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幽灵后的我天天看自己被绿(89)
陈一很快就发现了姜兴的不对劲。
他不说话,一路上都没开口。
陈一咂摸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姜兴,你吃醋了?”
姜兴淡淡说:“没有。”
陈一就说:“我看他跟看玫瑰花没区别的。”
姜兴还是不说话。
陈一哪里看不出来,他等姜兴开了门,就挤了进去,然后转身就玫瑰花塞进了姜兴的怀里。
姜兴正低头去看手里的玫瑰,就感到唇上一软,似乎还有什么飞快地舔过了他的牙齿,陈一仔细观察着姜兴的神情,他摁住了姜兴的肩胛,微微倾过身子,更深入地去吸.吮对方的嘴唇和舌尖。
明明是在主动做这样的事情,陈一的神情却很自然,一点也不知道害羞似的,他像是忽然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兴致勃勃。
陈一轻轻吻了吻姜兴的下巴。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姜兴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
…………
陈一坐在地毯上,低头写着什么。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半个多小时了。
姜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张纸,打头第一段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二十个年头,大家可能不认识我,没关系,下面就为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
姜兴看向了第二段——我的名字叫夏北光,夏天的夏,北京的北,光亮的光。出生于x省a市一个普通的小村庄里……
最后一段是——今天就暂时聊到这里,下次有机会再见!
姜兴:“……”
姜兴问:“你这是在写什么?”
陈一正咬着笔头冥思苦想写他的小学生作文,于是头也不抬地说:“夏北光的自传啊,我一定要写得催人泪下,感人肺腑。”
姜兴委婉地提出了建议:“你可以加一点修饰,把这当做一个故事或者小说来写。不要这么平铺直叙。”
陈一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打开了手机,在百度上搜索优美的句子与段落。
于是那篇自传就成了——在我十八岁那年,我走在柏油马路上,那因为正午灼热吐息而微微融化的黏腻柏油就粘在了我雪白的运动鞋上。然而我无暇顾及,我的目光只能望向他,也只能锁定他。
他紧紧望向了我,墨黑而毫无颜色的眼眸像是倏然起了一把火,烈烈燃烧着!
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也喊出了我的名字。
“秦泽!”
“夏北光!”
山坡上红了,大路牙子红了,村子口红了,连榛树叶子也红了,红得像一团团火,照映在我与他的身上。
姜兴:“……”
姜兴:“可以写实一点吗?把这当成记叙文来写。”
陈一想了想又继续改——或许每个人都有难忘的事,我也不例外,然而在许许多多难忘的事情之中,我最难忘莫过于我第一次被同学欺负。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早晨,我像往常一样去上学。到了学校之后,我没事干,就一个人来到了走廊,国际班的秦同学来了,我对他说……
(此处省略若干字)
这就是我最难忘的一件事,你呢?
姜兴沉默了一会儿:“这不是你小学六年级写的优秀作文吗?”
陈一:“……”
第88章 电话
陈一打了个哈欠,从桌子上直起身子,他眼睛又酸又干,大脑还昏昏涨涨的。
地上散落了许多废纸团,手边是一摞厚厚的草稿。
他去洗了把脸,又刷了牙,听到门铃响了之后就去开了门。
“来了啊。”
陈一跟李玟打了个招呼,侧身让他进来,又给对方拿了双拖鞋。
李玟看着陈一手里的卡通拖鞋,毛茸茸的,可可爱爱,眉角轻微地跳动了一下:“我记得这好像是少爷的拖鞋。”
“那有什么办法。”陈一耸了耸肩:“家里只有两双拖鞋。”
李玟没有接陈一手里的拖鞋,而是穿着袜子踩在了地板上。
陈一瞥了一眼:“你是白袜子哦,弄脏了我可不管。”
李玟说:“没关系,我回去就丢掉。”
陈一:“……”
糟糕,略微有些不爽啊。
陈一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李玟委婉拒绝了一起喝咖啡的邀请,于是陈一就一边缓慢搅动看那腾升起来的热气,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样,王晓这几天有没有动静?”
李玟摇摇头,一谈论到公务方面他的表情又变得十分冷淡,理智得不似真人:“暂时没有,和其他时候差不多,不过他前两天去赌博了,输了一大笔钱。”
陈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道了。”
没加牛奶和糖的咖啡很苦,苦涩在舌尖霎时弥漫开,陈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喝一口就放下了,果然他还是喝不惯这个味道。
他揉了揉太阳穴,对李玟讲:“今天下午我要跟秦越见个面,你别跟着。”
“好。”
雨停了,今天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窗明几净,透出一碧如洗的天空,陈一拿起了桌上的一叠纸:“这里一共有三份我自己手写的内容,你分三个阶段发出来,上面都标好了序号跟要求,一号是匿名,按照这上面的发,要一字不差。二号看时机和局势再决定什么时候发,不要发太多,一天一段,那会儿如果我醒了,再告诉你具体怎么操作。没醒你就看我写的备注,三复制到电脑里,等最群情激奋的时候发给各大报社。”
“时间不要弄错了,按顺序发就行。”
李玟稍微翻看了一下内容,略微一顿:“您这是?”
陈一笑了笑:“有时候需要稍微借助一下舆论的力量。”
“我到时候会再给你几段录音,还有那几天视频你也可以剪辑一下,配合着文字发布。”
“恕我直言,这并非是上上策,回报太小,风险太大,完全就是……”李玟像是在寻找措辞:“完全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您只需要等待时机即可,您在这个时候对抗秦家,即便是计划能像您想象中的完美落实,也不可能扳倒秦家,伤得了皮毛,却伤不了根基。”
陈一还在翻箱倒柜,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罐方糖,洋洋洒洒地往咖啡里倒了五六颗。
他喝了一口。
还是有点苦。
于是又加了三颗,看那方糖渐渐在高热里融化,就像看见一艘白色巨轮在海洋里沉没,陈一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知道啊,但是我等不下去了,我不喜欢秋后算账。”
“让我看见秦泽那小子还活蹦乱跳的,我实在是心里不舒服。”
他抬起头看向李玟,半晌,又微微一笑了:“再说,我弟弟受了这么大委屈,如果我眼睁睁看着,光让他难受,岂不是很不好?”
李玟也沉默了许久,好半天,他才开口:“如果这是您的想法,我不会反对,但我希望您能适当考虑一下少爷的感受。”
“做什么事情都是会经受风险的,我认为付出的代价值得,这就够了。”陈一话语一滞,又淡淡说:“至于姜兴,他会理解的。”
“他不会的。”
李玟这样说。
陈一叹了口气:“怎么弄得这么气氛沉重,我又不是要跟他一命换一命。”
“可是您并不知道当您彻底激怒秦泽之时,对方究竟会做什么,不是吗?”李玟往常沉默寡言的人,竟然也有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时候:“如果他这个时候像绑架夏北光那次一样保持了理智,那您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您不知道他会调动什么人来对付您,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哪怕是他将您灌了水泥柱,或者丢进海里喂了鱼,我们也无从得知。”
“不会的。”陈一倒是答得干脆:“现在秦泽处于一个很危险的时期,所以秦泽一定会被秦越看得死死的,他根本接触不到其他人,也没有可用的人。”
“那如果秦泽根本没法从家里逃出来呢?”
陈一笑了,眉眼微微弯起来,看起来全然无害:“一个疯子不管想要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如果真的想杀我,不管秦越怎么拦,他都一定会逃出来。”
李玟忽然说:“我是否可以认为,您之所以能这么了解他们,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与您相似的地方,所以导致您能非常轻易地代入他们的身份。”
陈一讲:“你可以这样理解。”
…………
床上摊着两件衣服,一件白衬衫,一件卫衣,陈一踌躇了好一会儿,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喃喃自语:“秦越会喜欢什么类型呢?”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众人回忆之中的夏北光,还是选择了那件白衬衫,又配了条黑色裤子。
效果很不错,腰细腿长。
只是看上去总好像哪里怪怪的。
陈一又凑近了些,发觉是自己的神情太过活泼锐利,因为壳子换了主的缘故,即便是不笑,眼角眉梢都隐隐藏着一层锋芒。
这是从前陈一惯来喜欢用的表情。
夏北光当然不会是这样的。
他稍微调整了自己的神情,略微低垂着眼睫,敛出一点忧郁的神情。
也不对啊,这不是姜兴的表情吗?
陈一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能想起一个跟夏北光气质相似的人了——林降。
他按照从前记忆里林降的模样仔细调整了神情,果不其然,这一下就有几分清冷的味道了。
他端着这姿态维持了半个钟,又倏然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