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幽灵后的我天天看自己被绿(109)
他见到了秦泽,有点惊讶,但看见对方有点惊恐的,盈着泪水与雾气的眼睛,眼眸又渐渐深了。
院长转身关上了门,并且很仔细地反锁了。
他如往常一样向秦泽走去。
依旧是无休止的疼痛,甚至因为压抑的破碎哭腔而让对方更为肆意,唯一不同的是有花瓶倏然破碎的巨响。
有人将他拉了出来,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在微凉月色里,秦越的眼眸被照映得分明,其中布满了痛苦与悔恨。
他轻轻擦去秦泽脸颊上的泪水,并且举手发誓,十分懊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那天不应该将你一个人留在街上。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看住你,对不起,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于是秦泽偏了偏头,很不能理解:“你要保护我?”
“是的。”秦越紧紧抱住了他:“我会保护你。”
“而且会永远保护你。”
秦泽叫对方的力气弄得有些疼痛,他并没有问对方为什么要发誓,也并没有问对方是谁,只是装作懵懂天真,用烂漫可爱的语调轻轻说:“那你要记得你自己说的话,不能食言,不能骗我,不能抛弃我。”
秦越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决不食言。”
于是秦泽便知晓自己赢了。
他终于能够从地狱之中抽身出来。
即便这个将他拉出的,就是将他亲手推下去的人。
但是没关系的,他知道要怎么做。秦越望着对方因为痛苦挣扎而显得分外悲恸的脸庞,心里竟然生出一点儿愉快,他会用铺天盖地的愧疚编作罗网,绞死对方,叫他永世无法逃离。
第107章 预约
烟花升起,骤然散开,在夜幕之中化成无数绚丽流火坠落。
姜兴在不绝于耳的巨响之中低头吻住了陈一的嘴唇。
故事到这里应当是完美的,直至陈一忽然听见了“咔嚓”一声轻响。
快门的声音。
他倏然回过头去,只看见一个一闪即逝的身影,依旧是那个人,却没有戴面具,可以看见他的脸庞。
陈一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对方像条入水的游鱼,揪不住尾巴,在人群之中肆意穿行。
他一路随着对方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再一转出来,却看见了铺天盖地的红灯笼,高高悬起,掩盖了天空。
在丹红的微光之中,人群攒动。
陈一固执地想要抓住那个影子,他揪住一个人,翻过来。
一张蓝白的京剧面具。
静幽幽地望着自己。
陈一下意识倒退了几步,所有人忽然间都停下了动作,刚刚人声鼎沸的庙街刹那间变得死寂无声。
众人都转了过来,他们看向陈一,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颜色不一的京剧面具。
那面具渐渐扭曲成一个笑脸的模样。
于是陈一就叫那汹涌人潮一点点淹没了,无数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挣扎着向他而来。
李玟听完了陈一的描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所以您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倾听您昨晚的一个噩梦?”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好吗?”陈一还在“咔吧咔吧”嗑瓜子,对于李玟近乎冷漠的态度,他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将沙发拍得啪啪响:“我以前从来不做噩梦的!”
李玟委婉地表示:“无故旷工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陈一:“……”
青年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耸了耸肩:“你知道吗?我就是觉得有点怪,有点不安心,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李玟望着陈一,对方眉头微微蹙起,倒是往常难见到的正经神情,李玟又别过眼,口吻淡淡的:“梦是人潜意识的折射,您做这个梦,只能证明您在害怕。”
“害怕?”陈一笑了笑,他靠在沙发上,脸被笼在一束光里,映得眼睫都灿然生光似的,根根分明:“是有点害怕,人对于未知的东西不都会这样吗?”
李玟讲:“您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当然。”陈一声音又被自己放得低了,略有点轻,略有些哑,像是蝴蝶扑簌着翅膀飞过,洋洋洒洒落下金粉:“之前因为什么都不在乎,了无牵挂,所以不惧怕未知,最坏的结果也只不过再死一次,可是现在,比起我自己可能会受伤,可能会死。我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姜兴该怎么办?”
“我想为他好好活下去。”
陈一剥了一颗巧克力,放在嘴里,任由高热的口腔让它慢慢融化了。
“我从前就觉得自己像一个一腔孤勇,背水一战的刺客,因为毫无顾忌,专心致志,绝不给自己留退路,所以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不在乎代价如何,自己会如何。”
“可是这次,我害怕了,胆怯了,因为我有了顾忌,但我却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顾忌,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不知道他这一番行动在针对谁,能保持平静和理智都显得那么不容易。”
“我觉得我可能会输。”
李玟沉默了半晌:“您为什么不告诉少爷呢?”
陈一掏出了那张照片,略微垂下了眼睫:“我不想他担心我,而且姜兴状态也并不好,我不知道我告诉了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指了指自己脑子,淡淡说:“人的精神是一个很脆弱的东西,而且我也暂时没有证据表明,那个给我照片的人一定就是对我有恶意的。”
李玟说:“我会为您尽快重新找一批保镖。”
又过来良久,陈一才往后一仰,口吻淡淡:“谢谢你了。”
…………
从水里看天空,是光怪陆离的,被扭曲成古怪的波纹,陈一抬起手来,看见自己的指尖都是雪白的,他慢慢往池子底沉去,直到光裸的背部接触到冰凉的瓷砖。
透明的气泡从他眼前升起,大小不一,陈一笼了一批,攥在掌心里,于是那些泡泡就破裂了。
他看见水面还有树影,阳光斑驳。
陈一从游泳池里钻出来,爬到了岸上。
此时的天气其实不算太热,只是陈一心血来潮想游泳了而已。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温度,还低估了池水的冰凉,叫那寒气刺骨的水泡了半天,小腿肚子都要打颤了。
青年就趴在岸边上晒太阳,一旁的管家很有眼色地递了一张雪白的浴巾过来,陈一也顺手接过了,擦了擦眉眼上的水珠,然后就随意披着了。
他喝了一口玻璃杯的饮料,冰的,沁凉,略有些诧异:“怎么是橘子汁?”
管家就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看陈一,一五一十说:“少爷不让您喝酒。”
陈一就微微蹙起眉来,但很快的,又松开了:“算了,不喝就不喝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向下撇了撇,像是有点不开心,又有点无可奈何。
神情很孩子气。
管家当然知道眼前这一位青年对于少爷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他很少看见姜兴对谁这么上心过,上一个让对方如此上心的还是已经死了的陈家大少爷陈一。
不过想来青年也是有备受宠爱的资本的。
他的确生得非常出色,容颜相较于电影明星也不输几分。
“如果你有一件好奇的事情非常想要弄清楚,但是又有些担心尝试的过程中可能给你带来的危险,你该怎么做?”
陈一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咬着吸管玩,他显得有点儿百无聊赖的样子。
管家想了想:“我还是会去做。”
“即便知道危险,也还是会去做吗?”
陈一仰起了脸,他的眼睛叫池水映得波澜起伏,碎光摇曳。
于是管家微微弯下了腰,很谦卑的姿态:“因为您的脸上是这样写的,既然您提出了这个问题,已经证明了您还是想要去做,不是吗?”
陈一一愣,然后微微笑了笑:“你说的没错。”
他扯起了浴巾,站起来,打开玻璃推门,湿漉漉地往着客厅里去了。
陈一洗了个澡,给自己冲了个头发,拿着笔和纸,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现在已知的,可能对夏北光有敌意的人:秦泽,秦越。
对陈一本人有敌意的:林降,陈辞。
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面具人究竟是冲着陈一来的,还是冲着夏北光来的。
秦泽已经入狱了,现在还没出来,没有条件作案,陈一在秦泽的名字上化了把叉。
秦越上一次被折腾得元气大伤,应该不会随意再出手,而且自己跟对方也没有深仇大恨,何至于不死不休?
再说了,秦越不会冒着风险去做这样对自己没有一点儿好处的事情。
于是秦越的名字也被陈一化了叉。
如果除了秦家两位兄弟,并没有其他人对夏北光有敌意的话,那么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知道了夏北光就是陈一。
现在就剩下了林降和陈辞的名字,陈辞是个傻白甜,作案手法不可能这么阴暗,他就算知道了自己是陈一,也顶多是过来跟自己打一架。
是林降吗?
那林降怎么可能给自己送巧克力呢?他明明恨不能自己死。
收到巧克力的时间点差不多是在姜兴认出来自己就是陈一前后,也就是在自己进入了陈家没多久。
这个人能认出自己是陈一,那一定是跟自己有密切来往的。
至少有过照面。
自己在陈辞的别墅时跟林降是有较为频繁的接触的。
陈一又用红笔在林降的名字上化了个圆圈圈。
他又仔细回想起昨夜见过的那个蒙面人,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可能还要略高一些,不是很娇小的身材。
不可能是个女人。
跟先前袭击余悠悠和自己在夏向阳学校附近见过的蒙面人身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