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走?”傅寒舟站在门口,喜怒不明地问他。
苏云景点了点头,“走,不过再等一下。”
他把轮椅搬进了房间,背起江初年放到了轮椅上。
这样苏云景走之后,江初年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坐着轮椅去。
傅寒舟抿着唇,神色冰冷,眸底寒光湛湛。
苏云景正要走,却被江初年叫住了。
“怎么了?”苏云景问他。
“我妈说买了大闸蟹感谢你。”江初年推着轮椅,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新鲜的蟹。
苏云景,“不用了,都是举手之劳,你家留着吃吧。”
“昨天我们已经吃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我妈用湿纱布裹着螃蟹,都还活着呢。”
江初年将那盒螃蟹给了苏云景,“你拿回去吧,别客气,真的很谢谢你每天送我回家。”
他垂眸看着那两条空荡荡的裤腿,不免又自卑了起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苏云景特别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他不会安慰人。
知道江初年极尽维持他们俩的友谊,是因为害怕苏云景有一天会不理他。
苏云景只好收下江初年的礼物,让他安心。
-
从江初年家出来,已经晚上七点了。
路边的灯亮了起来,橘色的灯光映照在傅寒舟身上。
高眉深目的俊美少年,抿着薄唇,唇角弧度很冽,看起来有几分负气的意味。
沉默了一路,经过一个商店时,苏云景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平静,“你晚上要睡哪儿?”
见傅寒舟不答,苏云景无奈,“你要是睡酒店,我就不管你了。但你要睡我家,得给你买牙刷跟洗脸毛巾。”
这些他家里都没新的。
傅寒舟闻言,直接迈着大长腿进了商店。
见苏云景还愣在原地,傅寒舟回头,拧着眉头说,“不是要牙刷吗?”
苏云景:……
这一刻,他真想把这熊孩子拖巷子里,狠狠打一顿。
买完牙刷跟毛巾,苏云景把傅寒舟带回去了。
闻燕来结婚那天,原主爷爷奶奶虽然也去了婚礼现场,但他们没见过傅寒舟。
因为傅寒舟根本没露面,光顾着干坏事去了。
所以走到家门口,苏云景有点犯愁,后悔自己轻率的举动。
就该让熊孩子去酒店睡,带回家有点麻烦。
苏云景正想劝傅寒舟去酒店,对方见他迟迟不开门,竟然上前摁响了门铃。
卧槽!
苏云景瞠目地看着傅寒舟。
对方一脸高冷,半个眼神都没有给苏云景,看起来凉薄寡情。
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郭秀慧还以为苏云景忘拿钥匙了,也就没多问。
直到看见他旁边站着一个身形修长,模样十分出众的少年,郭秀慧微微一怔。
苏云景有点犯愁,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傅寒舟。
傅寒舟倒是主动开口了,礼貌地叫了一声奶奶,“我是闻辞以前学校的同学,来找他玩儿的。”
郭秀慧很热情,“快进来,快进来,这孩子长的真好看。”
“你是他哪个学校的同学,是衡林一中吗?”
“不是,我在南中,京都南中。”
“京都啊。”郭秀慧惊了,“这么远,你是怎么来的?”
“坐飞机过来的。”
“那累不累?”
“不累,也就两个小时,不过我可能会在这里住两天,麻烦您了。”
“不麻烦,你大老远飞过来找他玩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坐这吃点水果,千万别客气,就拿这里当家。”
苏云景拎着半盒大闸蟹,目瞪狗呆地听着他们俩聊天。
他跟长大后的小酷娇相处了将近一个月,还从来没见他这么热情过。
几乎是每问必答。
回答的还不敷衍了事。
见郭秀慧笑呵呵直夸傅寒舟懂事有礼貌,苏云景莫名觉得这幕似曾相识。
当初他第一次带小酷娇回家时,宋文倩就是这么夸他的。
看着收起利爪尖刺,变得乖巧的傅寒舟,苏云景内心迷之复杂。
就,跟当年一样能装。
-
不止是年轻人喜欢看颜值,老一辈人也喜欢长相好看,嘴巴甜的。
看到傅寒舟,郭秀慧就把自己孙子给忘了。
聊了好一会儿,她才见苏云景站在客厅没坐下,手里还拿着一盒东西。
“你这手里拿的什么?”郭秀慧问。
“这是小年给的,说是谢谢我接他放学。”苏云景把大闸蟹给了郭秀慧。
郭秀慧打开盒子,看见七八个被尼龙线捆着的螃蟹。
螃蟹个头很大,上面裹着湿纱布,所以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郭秀慧不太好意思,“他家太客气了。这样吧,你姨姥姥给我拿了些土鸡蛋,明天你给他家送去点。”
“好。”
“你和小傅聊着,我给你们蒸螃蟹去。”郭秀慧拿着螃蟹进了厨房。
见郭秀慧叫小傅叫的亲切,苏云景很想笑。
他放下了书包,坐到了傅寒舟旁边。
“小傅。”苏云景故意这样叫他,“你准备在我家麻烦我奶奶几天?
傅寒舟扫了一眼,笑吟吟打趣他的苏云景,没搭理。
见小傅还是那个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样子,苏云景自讨了没趣。
这时郭秀慧从厨房出来,“小傅,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炖了排骨,清炒了个笋,你要是不想吃,我再给你做点。”
对上郭秀慧,傅寒舟变了个态度,“不用了奶奶,这些我都爱吃。”
那句乖巧的奶奶,差点没把苏云景送上天。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熊孩子还有两副面孔。
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人下菜碟吗?
-
闻怀山下完象棋,一回来就见餐桌上摆着一盘大闸蟹。
“呦,今天哪儿吹来的风,你怎么买螃蟹了?”闻怀山笑着问。
郭秀慧端着排骨从厨房出来,见闻怀山拿了一个螃蟹要吃,就拿筷子敲了敲他的手。
“螃蟹不是给你的,而且医生让你少吃海鲜,刚出院几天,你就忘干净了?”
“什么都不让吃。”闻怀山叹了口气,只好放下了螃蟹,“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郭秀慧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有排骨,排骨还不够你吃?”
苏云景跟傅寒舟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了。
闻怀山看着傅寒舟,“家里来人了?”
“这是我同学。”苏云景顿了下,“小傅。”
闻怀山看着傅寒舟那头鸦羽般的黑色长发,有几分纳闷,“小傅家是搞艺术的吗?怎么留了长头发?”
傅寒舟:“不是,过几天就把它剪了。”
苏云景诧异地看了一眼傅寒舟。
闻怀山思想很传统,“还是短发好看,男孩子嘛,就是利利索索才显得精神。”
苏云景想了想,插了句,“还是看个人意愿吧,只要不影响其他人,长短都可以。”
反正傅寒舟都搞定学校了,既然南中校规都同意,那就无所谓。
闻怀山接受不了这么先进的思想,他始终认为,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你们这批孩子,真是没有我们当年吃苦耐劳的精神,想当年……”
“别想当年了,就是因为当年条件太艰苦,你腿才这样的。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越活越老古板。”
郭秀慧没好气,“你想吃苦自己吃苦,别吃我做的排骨,吃你的窝窝头,水煮野菜去。”
闻怀山双手往后一背,开始闹脾气,“不吃就不吃。”
说完,小老头背着手还真回书房了。
苏云景哭笑不得,跟在身后劝他吃饭。
郭秀慧和颜悦色对傅寒舟说,“小傅,你别搭理他,坐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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