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 上(220)
“为何?”
“我派木同去办事了,得去帮他收个尾,否则会坏事!”
崔俣神态语气都十分坚定,眼睛也一直往下看,没半分旖旎。
杨暄顿了好一会儿,才问:“他在何处?”
“就咱们方才过来的那个方向,不远。”
落地后,崔俣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很好,虽然刚刚跑的太快,衣服也只是乱了点,并不脏,稍微理一理,内里白衫就恢复了服贴好看的样子。薄纱罩衫看起来脆弱,却很经的折腾,没有被一路的花草划破,沾了些许花叶汁液,竟也不用洗,拿帕子擦擦,再用手拍拍,竟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回头看杨暄衣服也对,形容不狼狈,也哪哪都没受伤,看来方才与几刺客交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看他表情颇有所得,崔俣很想问问最后结果如何,几人要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时机不对,他再不去找木同,结果就糟了!
他只得沉吟片刻,指了个方向:“我要前去寻木同,很可能会遇到越王,你……要一起么?”
“为什么不一起?”杨暄忽略了崔俣的体贴,狭长眸底似有戾气显现,“送你去给他欺负么?”
崔俣怔住:“他欺负不了我,我只是不想你……”
“我更不会受委屈。”杨暄率先抬脚,“走吧。”
……
果然不出崔俣所料,找到木同时,他正被两护卫押着问话,越王远远站在一旁,看向木同的目光像看一个死人。应该是找不到听壁角的人,找到这么一个可疑的,当然要重点针对。
木同梗着脖子耍横,表现的特别像个二愣子:“抓老子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们也想老子打架是不是?好!单挑还群殴,你们说了算!老子要是退一步,就是他奶奶的怂蛋!”
护卫瞪眼:“少废话!来这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木同眼睛瞪的比他还圆:“操王家办宴请了老子来,哪哪都去得,怎么就碍你们眼了!挑事是吧!”
护卫怒:“我问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听不懂人话么!”
木同怒的口水都喷出来了:“你才听不懂人话,这里难道不是王家吗!”
护卫眯眼:“我劝你别嘴硬,咱们可不是心软的。”
木同再次梗脖子:“不就干架吗,谁怕啊,来!”
木同表现的很好,但崔俣要再不来,他少不得要受苦头。
崔俣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他迫不及待抬脚走出前,杨暄附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方才我救你走时,顺手朝那些太监堆里放了个白风筝。”
这就更能混淆视线了……崔俣眯眼,手握成拳击了下杨暄胸口:“干的好!”
之后,他不再停留,分花拂柳,大踏步的走到人前:“木头——你干了什么事,惹的这几位兄弟生气?”
木同一看到他眸底就亮了:“主子!”他用鼻子哼气,“我这不是为主子探个路么,碰到他们非要跟我挑战,我手一痒,就接受了,谁知他们输了就急眼了,押着我不让走,非要大战几回!”
崔俣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定是又淘气挑事引人跟你打架了!”
木同眼睛看别处,讪笑:“这个……主子……嘿嘿……”
崔俣走到几个护卫面前,先拿扇子敲了下木同的头,才微笑拱手,朝护卫们道歉:“我这护卫出身江湖,很有些野性,心思却是单纯无垢,若不小心得罪了几位……还请诸位莫要计较,且放了他,一应损失,跌打伤药,补养资费,我会全数负责。”
他一出现,众人就被他风采迷怔住了。
这眉眼,这红痣,这唇齿含笑的风情,这通身的气派……
越王也没躲过,崔俣本就长的好看,魅力十足,穿上这套衣装,更显仙气,言笑晏晏与人说话时,流露出的俊秀神采无人能敌。
这衣服太合身,太严谨,连喉结都盖了一半,处处遮遮的严严实实,可每个角度又都非常巧妙的贴合身体线条,把身材线条展露无疑……让人不禁生出一种冲动,想扒光这身衣服,看看底下遮着的身体是不是也这般勾人。
待反应过来,越王才觉得这人眼熟。
唇红齿白,纤瘦温润,眉心一点红痣,气度宛如谪仙……
这不是长安有名的半仙崔道爷么!
他虽未见过本人,但画相却早已流入他手,无奈半仙不来洛阳,他没机会去长安,一直苦无机会见面,原来这位半仙竟这么年轻!
理智归来,他不忘先看向身边侍卫。
侍卫看了眼崔俣过来的方向,又看了眼越王密谈厢房方向,缓缓摇了摇头。
越王便知,方向不对,崔俣不可能是偷听他与人谈话的人。之前下面回话,与这二愣子一直在这里打架,本也疑点不大,若他是崔俣的人,便更无辜了。
越王给了侍卫一个‘继续查’的眼神,自己则拢了拢衣服,负手微笑上前:“这位可是长安半仙崔道爷?果然丰采俊秀,令人神往。”
崔俣转身看他,定睛凝神,眸内似闪出慧光。只片刻,他面上笑意便收了起来,神色变的肃然板正,突然振袖推手行大礼:“草民崔俣,见过越王殿下——”
他这礼行的特别特别慢,也特别特别好看。于别人而言,是视觉享受,于他而言,更是故意的,他有目的。
除了宫里那几位,旁人见到越王都是要跪礼的,哪怕崔俣被吹成半仙,也不能免俗。可要他跪没问题,他已习惯了古代礼节,没什么好介意,可杨暄不行,杨暄是太子,哪怕现在隐匿身份,不得不藏于暗处,也是太子!
太子的跪,他越王受不起!
杨暄扮做他护卫,他行礼,杨暄便要一起,他行的慢,杨暄也会慢,只要越王先一步扶起自己……
越王若是个傻的,不可能到今日地位,崔俣赌,自己名声对他而言有莫名吸引力,他不可能不扶!
果然,未过三息,崔俣手推出去,膝盖还未来得及弯一下,越王已经稳稳扶住他双手:“先生不必多礼。”
杨暄站在崔俣身侧,下鄂绷紧,手捏成拳。
他恨越王那一双握住崔俣的手!
越王竟然敢!
可他也理解崔俣为他着想的心……所有所有,大处小情,诸多细节,一直以来崔俣都是这么经心,只要碰到他的事,崔俣从不轻忽。
杨暄感觉自己正被人放在心头,仔细照顾,精心呵护。这个人想替他遮风挡雨,又教他应对风暴,期盼他顺利成长,直到成为谁都欺负不了的参天大树。
这个人……总在不经意瞬间,暖的他心颤。
“先生果然道法精深,”越王将崔俣扶起,眉目间闪耀着激动,“明明未有见面,竟一眼识出本王身份!”
崔俣差点忍不住笑场。
精深个屁!
拜托你穿这么招摇,紫金冠加四爪龙皇子常服,傻子才看不出你身份好么!更别提刚刚偷听过你说话了……
心内狂喊,面上却不露声色,崔俣回话十分谦虚:“殿下夸奖,实不敢当,在下不过习了几本易书,万万当不得‘道法精深’四字。”
“先生谦虚。”越王看着崔俣像看到什么宝贝,目光相当炽烈,“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即有如此缘份,先生可愿与本王品茗一番?”
既碰了个对脸,崔俣便知这场浅谈必不可免,推拒什么的根本没用,便痛快应了:“好。只是——”他指了指一边仍然被两护卫押着的木同,“他是在下护卫,因来自江湖,野性未驯,也不懂什么礼数,今日得罪贵属,在下必奉上赔礼,可否请王爷通融,饶过他这一次?”
“不过一场误会,先生不必记在心上。”越王挥了挥手,护卫立刻松开木同。
木同揉着手腕走向崔俣,一边走一边不忘瞪护卫:“咱们以后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