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昏君(11)
景帝在位时,他在朝堂上几天都不说一句话,一点不招眼。等轮到齐君慕,看出新皇想要好的名声,他每次上朝特别积极,有影没影的事都要说上那么一回,因此民间还送了个青天石御史的称号。
看到石御史出列,齐君慕心情复杂,这老头是个懂实务知进退的,上辈子他也没忍多久,这石老头就病了,他顺势把人闲置在家。
算算也就三两个月的事。
石御史看皇帝今日兴致不是很好的样子,他沉了沉心,跪下颤抖着胡子开口道:“皇上,臣状告镇北侯府有僭越之罪。”
僭越这事不好说,有没有僭越关键要看皇帝的心情。
齐君慕来兴趣了,道:“说。”他知道这石老头有个毛病,没有影儿的事,他一般都说的没底气,有影子的事便说的铿锵有力。
现在他这信誓旦旦的模样,那沈家肯定有什么把柄撞在他手上了。
石老头挺直脊梁,他道:“皇上,沈家为镇北侯沈奕修建坟墓有僭越,镇北侯的墓地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都堪比皇亲。臣不才,昨日因此询问过沈世子,沈世子猖狂,说这是皇上您的意思,说臣要是不满意,就该前来问皇上。”
说道后来,石御史有些委屈还有些不屑,这么明显的僭越之事,他还用得着问皇上吗?他身为御史,对百官有监察之责,当然直接在朝堂上告状比较符合他的官职。
齐君慕一听是这事,兴致尽消,他懒懒道:“这事儿朕知道,镇北侯守护北境,死后才被加封侯爷,身前名没有享过一分,死后荣光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石御史,不只是石御史,满朝文武都惊了。
皇帝这明摆着是要护着沈念,可是齐君慕一向把兵权看的很重,对沈家尤其是沈念一直是打压的态度,也不知态度为何这般大变。
石老头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听齐君慕这话,心里想的便立刻改口:“既是皇上允许,那臣没有其他事了。”
他没有了,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一看石御史想要溜,有年轻点的御史出列跪下郎朗道:“皇上顾及沈家,这本是天恩,可此例不可开。若人人日后都如同沈家这般,那皇上威严何在?他人岂不是要说皇上因沈家有兵权在手,所以不敢过问此事?还望皇上三思。”
御史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寂静中,齐君慕突然笑了,他的笑声不高却冷得厉害,满朝文武只听他冷笑着问道:“朕记得爱卿你是永和九年入朝的,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可曾对父皇说过半句?”
第10章
这个年轻的御史名关寒,被皇帝问的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是好。景帝在时,他每天站在朝堂上天天祈求的是能不被景帝注意到,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
再说也不只是他,这朝堂上所有人都是这想法。
不是没有想改变景帝想法的人,结果怎么样,撞了龙柱还不是直接被人抬下去贬官罢职,没有连累到家人已经是先皇特别开恩。
对待景帝这事文武百官都有默契,现在冷不丁被齐君慕戳破了,关寒脸上的难堪可想而知。
齐君慕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他俯瞰朝臣,神色肃穆:“你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朕不像父皇做事那么果断。朕知道在这朝堂之上,有这心思的人很多,你们看朕刚刚登基,便以为朕年少可欺。”
这话严重了,就算是百官心里有这想法,现在也不敢认同。
众人纷纷跪下请罪,说自己罪该万死。林萧也是其中一位,他既忧心又莫名,他不知道齐君慕这是怎么了,受到什么刺激了,性子怎么一下子改变这么多。
现在朝堂上这一番所作所为,那对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林萧的担心齐君慕自然知道,可此刻他心里只有快意。他望着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朝臣,心里冷漠的很。
这些人是他要倚仗的,他需要这些人为他治理大齐。这些人靠着他生存,可他们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没有自己这个皇帝,他们还可以改拥别人,他们看重的不是哪个皇帝,而是这冰冷华贵的龙椅。谁坐在这里,他们的眼睛就跟着谁。
他以前包容这些人,可谁会放在心上,谁又愿意包容他。
想到这些,齐君慕觉得以前的自己越发愚蠢。
不过他也没有把怒火完全撒在这些头上,因为那是他的错,他让别人踩着他的头往上爬的。还好的是这个错误他有机会改正,时间还不算晚。
当然了,他是个任性的皇帝,心中憋的慌,那点火气还是要散出来些的。
齐君慕随意找了些借口,把那些以前对他不是鼻子不是眼的臣子训斥了一番,着重训斥了温卓。
温卓是温婉的父亲,他现任兵部侍郎,齐君慕本来想趁机升他做兵部尚书,日后再找借口给他弄个爵位,也算是对温家的一种照拂。
上辈子他也的确这么干的,给足了温婉和温家面子。朝堂内外,谁不知温家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只是后来温卓因此膨胀了,被人举报贪污、卖官。
他让人查证后,下旨把温卓关押刑部。温婉因此病了一场,人好了后不但没有为父亲请罪,还在他跟前表演了一出大义灭亲,口口声声说皇帝要以国事为重,以百姓为重,她身为皇后更不能徇私枉法。
温婉当时只求温家不受温卓连累,温卓死后能被家人收敛。
这一番言辞让齐君慕觉得她这个皇后当的还是挺称职的。
然后没等过多久,他就中风了。
他父皇景帝难得温情时曾说过,后宫女人的话不可信,他信了,死的有点惨。
现在温卓别说想有爵位,升迁都别想,要不是温卓现在还没干那些贪污、买官卖官之事,他都想把温卓直接给撸下来。
不过温卓这贪婪的性子,很快就会犯错的。等那时,不管是谁,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齐君慕其实有些想不透温婉,如果说她进宫,自己做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刻意冷落到了她。又或者是他直接根本就是想利用温家,成了皇帝想把他们一脚踢开。
温婉这么做,他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经过一遭生死,他不能接受但也能理解。
可事实是温婉打和他成婚,就一直病着,他则心心念念的等着人家病好。他还想着日后夫妻二人能够举案齐眉。
想想过往,温婉在心里肯定觉得他想的太美了。
至始至终不是他做错什么,是温婉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靠近。她心里厌恶他,防备着他,只不过碍于权势利益不得不嫁给他。
心不甘情不愿,最终还拿着这个皇后的位置为温家捞好处。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齐君慕现在也不管温婉心里到底怎么想,他就想让温婉赶快从皇后这个位置上让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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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卓对齐君慕的怒火有些诚惶诚恐的,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皇帝既然说他做错了,那他就是做错了。
他认错的态度还是非常诚恳的,再者,现在很多事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齐君慕也没想着现在就对温家出手。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顾那么对温家,那很多人都会寒心,他那大哥二哥都还健在呢。
想到这些齐君慕脸色缓了两分,他开口让温卓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同时表明兵部尚书的位置,暂时是没有了。
温卓听出皇帝这话里的意思,脸色又青又红,不大好看。当初温家愿意帮助齐君慕,除了那点姻亲关系,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美好的前程。
从龙之功谁不想?一朝站对,便是居家兴旺。
还好,老天站在他们这边,几乎没费什么劲儿,他们就成功了,他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帝的岳父。高官厚禄,封侯拜相都在前面等着他。
结果现在皇帝没这个意思了,这根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温卓的心情差点写在脸上,还好他不是愣头青,在表情快要控制不住时,忙低下头。
林萧也怕他惹出事端,轻轻咳嗽了声,意思是让他暂且忍耐下来。
温卓对林萧还是比较信任的,委屈巴巴的站在队伍中不吭声了。但他总觉得同僚嘲讽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这让他感觉很难堪。
齐君慕没给温家面子,却要给林萧几分颜面,也就没有抓着这事继续。
又不轻不重的说了几件事,在说道沈念递折子上来表示自己要丁忧三年为父守孝时,齐君慕拒绝了,并当场表示在年前会下旨册封沈念继承镇北侯。
这遭到了林萧等人的反对,林萧表示沈念如今正在孝期,他与沈奕父子情深,子愿意为父守孝,乃是天大的幸事。
不如等他出了孝期后齐君慕再封他为镇北侯,到时沈家便是双喜临门。
齐君慕自然反对,他道:“左相的意思朕明白,只是沈念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实在是不愿他丁忧三年。朕替父皇守孝,便是以日代月,沈念虽不能像朕这般,可这个朝还是要上的,这丁忧之事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在朝堂上也是可以做到的。”
林萧有些震惊,他没想到齐君慕这么重视沈念,竟开口夺情。
所谓夺情,便是皇帝重视某个朝臣,不想他丁忧三年,开口拒绝。不过一般人都会拒绝,毕竟百事孝为先。
沈念要是不拒绝,即便事出有因,日后也难免遭人非议嘲笑。
林萧不知齐君慕这么做的含义,一直到下朝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众朝臣同林萧打招呼离开后,温卓走到林萧身边,他道:“左相,你在想什么?”
林萧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在想皇上对沈念是不是太过重视了。”
温卓翻了翻白眼,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还用想吗,皇上不就是看沈家不顺眼,想把沈念当刀子用,日后一遭翻脸,这刀尖就朝沈家自己头上了。”
林萧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皇上这么做也太过明显了,他总觉得皇帝有其他的用意。不过这话是不便对温卓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