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昏君(4)
她就说今天齐君慕很不对劲,结果还真的是病糊涂了。她本来想问问齐君慕有关沈奕的事,为何要让沈奕回京,现在也只能作罢。
躺在侧殿里的齐君慕在幔帐中睁着眼睛,他脸上有着扭曲的快意。这场病他是知道的,也是算计好的。皇帝性情突然有所变化,总要有理由的。
起热人烧糊涂了是最好不过的借口。
暗中的敌人不会因此太过警觉,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早晚有天他会做到不用找借口,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也用不着向任何人做解释。
第3章
齐君慕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双眼紧闭,人在半醒半睡间浮浮沉沉。他睁不开眼,浑身无力,可却清楚身边发生的事。
他知道太后询问白封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听到她在严厉训斥他身边的宫女和内监,说他们服侍不周,让皇帝病成这模样都不知道。还说如果皇帝有个什么闪失,就让他们全部陪葬之类的话。
宫女和太监哀痛的求饶声掩盖不住太后语气里的担忧,若是搁在以往,齐君慕对此自然是欢喜的。
可现在,他人热的头沉眼花,心中却忍不住想,他的母亲这么担心惊慌,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还是怕他这个皇帝突然死去,她的太后位置会不稳。
上辈子齐君慕对太后的感情一直很复杂,上辈子没做皇帝前渴求母亲的关爱,后来成了皇帝便刻意淡忘这种想法,心心念念想要做个明君。
可他们母子间还是会起一些冲突的,想做个什么都顾虑周全的明君有时就要无情顾全大局,他为此驳回过太后的面子,还对太后说过后宫不得干政这话。
他记得太后那时的眼神,有些受伤有些难过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复杂愤怒。可他却不愿意退让,母子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他舅舅林萧曾说过,他母亲年轻时也是有着张扬任性的性子,自打入了宫一直活在景帝的阴影下,性子一下子变极为低调,人也变得相当克制。
成了太后,终于没有人压在头上了,便想要活的自在些。
那时他反问林萧说道:“母后想要自由些,那只能朕退让吗?朕身为人子,对着母亲是可以退一步,可朕也是皇上,朕总不能因为她是朕的母亲便事事退让。舅舅总教导朕如何成为一个明君,明君任人任才不任亲。”
林萧默然。
太后对齐君慕期望极高,他没有成为皇帝时心里盼着为他各种策划,想让他成为皇帝。当他真的成了皇帝,她成了太后,得到了权势,享受着帝王的敬爱,后宫所有人的巴结,她知道了父皇在位时说一不二的快乐,又变得贪心起来,又想让他听话。
可他骨子里到底是流淌着一半景帝的血,一辈子没办法做一个听话的傀儡。
现在倒是好了,重走一回当年的路,他对太后的态度已经变得冷漠不在乎。或者说,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淡漠起来,他只想让自己过得开心。
什么明君,什么暴君、昏君,他统统都无所谓。
年轻的皇帝躺在床上,眼眸紧闭,人生病时总是脆弱的是无助的,帝王也不例外。
太后看着有些心疼,难得温情的亲自喂他吃下药,等齐君慕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时,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太后收起眼中的爱意,她吩咐宫人照看着生病的皇帝,在宫女如燕的扶持下离开了偏殿,白封跟在她身后。
太后回到主殿前厅坐下后,白封恭敬的站在一侧道:“太后不用担心,皇上已经发了汗,微臣再开几副药,皇上喝下就会没事的。”
这种有把握的事,白封自然说的坚定。
太后点了点头,眉眼间虽然还有些忧心,到底不再慌乱。
太后望着白封,语气冷然:“皇上病的事白御医先瞒着。”
齐君慕刚刚即位,根基还不稳,若是现在传出病倒,朝中怕是要起波澜。这世上盼着齐君慕好的有,盼着他早死的也有。
白封躬身应下,不过面上缺带了几许犹豫之色。
太后挑起柳眉:“怎么,你有话要说?”
白封抿了下嘴角,迟疑了下轻声道:“太后,微臣只是觉得皇上这是因思念先皇才病倒的,倒不用瞒着。”
宫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皇帝看,有些事越想瞒越是瞒不住。
太后也是个聪明之人,转念一想,便笑了:“白御医说的是,皇上心孝又重情,满朝文武听了也当感念。”
白封心里松口气,这才退下。
白封离开仁寿宫时,恰好碰到了前来给太后请安的扶华和乐清公主,她们是听到太后身体不适前来的。
扶华皮肤白皙,容颜出尘秀美,性情温柔又不失坚强。
她身为景帝第一个女儿,身份贵重,又得太后精心培养,长得好看举手投足贵气矜持又带有一丝傲然,在哪里都是人眼睛聚集处。
相比之下,乐清公主因母亲位份不高之故,为人很是低调,脸上常年带着小心翼翼的表情,生怕自己犯错被人拿住把柄。
比如此时,她虽与扶华同为公主,可两人一起也是微落半步以示恭敬。
扶华看到白封,便问太后身体如何。
白封如实回答,又告知齐君慕也在人却病了的事。
扶华和齐君慕关系是挺好的,毕竟是又是双生子,听罢这事她眉心一拧,神色有些不悦道:“皇上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伺候的,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没发现,简直是该死。”
她这语气同太后一样,不过这话她说的,别人却说不得。
乐清站在那里,神色也担忧,半分言语都没有。
太后和齐君慕身体都不适,扶华也没那个心情同白封寒暄,便点了点头朝仁寿宫走去。
到了正殿看到的就是太后抚着额头一副不舒服的模样,扶华连礼都没行,直接快走上前安慰几声又询问了齐君慕的病情,乐清则在后面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太后揉了揉眉心,让乐清起身,然后看向扶华道:“我没事,皇帝刚吃了药也无碍了。”
扶华嘴角轻抿,道:“母后,皇上性子温和对下人一向宽厚,皇后这些天一直病着无力管理后宫,现在出了这么大纰漏,哥哥要不是来你这里,还不知道要病成什么样呢,你可要好好管管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
听到扶华提起皇后二字,太后脸色顿时有些淡,皇后是齐君慕的发妻温氏,闺名婉。
温家是太后母亲的母族,这温婉按辈分应该称太后一声表姑母的。林家有权,温家有兵,这也是当初太后给齐君慕千挑万选的妻子。
太后当初本有些看不上温婉,觉得她太瘦,不好生养,可齐君慕喜欢,加上温家这辈就出这么一个嫡女。
后来太后也想通了,大不了日后帮齐君慕挑几个家世清白性情温柔的女子在身边服侍。
说来齐君慕和温婉成亲刚刚两个月,让太后不喜的是,新婚那天,温婉就是病着的。
没有圆房也好说,温婉刚年及笄,这事晚两年也好。
只是她病情刚有起色,又赶上了景帝突然病逝,齐君慕匆忙登基,温婉便成了皇后。
偌大的后宫事温婉操劳一番便又病了,太后心下不欢快,早知道温婉身子骨这么弱,她根本不会让齐君慕娶她。
若不是景帝刚刚病逝不久,余威犹在,太后真想直接给齐君慕选几个妃子充实后宫。
现在听了扶华这话,太后道:“皇后命好,只是身体弱了些。”
扶华看太后脸色就知道她不高兴,便忙道:“母后你是知道的,皇后以前身体可好了,这也是突然入宫不适应累着了。我前天去看她,那整碗的苦药她眼睛没眨就一口气儿喝下去了,要是女儿可受不了,可见她心里是想早些好起来的。”
太后想想温婉喝药的画面,觉得嘴苦的厉害,她瞪了扶华一眼:“就你嘴贫。”
扶华笑了,一旁的乐清看着两人,眼中有隐隐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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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君慕身上有些黏湿,他在睡梦中隐隐听到有人低声说皇后带病前来请安了。
皇后两个字惊得齐君慕心中一寒,突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临死的时候。
他人好像从高处突然走空直直坠落在地上,心一抖他便睁开了眼。
“皇上醒了。”有宫女欢喜的喊道:“快去禀告太后。”
齐君慕坐起身,只觉得耳边急促的脚步声,欢喜的抽气盛都嘈的厉害,他皱紧眉心冷然道:“都闭嘴,退下。”
房内瞬间寂静下来,宫人相互看了眼,低着头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齐君慕坐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殿宇人有些恍惚。温婉他们儿时便认识,她人是漂亮又妩媚多姿,他心里是喜欢的。
当然他们的运气不怎么好,还未成亲,她便病了,只是成亲的日期已定,她带着病同他成了亲。
她病好点后,恰好又赶上景帝孝期,身为帝王,热孝内同欢是要被诟病的,他便没有碰她。她身子骨弱,他们一直没有在一起,太后不喜,加上她到底年幼,他时常护着她。
后来太后让他封妃,他因看到温婉偷偷暗自伤神便拒绝了,总想着等她身体彻底好了,他们先有个嫡长子才好。
可温婉的病一直那么断断续续的,而他一直等着。等的太后都不想管这事了,温婉突然告诉他,她怀孕了。
当时他很震惊很纳闷很不敢信,他连温婉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那温婉是怎么怀孕的,怀的又是谁的孩子?
随着气极而来的是他突然头晕目眩,直接腿一软便摔倒在了地上。他至今还记得温婉当时看他的眼神,怜悯、可怜、不屑又理所当然。
等他再次醒来,他被御医诊断为中风,口不能言手脚不便。又过了两天,他就死了,睡梦中被人用枕头给活活闷死的。
死的窝囊,还没看清闷气自己那人的脸,但能感觉是个女子。
那种窒息的感觉,让现在的他梦回午夜都有股暴虐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