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不想[穿书](23)
此时人头央央,全挤石门下仰望铭文,人潮拥挤下,入耳的不是不成文的念字声,而是上几届弟子火大的抱怨声。
“看看看!还能看出朵花!我们看了十几年,也没盯出个什么东西来。”
“挤这里做甚!上课快迟到了!”
“各位师弟师妹,拜托了,先给师姐我让个路,功课没写完,我要先去抄个功课!拜托!让个路,感激不尽!”
“别踩本师兄,说了多少遍了!”
“闲人退避,踩死活该!”
吵吵嚷嚷下,几个着急上课的弟子竟一撑前面几个人的肩,一个空翻,翻上天,稳住平衡的同时,他们脚下快速运转踏空诀,如履平地般径直踏入学堂。
“呵,小样!”
落地瞬间,那几个弟子一个旋神站起,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黑压压的人群,从眼底透露出鄙夷的神色,冷笑着上下抛着手中的书。
望着几人飘飘离开的身影,着急上课的弟子也按捺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宗规不宗规,反正法不责众!
一个个皆鱼跃而起,蜻蜓点水般跃进学堂。
这种操作的基本都是优秀弟子,但总规避不了有那么几个学渣混里面装逼,跃到半路熄火,直挺挺落下来。
风长安早见识过这一幕,远远躲开。
长老们手头事务多,新一届入门弟子都是专门派几个弟子管理,带去白鹤学堂,并不会因此多耗费心力。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拉锯战。
风长安自以为砸谁也砸不到他,他可是081口中的锦鲤,又躲的这么远。
岂料,下一秒,一个人影横飞而来,将他撞飞。
“咳咳咳一一”撞飞落地,就地滚了十几圈,即将滚出十几米远时,一只白靴把他抵住,滚不动了。
风长安仰头一瞧,对上一张俊美的脸,斜挑的柳叶眼含着邪气笑意,仔细看,你还能从笑意底下挖出嫌弃的神色。
云诩收回脚,缓慢蹲下身,上下嘴皮一磕,吐出几个气死人的字眼:“你是傻子”
风长安被这一撞,本就七荤八素,全身都痛,甫一听到他这话,气得心口痛,一口血喷出。
鲜红的血全溅云诩白靴,他脸色变了又变,含笑的眸子陡起阴寒,然后,他还是决定先吐完他上一句还没说完的字再收拾少年。
“么?”
你是个傻子么?
不是陈述,是反问。
风长安觉得自己这口货真价实的血白吐了,还不如081的血包吐得痛快,他还没来得及咽下第二口血,云诩突然出手,拧鸡崽子一样拧了起来。
喉咙里呛了口血,痒得很,风长安呛得脸都涨红了,对方一拧起,就喷他一胸口的血。
风长安:“!”
云诩:“……”
云诩脸色阴郁下来,攥紧后者衣领,正想丢了这个便宜徒弟,南泽已然从白鹤学堂出来,负手定定看着他。
南泽的长相是那种看着很舒服的相貌,虽不出色,却及其温和,这样的人,当宗主是稳不下场面的,可不知为何,他稳住了,一稳就是二十年。
将来以后,想必他还能稳很久。
云诩放下风长安,眯起眼睛笑道:“今晚回去再跟你算账。”
风长安:“……”
全场从云诩出现的那刻,已陷入冷场,复又见南泽,本还闹哄哄的石门前鸦雀无声,一个二个忐忑不安的站直身体,主动排开队伍,让上几届师兄姐通过。
直至亲眼见两位离开,才恢复喧哗。
风长安也同众人一般,长松了口气,虽然全身依然痛疼无比,骨头都散架了似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见云诩极度不悦时的快感。
毕竟这世上,没什么比见自己讨厌的人活得不畅快来得更爽了。
至于先前撞了他那人,见子皈长老一走,立刻上来道歉,本就不是有意,风长安自然不会咬着不放。
“没事,没事。”
明致远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一件小事都能记十年的仇,风长安出现的那刻,他就缩在人群里抓对方辫子。
让他苦恼的是,这人仿佛知道自己在暗地,故意躲开,规规矩矩的半点不曾犯事。
正愁没法找到对方身上的污点,就出了这么一件事。喜不自禁,按压不住,当即凑上去:
“无止师兄,你没事吧?吐了好多血,看着就让人害怕,幸好子皈长老人好,原意带着师兄,相信师兄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这话表面是关心,实际上,处处暗指风长安是靠子皈长老的可怜才有如今的地位。
风长安似笑非笑的盯着明致远充满关心的脸:“明师弟真是闲的慌。”
他发现这货脸皮真的不是一般厚,也不是一般的闲,自己不找他算账就算了,还凑上来讨打。
“闲的慌?”明致远咬着唇,眼眶又红了,“我只是来关心师兄一下而已,师兄这话怎么说得我好像没事干,找茬……”
话没说完,眼前干瘦手掌一晃,风长安甩了他一巴掌。
“你!”右脸上火辣辣的痛,明致远不敢置信的捂住脸,瞪大眼,眼泪汪汪,“你居然敢打我,你为什么要打我……”
“打的就是你。”风长安冷笑,转身就走,“这是你在登天梯欠我的。”
明致远把牙齿磨得咯吱响,狠狠揭眼泪:“我会叫我大哥给我报仇的!”
风长安懒得听他瞎逼逼,双手一堵耳朵,跟迟来的江渔一起进了学堂。
白鹤学堂最南部建有庞大的藏书阁,新入门弟子第一次入学堂,并不会真正意义上教导,而是让他们四处奔波逛,熟悉环境。
风长安早熟悉了环境,他在藏书阁窝了一个上午,才在众人讨论他目中无人,扇人的言辞中回等闲殿。
虽然云诩放话晚上要收拾他,但想到现在是中午,而且云诩本质是只兔子,披了刺猬皮也不像刺猬,他怕什么,大摇大摆的回去就是。
事实证明,他又被放养了,成了只快乐的鸽子精。
放养不止一天,此后五天皆被放养。
放养久了,鸽子精风长安便觉得没意思,回到等闲殿,又不由自主想起同门师兄弟来。
白鹤学堂他这几日摸了个遍,偏生就是一个人也没有。
到底去哪里了?!真是的!
烦躁的在大殿渡步,风长安忽然想起一个人,其他人他不敢问,怕露馅,但这个人,不出意外,都快死了,即使问了,也不碍事。
等闲殿历经两届核心长老,象征性极高,却并不大,也不华丽,布置简洁明了,沿着殿前直走百里,便可见一石阶。
石阶大概千步有余,直通辰山山脚,沿着石阶一路往下,不出预料的看到一个坐在石阶上抽旱烟的老大爷。
老大爷年岁已高,老态龙钟,修为却不过炼体二层,因此他无法维持相貌,甚至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只是个扫地的。
他扫了一辈子地,从云诩入门前十年就在扫了,扫到现在还在扫,修为半点进展也没有。
风长安心中着急知道同门下落,几乎是连跑带颠的冲下几百块石阶,甫一看到人,脚下一软就摊坐在石阶上,吐出口血。
这血是真真实实的血,跟五日前白鹤学堂那里一样,并非081友情赞助的血袋,因他身体太弱,激烈运动下难免会气血翻滚,火撩撩地吐出口血。
大爷抽烟抽的好好的,突然被人喷了一脖子温热的血,当即抓着扫把就站起。
“谁偷袭老夫!”他怒目圆睁,大喝一声。
“前辈……”少年撑着台阶猛咳两声,擦了擦带血嘴角,有气无力道:“我……我………抱歉……”
老大爷先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喷他脖子上了,现在看少年一抹嘴角的血,当即沉下脸,吊着烟嘴伸手去摸脖子,摸出一手血。
看见手上血的瞬间,老大爷顿时气得直跳脚,木簪固定的丸子头前后左右来回摇晃,连烟也不抽了,拿着烟杆对着风长安咆哮。
“你这小子,你想干什么,嫌老夫还不够倒霉?!吐老夫一脖子血!”
“抱歉……”风长安剧烈喘息几声,心跳如鼓,强撑着头昏目眩站起,“是晚辈的错,前辈宽宏大量,还请见谅……”
“见谅?!”
老大爷扫了一辈子的地,扫出一辈子的不中用和愤懑,早就被这破命运束缚疯了,就是看见少年身上的亲传弟子服饰,也乱骂。
“我吃斋念佛十年,就是为了多活两年,你一口血把我喷回原地!你个兔崽子咋不长点心眼,喷其他的!
你个小王八,气死老夫了!真是气死老夫了!”
风长安知道人是越老越惜命,现在说什么也迟了,无法,只好低头挨一顿骂,希望对方可以消气。
对方乱骂了一通,拽着扫把就走。
风长安都没问什么,哪能让他走了,连忙道:“晚辈有寸生养息丹,用它给前辈赔礼可好?”
老大爷脚步一顿,欣喜若狂的回头,抓住他手:“在哪里?!在哪里?!快!给老夫!”
他一天天看着自己的死期逼近,明明知道有丹药可以续命,却拿不到,惶恐不安的几乎要崩溃。
那些续命丹药在修仙界被卖出天价,岂是他一个扫地的能得到的?
似癫若狂的样实在让人不适,风长安被他捏得手生疼,扳了半天都扳开这宛如钢铁的手。
“晚辈现在没有,不过……”
话没说完,老大爷冷哼一声,狠狠甩开他手,不屑的转身就走。
“不过晚辈两个月后可以给前辈!”风长安被他甩开的力度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石阶上,倒吸口冷气。
“你要什么?”老大爷幽灵一般窜到风长安面前,弯下腰,阴沉沉道:“老夫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先告诉你,老夫可不信天上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