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之的古代日常(139)
既然交好人会让圣上忌惮,那为什么母妃还老让太子交好那些大臣呢?不是徒然让父皇多心?
太子是嫡又是长,只要不出错,谁还能替了太子不成?
董氏是个爱读书的,这种种她都想通了。不过只闷在心里,没和孝顺皇后的太子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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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举行,京城里好多衙役和城防兵都被调去了贡院附近。
守城士兵的人数,少了三分之一。
两排士兵守着大门,一边检查进城的人,一边就羡慕地讨论起那些举人老爷们来了。
不多时,太阳爬高了些,难得的艳阳照耀大地。
一群披着盔甲的高头大马嘶鸣着,朝城门口跑了过来,挟裹起一片滚滚黄色尘浪。
士兵们目瞪口呆,心想当兵当成这样,可比那些举人老爷风光多了!
那些紊乱的念头一扫而过,前头的士兵放下手里□□拦住路,大声质问这队骑兵的头兵:“来者是哪位大人?通报姓名!”
跑在最方的士兵大声回道:“镇远侯归京面圣!”
“请止步,查清人后才能进城。”
听见是镇远侯,那些□□被士兵们收了起来,只喊他们下马查看。
宁海波在二十人小队的最中间,到了城门口,他才冷着面下马。
那些士兵看他脸黑得可以,认过了人和令牌就放了他们进去,甚至有些担心是不是边疆出了意外。
有个消息灵通的士兵道:“不是边疆出事了,是镇远侯府里出事了!”
“什么事?我们怎么没听说?”
“我也是听人说的,你们可别乱传。我跟你们说,是镇远侯夫人掉进了水里,没治好,疯了……”
“本来我还不信,可是镇远侯过年都没回来,现在却回来了。不是为了他的夫人,还能是为了什么?”
士兵们吃了一惊,然后又三三两两地交流起其他镇远侯府的八卦来。
宁海波的骑兵一路到了皇宫外,不过进宫后单身一人,还没了马,他只能坐着轿子往前走。
宁海波心情很糟糕,他没想到吴双喜年纪轻轻就会遭遇如此横祸。
吴双喜出身贫寒,可以说与宁海波这样的将门子弟毫无瓜葛。
一场意外让他遇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女,从此一颗心都落在对方身上。
宁海波心思在别处,向李云玺汇报的战况虽不错,也没让他面露笑容。
李云玺倒是知道他的苦,不过李云玺还有更亲近的小师弟呢,也偏心。
李云玺道:“宁爱卿,既然你这趟回来了,就处理完了家事再走吧。当年的事,朕觉得很是对不住你啊,好好的亲儿子,竟然流落在外。”
宁海波苦笑着点头:“是,臣这回打算处理完了再走。可能会比限定的留京三日多留两天,圣上见谅。”
“无妨,你且去吧。”李云玺挥挥手,示意宁海波可以回家了。
宁海波跪谢了君王,然后出宫,骑上大马带着人回镇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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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侯府。
宁老夫人带着宁雍远等在大门口处,方便第一时间看到她过年也不回家的儿子。
宁老夫人面上又喜又忧,对宁雍远抱怨道:“你说他回来会不会为了吴双喜那个女人怪我?这可和我老太婆没关系。”
早些年婆媳斗法,斗来斗去后老夫人发现最难受的是自己儿子,干脆就隐忍了下来,丢开了府中大权让吴双喜掌管。
婆媳斗法那阵子,吴双喜可没用儿子来戳她老太婆的心。还好她以退为进,一举就彻底稳固了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对位。
宁老夫人想起当年事,眼前也不由得闪过当初年轻貌美的吴双喜的面孔来。
美得那么有味道的女人,也怪不得男人那么喜欢。
宁老夫人正想着呢,就听到耳边马蹄声响起,她欣喜地抬头,张望着马蹄声渐响的巷口。
和老祖母的全然期待不同,宁雍远心中不仅不期待,甚至还有点想跑。
宁雍远一点儿也不想见到宁海波。
他曾经视为荣耀的男人,现在和他无关,说不定还整厌恶着自己这个“假儿子”。
马蹄声越来越响,宁雍远的头越垂越低,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里。
宁海波拉住马,下马“砰”地一声,跪伏在宁老夫人身前。
宁海波抬起头,眼眶微红道:“娘,孩儿不孝,过年也曾归家,想起来就觉得心中阵痛……”
宁老夫人赶紧拉他起来,皱巴巴的手摸着宁海波粗糙许多的脸庞:“我儿是为国征战,大义!娘知道的,你快快起来。”
见老妇人一脸急色,宁海波顺从地起身。
接着宁海波目光瞥向一边低着头的宁雍远,大手拍上宁雍远瘦削的肩头:“低着头干嘛?地上有什么好东西,让雍远看迷了眼。”
宁雍远一瞬间泪水湿了眼眶,他吸吸鼻子,撇过头道:“没,没什么好东西。”
宁海波心里无声地叹气一声,转而笑笑,出声道:“都进去吧,外面风大。”
进了府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问题,宁海波总觉得这挪大的侯府多了两分空旷之色。
他恍惚地一想,才惊觉京城的春天还未到,所以才是这般景象。
在老太太院子里坐下,喝了两口茶。宁海波忍不住问道:“娘,她在主院吗?”
“在主院,我天天都去看的,丫鬟们照看得挺好。”老夫人赶忙道。
“那……”宁海波站起身,“那儿子去看看。”
“好,你去吧,看看也好。”宁老夫人叹气一声,答应了。
宁海波想了一下,朝宁雍远招手:“你也来。”
宁雍远迟疑了一瞬,还是站了起来,跟上了宁海波的步伐。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齐进了侯府的主院。
主院很大,踏过一扇又一扇门,走过好几条道,两人才走到最里面的一进小院子。
隔着一堵墙,就能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比以往更温柔,小声地哼着催孩童入眠的歌谣。
“乖乖啊乖乖,你快快入睡,快快呀入睡……”
宁雍远瞳孔不自觉猛地放大,眼前模糊地闪现自己小时候的片段。
——那时候,也有个人给他唱这个歌,轻轻的,听着就睡着了,进入了梦乡。
但是不是吴双喜,宁雍远已经想不起来细节来证明、区分,只记得那歌声十分温柔。
而宁海波眸光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了一会,上前推开了门。
门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响。
里面穿着整齐,但发髻有些歪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小被子退后一步,瞪向来人。
瞪了两眼,好似认出了人。
女人抱着那小被子凑到宁海波面前:“海波,你回来了!”
“你瞧,宝宝长得像不像你?这鼻子这嘴。不过眼睛像我。”
宁海波看了半响,也没看出那小被子哪里来的鼻子眼睛,只能闷声点头:“像。”
得了宁海波的回应,女人又奇怪地看向宁雍远:“你是谁?在我家干什么?”
宁雍远定定地看着完全变样的吴双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回答什么,索性一言不发。
说自己是被你抱来的,还是说我是你儿子?
宁海波见吴双喜没被搭理,揽住吴双喜的肩,对她道:“屋外头冷,带着宝宝进去吧。”
陪着吴双喜说了一会话,宁海波发现对方的记忆有些混乱,但是基本上的心理状态和感受都停留在生子那一年,想来因此才会对孩子很有执念。
因着心中吴双喜更重要,宁海波一时也顾不上处理两个真假儿子的事,先把大夫找来询问。
大夫宁老夫人找过好多个,宫里的太医也请来过好几个。
不过宁海波是当家人,请人更方便,直接将太医院的太医正请到了府里。
老医正有着一把山羊胡,摸着胡子发愁:“侯爷,侯夫人这毛病好些同行看过了,不好治,在我这儿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