然快了许多,元宵佳节前一日,三人一车来到风柘城,离着陪都,已经不远了。
进了城,曹幼祺将车驾赶到一家客栈门前,店小二迎出来请她们进店,又叫来个帮工,将马车赶往后院,卸马放料。
“这是陪都附近最大的一个城池,再往前走便是几个小镇和村落,不出十日,我们就能到玄武山了。”曹幼祺坐到方桌边,指着水牌道:“嫂嫂想吃什么,尽管说。”
不知是赶路辛苦还是体质孱弱,薛挽香一日比一日清瘦,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裹在绒领大披风里,更显得楚楚可怜。
薛挽香往水牌遥遥一望,随意道:“都好。你点吧。”
曹幼祺见她心思不在这上边,并不勉强,果然招招手点了几个小菜。
喜儿给俩人添了茶。薛挽香随口道:“听阿哲说你去广平城会柳卿卿,见到人了吗?”
曹幼祺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莫名有些扭捏,半晌才道:“见着了。”
薛挽香顾她一眼,又问:“琴艺切磋得如何?”
曹幼祺脸上刷的一下爆红,薛挽香和喜儿都看得一怔,问她怎么了。曹幼祺举起茶盏,企图借着饮茶的动作把脸上的红晕遮着,谁知茶水太烫,一口喝下去烫得她几乎跳起来。
鸡飞狗跳!
客栈大堂里座无虚席,喧喧嚷嚷的闹成一片。饭菜上桌时,曹幼祺假装忘了方才的丢脸,叫住店小二问店里怎的这般热闹。
“姑娘不知道吗?明日上元佳节,月老阁要牵红线啊。” 店小二看着这几位漂亮的夫人姑娘都露出茫然的样子,笑着给她们解惑:“我们月老阁是出了名的灵验,女郎们往日里不出闺阁大门,到明日多半结伴到阁里赏灯许愿,十里八乡的俊才都往风柘城赶,不热闹才怪呢。”
“牵红线啊……”曹幼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一丝怅惘。
“姑娘若是还没遇着心上人,不妨去月老阁拜一拜,兴许明日就能遇见了。”
喜儿听店小二说得好玩,不由得满脸期待:“那若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呢?”
这姑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啊,店小二“噗”的一笑:“若是有心上人就更应该去了,给月老上柱香,让他老人家保佑你们俩,姻缘顺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