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幽灵后的我天天看自己被绿(111)
那头不说话了。
陈一几乎都能想象到姜兴现在的表情,眼睫低垂着,乌压压的,叫人看不清那些寒光,只露出一副又受伤又可怜的神态。
他叹了一口气:“乖一点,我马上回去,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
又僵持了半晌。
那头传来姜兴的声音,平稳的,一如既往的:“一一,我想见你。”
虽然是十分平淡的口吻,但是陈一奇异地能从这里头听出那么一点微不可见的委屈。
他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神情。
是眉眼间隐约含着一点无可奈何,温柔得不可思议。
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水纹不息。
陈一放下了手机,有些歉疚:“抱歉,林先生,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先走,今天麻烦你了。”
林降点了点头,示意理解。
然后便看着青年又拿起了手机,似乎轻声细语地在对那头说些什么。
酒窝深深陷下去,唇角弯起。
又甜又软。
第109章 等待
陈一走的时候很不巧,路上不过多耽搁了半小时,外头就忽然下起了雷阵雨。
明明刚才还说晴空万里的,说变天转眼间就变天了。
陈一叹了口气,他连伞也没带,直接冲进了雨里,好在下车的地方离小区不是很远,陈一跑了没几步就到家了。
他开门进去,浑身都湿透了,水珠顺着濡湿的衣角往下淋漓地落,陈一脱下自己的鞋子,将湿漉漉的袜子随手甩到一边。
“为什么不等雨小一点再回来,浑身都湿透了,感冒了怎么办?”
姜兴将他笼在毛巾里,帮他擦去发梢上冰凉的水渍,陈一就仰起头来,在姜兴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不是怕你见不到我着急吗?”
“你这样湿漉漉的回来,我也很着急。”
姜兴轻描淡写地说。
陈一就笑了,反而恶劣地揽紧了对方的腰,用自己湿透的头发在姜兴胸口反复摩擦。
“做什么?”
“都蹭到你身上去,让你跟我一起感冒。”
“我感冒了谁照顾你?”
“不是还有那么多管家和佣人吗?”
“他们没有我好。”
姜兴这样说。
陈一掐住他的脸,轻啧了一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姜兴就低头吻了吻陈一的掌心,也任由着对方将自己雪白的衬衫也跟着濡湿了,隔着两层单薄布料能清晰感受到青年的体温与心跳:“洗澡去,别感冒了。”
“知道了知道了。”陈一小狗似的甩了甩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啰嗦。”
他进了浴室,洗完澡以后裹挟着一身的热气出来了,陈一是不爱穿鞋子的,光着脚就出来了。
姜兴见到了,难免忍不住又皱起了眉。
“怎么不穿鞋子?”
陈一就像是故意显摆似的,往沙发上一趟,还翘起自己的脚,四处乱甩。
所幸的是地板很干净,故而他露出的脚趾也是雪白的,沾了点还未干涸的水迹,指甲也修剪得干干净净。
青年是个固执己见,不识好歹的人,大冬天里也不肯穿鞋子和袜子,总是冻得脚趾冰凉夜里抽筋,非要姜兴每次看见了,硬攥住他不安分四处挥舞的小腿才能套上袜子。
“我又不冷,为什么要穿袜子。”
陈一眉头蹙起,拿脚去蹬姜兴的脸。
姜兴抓住了,也不听他的,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脚腕,另一只手给陈一穿袜子。
陈一挣了几下没挣开,就任由姜兴去了。
穿好之后陈一看了一眼自己的袜子,还是有点儿忍无可忍:“姜兴,你瞧瞧这袜子是给男人穿的吗?”
姜兴将对方刚刚扑腾间滑下去一些的袜子往上扯了点,盖住那截光溜溜的小腿:“怎么不是了?”
“哪个男人的袜子上印海绵宝宝的?你幼不幼稚。”
姜兴就亲了亲他的脸,睁着眼睛说瞎话:“挺可爱的,很适合你。”
陈一气得拿脚去踹他:“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有男人被夸可爱心里高兴的吗?”
姜兴说:“如果你夸我可爱,我就会很高兴。”
陈一讲:“那这袜子你穿。”
姜兴说:“只买了一双,我的脚比你大一点。”
陈一讲:“袜子小一点没关系。”
姜兴说:“我好像有个会要开,待会儿再聊。”
陈一:“……”
陈一那会儿就想,这个男人真的是双标得不能更双标了。
客厅里灯开得亮,陈一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珠坠下来浸湿了衣领都没注意,还是兀自出神,像是在思考什么。
姜兴看见他肩胛那块的布料都浸得快要半透明了,就从抽屉里拿了电吹风过去。
“在想什么呢?”
他捋起陈一一缕浸湿的头发,打开了吹风机。
耳畔轰鸣作响的吹风机声音才叫陈一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他靠着姜兴,神情有点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没什么,就是在想阳阳好像下个礼拜要过生日了,礼拜天要不要带他去外面玩一下。”
姜兴一边仔细给他捋直那些翘起来的头发,一边不紧不慢地说:“听说城南那里新开了一家游乐场,可以去看看。”
陈一眼睫也没抬一下,还是那副散漫得没骨头的样子,他仰起头去看姜兴,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Tony姜,你又长胡子了。”
姜兴拿下巴上的胡茬轻轻摩挲陈一的手心:“长得太快了,最近比较忙,今天早上起来忘记剃了。”
陈一有点不满,他是个很在意面容是否干净的人:“啧,怎么能不剃胡子呢,多邋遢啊,这不像你。”
“最近姜天乐有点闹腾。”
半晌,姜兴轻描淡写地说。
陈一蹙起眉来,他立时转过身去望着对方:“就是那个打你的老头子吗?他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
姜兴拿毛巾过来,将陈一发梢的水都仔细擦干净了,眼睫略微低垂着,有点冷淡:“已经没什么事了,反正过几天都要被送到养老院里去,秋后的蚂蚱而已,蹦跶不了几天。”
窗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季节交替的时候,好似天气就会愈发的变化无常,甚至传来隐约的雷声。
陈一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又想起了秦泽,他沉默了片刻,继而问道:“秦泽在狱里自杀了,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我没做什么,就是给他送了一点东西而已。”
“送了什么东西?”
姜兴抬起脸来,他伸手擦去了陈一眼角的一滴水珠,口吻与神情始终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关于他小时候的东西,挺有趣的。”
陈一有点疑惑:“小时候的东西?”
姜兴淡淡“嗯”了一声。
陈一不太信:“就这样而已。”
“还查到了一点关于秦家的东西,发给他看了,之后没多久他就自杀了。”
秦泽此人罪大恶极,间接害死了夏北光,毁掉了周锡,还差点让夏向阳坠楼而死。
陈一对于他的死并不感到惋惜:“你觉得秦泽为什么要自杀?”
姜兴的手就搭在陈一的后颈上,在对方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他输了,一败涂地。”
陈一摇了摇头,很平静地说:“不对,是因为他想要保护秦越。”
“你给他发的那些东西能威胁到秦家,他自然以为你这是在警告他,所以为了保护秦越,他就自杀了。”
“他是怎么自杀的?”
“用牙刷捅穿了自己的喉咙。”
又沉默了许久,陈一抬起头了,他就这么看着天花板,伸手拢住了那一点逼得人睁不开眼睛的炽光。
“真是疯狂又悲哀的爱。”
姜兴就静静地望着陈一,眼眸里倒映着青年的面容,陈一就坐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他很突兀地开口了,说了一件与二人刚刚讨论毫无瓜葛的事情:“我不认为这世界上谁离谁就活不下去,即便是从前林降离开,你离开,我父亲离开,我会伤心,也会难过,但不会因为失去而感到恐惧,也不会因为失去而一蹶不振。”
姜兴说:“你希望我也如此吗?”
陈一说:“是。”
姜兴讲:“我做不到。”
陈一叹了口气:“可这样不好。”
姜兴就反问:“有什么不好。”
陈一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如果我比你更早地离开呢?”
“我会跟你一起死。”
“我不喜欢殉情这种戏码,太俗套。”
“我也不喜欢。”
“你真的就没我不能活吗?”
姜兴说:“对。”
陈一听了这话,半晌,又倏然笑了:“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诶,姜先生。”
姜兴就轻轻地在陈一的嘴唇上啄吻。
“一一,我不喜欢你说这些话。”
陈一揽住了姜兴的脖颈,任由对方温热的嘴唇在自己的肌肤上摩挲,逐渐向下。
姜兴没有得到回应,动作逐渐粗暴起来,他像是一只因为得不到注意而脾气逐渐变坏的小狗,用力地咬在陈一的锁骨上,直至吸.吮到了鲜血。
陈一有点疼,但他没有反抗,只是揽紧了对方的脖颈,一边微微喘息,一边将原本在肚子里打好腹稿的话都说出来。
“即便有一天我死了,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那些话会让姜兴很没有安全感。
但是没有办法,陈一已经隐约有了些预感,他太了解对方,实在担心姜兴会极端地做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