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昏君(28)
王逸本身是个相当自大的人,对宫中禁卫一向不看在眼里,觉得他们只不过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花架子,根本比不上北山禁卫军。
对齐君慕这个刚登基不久的皇帝也是心中悻悻,他们北山禁卫护着的是京城皇城安危,就连景帝都要给几分颜面。在王逸看来,齐君慕也不在话下。
王逸和杨惊雷本来是有些不对付的,主要是他成为右统领时间已久,杨惊雷是齐君慕提拔上来。两人有两个主子,心自然不在一起。
每次杨惊雷前去北山时,总要被他戏耍一番。
杨惊雷人老实,办事也是讲究一板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告状才显得自己不那么蠢笨,以至于很多事齐君慕都不知道。
杨惊雷这次出京的事传到北山时,王逸还兴奋的喝了一坛子美酒。
王逸觉得这次没有了碍眼的左统领,这次无论是谁前来北山,他都能把人给唬住。
结果没想到来的是沈念,沈念这人在边关呆的久了,骨子里就带有一丝匪气。他做事风格同杨惊雷这种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完全不同,王逸那些折腾人的手段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拿大锤是一个道理。
关键是沈念不是个吃亏的主,王逸想对他做什么,他不但要躲避开,还想着还击。
王逸再怎么觉得自己无敌,那也没有经过实战。
沈念就不同了,他在战场上是杀过人流过血的,所以王逸又一次派人找他麻烦时,沈念直接出手把他打晕,倒挂在树上一炷香的时间。
这对王逸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也是他这么快入京面见皇帝的缘由。对着鼻涕一把泪一把诉说自己受屈之事的王逸,齐君慕眉眼毫无波澜。
在王逸口中,沈念成了一个仗势欺人藐视皇上的小人,他是北山禁卫,守护的是皇上的安全,沈念侮辱他就是侮辱皇上,是大不敬之罪。
同时王逸还暗指沈念有了北境军还不知足,现在更是有意指染北山禁卫军权。
这种指控无论真假,都容易在身为皇帝之人心中埋下一根刺儿。
皇帝坐在龙椅上,注定是孤独多疑的。
很多时候,为皇者也许不是不明白有些人是被陷害的,可他不敢赌,只能任由这人被污蔑而后顺势赐死他。
王逸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可谓用心十分险恶。
齐君慕也算是耐住性子的人了,他一直等王逸把话说完,才开口道:“王卿,你这是在状告沈念枉顾圣旨,有意指染北山?”
王逸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皇帝第一句开口就是问这些。
想到当时被吊在树上被人围观的难堪,他的脸色都红了,这并不是反省过后的羞涩,而是气的。
于是王逸拱手再次肯定道:“是的,皇上,微臣受封先皇,得皇上您的信任,守京城皇城安危,可沈念代左统领之职,在北山也只有巡视监督之权。如今他无任何旨意便这么对待微臣,倒是把北山当成自家后院,行事荒唐的紧。实在是没把皇上您看在眼里。”
“他的确没把朕看在眼里。”齐君慕淡淡道。
王逸听闻这话不由的心中一喜,觉得那根名为怀疑的刺儿已经被种在皇帝心中。
只是紧接着,皇帝的雷霆之怒便劈在了他头顶上,齐君慕冷哼一声:“沈念也状告你帐前饮酒,寻欢作乐,还辱骂朕。”
王逸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便是怒气腾腾,他一脸忍耐道:“皇上,沈念他这是污蔑微臣,微臣身为北山将军护皇城安危,自然铭记先皇旨意,北山帐中不能饮酒,营地之内不可有女子惑乱军心之事。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又何谈辱骂,望皇上明察。”
齐君慕望着王逸,眼神有些奇特。
上辈子他是在明年把王逸给斩首的。
王逸自大自傲又贪恋美色,时常让人送烟花之地的女子入他营帐之中。
景帝病逝举国哀痛之时也不例外,后来他害怕这事被发现项上人头不保,便把那女子杀了,人就埋在北山望谷之中。
那花坊老鸨同他一条心,为了活命,还主动提出要为他敛财,王逸这才把人留下,那老鸨对外只说那女子染了花柳病死了。
烟花之地的女子没有几个是有家的,那些恩客也不是真的把人放在心尖上疼,死了也就死了,就算是有人怀疑,也没有人会为她讨个公道。
因为王逸有兵权,齐君慕就没有想过要留他,一开始他就纵容着王逸,让他觉得皇宫里的帝王不过是毛头小子,不值得放在眼中。
后来他纵容王逸贪恋美色,再后来便是敛财聚物,生出二心,惹起民恨民怨。
齐君慕同林萧联手则顺势把他给抓了起来,王逸被关押期间,被司礼监狠狠折磨了一通。司礼监行刑的手段,一般人都抗不过去,没过一天王逸便把所有事都交代了,包括这烟花女子之事。
后来齐君慕也琢磨出来了,王逸就是景帝留给他的磨刀石,用来威震朝堂的。
当然,以景帝的性子这磨刀石只是留给下任皇帝的,是齐君慕齐君宴或者是齐君佑都无所谓,反正王逸就这点作用。
上辈子王逸被齐君慕纵容着,多活了一年。
这辈子,齐君慕眼底容不下一点沙子,自然也不想让他多在眼前碍眼,于是他笑道:“王将军,北山望谷的红颜还未变成白骨吧。”
第25章
皇帝说这话时, 语气轻飘飘又漫不经心的,仿佛在大街上见了熟人随口打了声招呼,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王逸却因此脸色一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明明穿着很舒服很柔软的衣衫, 但被齐君慕这么幽幽的注视着, 他感觉到身上冷极了。像是有人拿着冰块在他身上涂抹,他额头上泛起冷汗。
他脑子很乱,人很慌张,心里不停的在自问, 皇帝怎么会知道这事的,是谁出卖了他?
他想了很多人, 又一一在心底否定掉,知道这件事的都是他的心腹,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把柄在他手中,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根本不敢背叛他。
王逸想着想着突然反应过来, 他现在想这些有个屁用, 谁背叛谁没有背叛这些日后都可以查询,但前提是他能在这次事件中活下去。
想到此处,王逸抬头一脸哭诉道:“皇上, 微臣冤枉啊。微臣受先皇恩重, 得您青睐, 如何敢做这样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定然是有人想要冤枉微臣, 望皇上明鉴。”
王逸也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他这个时候把景帝提出来,一方面是想让皇帝看在景帝的面上,给他这个老臣一点活命机会,另外就是有威胁的意思存在。
他是景帝时代的臣子,齐君慕刚登上皇位几个月就把他给弄下去了,难免会寒了朝堂上其他老臣的心。到时候传出去,不管是不是王逸的过错,人心惶惶之下,都会有人觉得皇帝这是想趁机清除老臣。
皇帝新登基,朝中大部分人都是景帝时代的臣子,这些人若是拧成绳,那皇上的帝位便会岌岌可危。皇帝如果不想让朝堂无人,那他还是要退一步的。
王逸觉得他不过是在景帝去世时弄死一个卖笑的,但和动摇国本相比较,皇帝应该做什么选择是不言而喻的。
他这样自然会引起皇上的愤怒,但比起命来说,得罪皇帝都无所谓了。
皇帝今日只要退这一步,到时他大权在握,找条生路还是可以的。
活了两辈子,齐君慕自然知道王逸心里的想法,上辈子他就是因为这些,对朝堂上的官员有所顾忌,所以最终才想到这么刻意纵容王逸,引起民愤民怨。
最终在下旨杀王逸时,百姓叫好百官都指责王逸罪行,没有一个人为他喊冤,人人都说他该死,算得上遗臭万年了。那时齐君慕的名声自然是好的,在很多人心中是英明之君。
这辈子,齐君慕当然还可以像这辈子那样,甚至还可以利用一些事加快这个进程,最终他还能得到个好名声。可他不乐意,因为那样就意味着王逸还得在他眼前晃悠几个月,他想想心里就膈应的很。
最关键的是齐君慕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几年可活,万一还是三年的皇帝命,他还要在王逸身上浪费几个月。
想想就觉得憋屈,就让他感到不痛快。
既然这样,那又何必委屈自己。
还不如趁着这事直接把人给撸下来,至于名声,随它去吧,也可以趁机看看朝堂众人的反应。
想到这些,齐君慕笑了,他道:“王逸,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拿你怎么样?”
王逸:“?”
他觉得皇帝这反应有点不对头。
王逸还想说什么,只见齐君慕缓缓抬起双手轻轻拍了两下。
“你……”王逸蓦然反应过来了,皇帝这是根本没得打算让他活着。他猛然站起身,从两侧房中走出的禁卫一看这情况,连忙一拥上前把王逸给摁在地上。
齐君慕冷下脸,他道:“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
王逸刚刚叫嚣了一声你陷害忠臣,便被禁卫军捂着嘴拖走了。
这次齐君慕调的是北衙所的禁卫,北衙所的头是叫徐光,胡泽就是从他手下出来的。今日正好临到他值班,皇帝之所以挑中他也是有缘由的。
他知道徐光这人,有些小聪明,做事不爱多问,只听命令,对坐在皇位上的人很忠心。说的更直白些,谁坐在皇位上,他忠心谁听谁的命令。
是景帝还是齐君慕,只要是皇帝都没问题,所以齐君慕调些禁卫军前来也不算打眼。
王逸被压下去时,齐君慕把徐光留下,勉励了他几句。上辈子王逸死后,齐君慕把杨惊雷调到北山,徐光则成了禁卫军左统领。
那时徐光做事已经很沉稳了,不像现在还有一丝青涩,所以还得好好锻炼两年才能担当重任。
徐光能感觉得出皇帝对他的重视,他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对着皇帝的奖赏和信任,他很是心情澎湃,有着被皇帝即将重用的激动。
等徐光退下,齐君慕靠在榻上,命人前来奉茶。阮吉庆带着圣旨去北山了,竟日当差的是司礼监的夏果。服侍皇帝的内监也有几个,常跟在皇帝身边的就是阮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