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幽灵后的我天天看自己被绿(23)
西子凡拿出瓷碗和香烛简单地搭了个祭坛,将布娃娃放在了最上面,他对陈一说道:“我需要你答应我三个要求。”
陈一现在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无论西子凡开出什么条件,他都只能一概点头,此时自然是应得痛快:“好,你说。”
“其一,此前陈一种种,都与你再没有关系,不可再来找余悠悠。”西子凡顿了顿,又低声说道:“而且此次你借尸还阳的对象究竟是什么人,连我也不知晓。”
“你不知道?”陈一头皮发麻:“那万一重生到个女生或者老大爷身体之中怎么办?”
余甜攀在桌子上,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她眨了眨眼睛:“那也是你的命。”
余天暼了一眼陈一,还是有些不甘心:“你真的不告诉我们这个娃娃的主人是谁吗?”
“我们保证,会吃的很干净,不会留一点痕迹。”
长发青年并没有理他们,而是对陈一说道:“其二,借尸还魂有违天道,此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陈一嘴痒,非要再撩拨一句:“如果我非要告诉别人呢?”
西子凡说:“那你就等着被天雷劈死。”
陈一:“……”
西子凡看了一眼正在嬉闹的双胞胎:“其三,这原主是含冤而死,所以你需要调查清楚他的死因。”
陈一:“又开始了是吗?”
“这三点,你能不能做到?”
陈一无奈地点了点头。
西子凡点燃了香,那股子淡淡的,带着熟悉味道的钱纸味道又扑面而来,让陈一昏昏欲睡起来。
周遭忽然变得很轻很轻,如踏步云端。
西子凡的声音也随着铜铃声变得愈发遥远。
他隐隐看到了一条大道,雾气弥散,无数面容模糊的黑影与他擦肩而过。
憧憧人影与他逆向而行。
雪白雾气之中,只有若隐若现的铜铃声在微微回荡。
有两个小小的,冰冰软软的手一左一右地牵住了陈一,引着他走向远处那一线忽隐忽现的天光,冰凉的水汽吹在他的脖颈上,如同有人轻佻又不动声色地对青年呵出一口气。
有隐隐约约的女声笑嘻嘻说:“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呀。”
“对啦,我们之前忘记告诉你咯。”
“还有一个要求,照顾好……”
这声音越来越朦胧而模糊。
如同从深海之中一路潜上水面,陈一从冰凉又湛蓝的束缚之中挣出,然后倏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25章 重生
陈一勉力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头昏昏沉沉的,后脑勺传来剧痛,青年抬手摸了摸,疼得“嘶”了一声。
那里有个很大的血痂。
他开始环顾四周,显然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个邋里邋遢的浪荡子——四周到处都是散落的皱巴巴的衣服,桌边的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得不能再放下,垃圾桶里塞满了卫生纸。
空气里弥漫着油腻的烟渍味与霉味。
他目光扫到柜子上的嗡嗡作响的玩具,眉头跳了跳。
陈一还有点不能适应肉体的沉重感,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走进卫生间拧开了水龙头,冰凉的水珠扑在脸上,终于洗去了几分疲倦。
他抬手擦了擦脏兮兮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一张脸——银白短发,打了唇环,眉眼倦怠。
这张脸……怎么说呢?
陈一慢慢皱起了眉。
本来是有几分清冷的长相,却因为微微翘起的唇角与饱满的嘴唇,自带一股子漫不经心的色气。
浸透着堕落与肉、欲的味道。
总而言之,就是那种不太正经、不太端正的好看。
手机铃声不和适应地响了起来,陈一头脑昏沉,伤口还隐约作痛。
他听出那是《安妮的仙境》,小清新得跟这个脏兮兮的房子一点也不搭调。
青年捂住头四处寻找声音的出处,找了好久,才从地上的拖鞋倒出了一只手机。
电话那头的人一口方言,凶神恶煞。
陈一听了好久才勉强听懂了几个字眼,刨开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剩下的都大概是些“还钱”“找死”“断你手脚”之类的。
敏锐地捕捉到“死鸭子”这三个字的陈一,心脏狠狠跳了跳。
发现除了无休止的谩骂之外从对方身上得不到任何其他讯息的他逐渐失去了耐心,挂断了那个备注名为强哥的电话。
这地方实在是太脏了,已经到了正常人几乎都无法忍受的地步了,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若无其事地在这里住下的。
陈一用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才从那到处散落着女式内裤、口红、隐形眼镜盒甚至是一些不明污渍的桌上找出了原主的身份证。
他不太愿意去想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原主的名字叫夏北光,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身份证上的那张脸,没染乱七八糟的颜色,很乖的黑色短发,笑起来眉眼弯弯,很甜。
左脸上还有个与陈一如出一辙的酒窝,清新又干净,像极了从校园小说里走出的男主。
“居然比陈辞那个小兔崽子还小一岁。”陈一喃喃自语,他想到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忍不住蹙起眉来:“看来这个人身上的麻烦不少。”
“咚咚。”
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了房门。
陈一有些不耐烦:“等一下。”
他用脚拨开地上散落的胸罩,脱下自己身上血迹斑斑的汗衫塞进垃圾桶,捡起了一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白衬衫,虽然衣领上铺满了一枚枚殷红的口红印,他凑过去闻了闻——有一股子浓郁的廉价女士香水味,呛得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换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
面前的人让他有些意外。
那是个小孩,黑瘦黑瘦,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从衣袖处伸出的手腕与手指都是瘦骨嶙峋的,纤细得像一片薄纸。
尤其是他的神情又是如此地怯怯,好像很恐惧似的,便越发显得脆弱了。
陈一着面前这个男孩,暗自打量。
他多大了,七岁?八岁?或者是十岁?
怎么不说话?
陈一蹙起眉,不得不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哦……哦”那男孩吞了口口水,似乎刚从什么恍惚的状态之中剥离出来,他伸出了手,掌心很白,没什么血色,细声细气地说:“我们老师要我们交书本费。”
书本费?
陈一大脑当机了一瞬间。
“多少钱?”
他很快回过神来。
男孩摸了摸鼻子,眼球不自然地转了转:“八十六……不对……九十六。”
“等着。”陈一这样说,他在一地狼藉中翻找了好久,才找出了一只钱包,掏出了一张红色钞票,塞进了男孩手里:“多的自己买糖吃去。”
他讲话依旧是期期艾艾,结结巴巴的:“谢……谢哥哥。”
“哥哥?”陈一眯起了眼:“你叫什么名字?”
“夏向阳。”
陈一沉默了,他想起了余甜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那时候因为意识朦胧对方的语调模糊不清,现在想想,那句话应该是——“还有一个要求,照顾好他的弟弟。”
“妈的。”
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奶孩子很显然已经超出了陈一的能力范围,他自己都活得乱七八糟,哪有精力去好好抚养一个孩子。
真要养,也只怕会养出个陈一二号来。
尤其是这孩子……青年暼了一眼低头默默咬手指的男孩。
他想起了夏向阳的话——“书本费。”
撒谎成性。
“夏向阳,你知道这附近有医院……”陈一数了数钱包里的余额,皱起了眉:“算了……有诊所吗?”
夏向阳点了点头。
诊所开在一处昏暗的旧楼里,就像这里夏向光居住的廉价出租房一样,昏黑一片,透不出光来。
陈一迈步进去的时候被倏然降下来的温度弄得起了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这大夏天的,冷气都不用开。
面诊的是一个女医生,戴着眼镜,三十岁上下的样子,面无表情,看到陈一脑袋开瓢,破了那么大一个洞,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她瞄了一眼,淡淡说:“伤口很大,需要缝针。”
“你们这可以做吗?”
陈一问。
女医生说:“可以。”
她首先给陈一清理了一下伤口,非常简单粗暴,手法也一点称不上轻柔,疼得青年冷汗津津。
手术室也简陋得令人发指,不知什么材质的色块斑斓的地板,孤零零的一盏大灯,灯很亮,照得陈一有些睁不开眼。
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伤口很严重。”
“按道理你现在已经死了。”
那女医生一边给陈一做手术,一边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来聊天。
“夏北光,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陈一能清晰感受到钢针从皮肉之间穿梭。
这不太好受。
“为什么这么说?”
女医生缝好最后一针,随口问道:“在金碧华炆碰见奇怪的客人了?”
“是S、M?好像也不太对,没听说哪个s会敲烂自己m的脑袋的。”
“你之前不还跟我说有很多富婆出钱要包你吗?为什么不干,也省的老是遇见奇怪的客人。”
陈一:“……”
他沉默了一下,麻药的劲还没过,他的意识却霎时清醒了:“你的意思是,我是只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