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为大老板(12)
第20章
朱清和看着一脸坦然,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就算他在繁华的大城市待过,第一次坐公交车,第一次汇款都有人带着,但在这座本该有归属感的县城却是一片茫然。
阮穆撇撇嘴,他从出生就站在最顶端,生活高速发展的首都城市,吃穿不愁的好家世,一切都是最好的,所以他压根看不上这个土里土气地县城。路过一个面摊,他指着和朱清和说:“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朱清和有片刻犹豫很快忘在脑后,做面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背心在擀面,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吃什么?”
阮穆抬头看了眼板子上歪歪扭扭地字:“牛肉面。”
朱清和低头坐下:“素面。”
阮穆眯着眼看他,牛肉面一块,素面七毛,他直接说:“两碗牛肉面。”
朱清和扯他的衣服,小声说:“你干啥呢?我不爱吃,你管你自己就是了。”
阮穆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塞进老板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说:“是我要跟过来的,看不见你,我也懒得问。你管我那么多次饭,我请你吃一回牛肉面,还赚了。我听说,你不能去砖窑厂了。”
朱清和轻轻应了一声:“来县城找找看有没有活干,反正六日歇在家里没事干。”
面摊上客人少,两人的面很快煮好,阮穆吃了一口有些难以下咽,刚想和朱清和抱怨,却见他呼啦呼啦吃的很快,他吃饭很专心,不说废话,除非是自己追着他说。阮穆心里一阵难受,学他的样子,也很快就吃完。
两人往前走了百来米见另一个小摊前坐了满满的人,老板忙得满头大汗,生意好的不得了,还不时催着跑腿的赶紧来端面,纸板上是和那家一样的面。朱清和不挑,他觉得那碗牛肉面很好吃。
阮穆以为他馋:“我再去叫一碗。”说着就要往前走,朱清和拉住他的胳膊摇头说:“我去,你在这里站着别动,别乱走。”
阮穆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那片黑潭中无法抽身的小兽,因为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突然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色彩,耀眼夺目,就这般定定地看着他走过去,站在忙碌的老板身边等了一阵,很快老板说了句什么,他也张嘴说两句话,之后他的脸上满是笑意,不断点头答应的样子,就是再木的人都能看明白。
朱清和找到活干了!阮穆心里那道如千斤锤压着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也许他想错了,守在妈妈和朱清和身边又能怎么样?看着他们吃苦受累?或许更好的办法就是回北京,咬牙忍几年,尽早打造出属于他的财富,光明正大的将这些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在朱清和走过来时,他将心里的思绪压下去:“下礼拜我来帮忙,咱们在往前走走,看看还有什么活能干。”
阮穆平静地问:“还不够吗?”
朱清和原本带笑的脸僵了僵,很快平静下来,露出一抹笑,就像是再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是啊,不够,你不懂。”
阮穆怎么会不懂,只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跟在他身后走街串巷,凡是做买卖地方全都问过了,有的还算客气,而有的因为一天开不了张,直接将火气撒到他身上。他愤怒不已,想进去理论,而朱清和不过是笑了笑,转身就走。
朱清和那个面摊老板说好了,周六日过来帮忙端面刷碗,管两天饭还能赚三块钱,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忙的时候也就早上、中午饭和晚饭,空出来的时间他不想浪费。
头顶顶着大太阳,阮穆跟着他腿都快走断了,朱清和反倒越有劲,连偏僻地方的食品加工厂都问了,负责人说厂子在一点半到四点之间是出货时间,装箱的产品需要搬上车,很需要劳力。
朱清和悬着的心总算定下来了,因为要连着干好几个小时,给的工钱还算优厚,一天十块,当天结算,他觉得自己能找到活真是老天庇佑。不止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还让他做事这么顺利。
和两家老板约好时间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回村里的车倒是不少,坐满就走,最晚一趟是晚上七点,但是面摊收摊估计就不早了,所以老板把本来给四块的工钱降到了三块,但是对朱清和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朱清和心情好,买了点小菜和卤肉又买了几把挂面,抛出坐车的钱还剩五块多,拍着阮穆地肩膀说:“回去正好吃晚饭,让王老师也跟着尝尝,你别说我在城里找活干的事,不然以后你别来我家。”
阮穆在心里嗤笑一声:当谁都和你头脑简单?
王老师原本对得意弟子来家里吃饭很高兴,看到摆在饭桌上的东西,脸色当即就变了,数落道:“真是胡闹,你日子紧张,我还打算让你和看校门的老许一块住去,给你开两块钱的工资,你是诚心想气死我?”
朱清和死皮赖脸地笑:“您别生气啊,如果不是您,我就不能再念书了,我给最敬重的老师买点好吃的,哪里不对?我和您保证,就这一次,您高兴点?”
王老师叹口气站起身:“我去炒菜。”其实她是心疼清和这个孩子,家里的大人指望不上,靠背砖挣的几个钱迟早是会花完的。她更知道他是个有志气的,不稀罕人的同情,她能做的只能在学习上多倾斜,学校里能赚钱的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朱清和跟着走到灶台边,想了想开口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有人心里会不平衡,到时候给您带来麻烦,我心里也不好受,您放心,我已经大了,我会好好的,再说不还有您盯着,我也做不成坏事啊。”
王老师眼眶微微发酸,只是说了句:“你这么个孩子,遭的是什么罪。快去坐着,一会儿就能开饭。”
朱清和觉得挂面没什么味,还不如吃玉米面,再硬再不好下咽还有谷物的香气,以后再也不买了。王老师随着两个孩子说笑,她来朱家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过得这么快乐。
吃完饭天都快黑了,朱清和告辞离开。
阮穆站在外面看着他走远,成为一个模糊的黑点,转头对着收拾碗筷的王老师说:“妈,我要回北京。”
王老师泡在水里的手突然顿住,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你想通了?”
阮穆回过头对上妈妈的眼睛,笑得腼腆:“我想有一天也接你回去,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都很想你。”
王老师比较担心的是他的学习:“你在路上要耽搁不少时间,到时候还能跟得上吗?算了,回去让你爸给你请个辅导老师。妈等着你出息的那天,我明天去打个电话,这事耽误不起。”
阮穆没有再听妈妈说话,他抬头看着这片闪烁不停地繁星,再回想当初不想回去的心情顿觉得好笑不已,活过一世,怎么偏偏忘了,这个世界最终是靠着手里的钱权才能站直腰板说话的?
离开,只是为了能更好的回来,护着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人。
第21章
学校经过整合,教育局往朱家村分配来三位新招进来的老师,现在家长不像往后几十年那么紧张,生怕新老师没教学经验拖累了孩子的前途。新老教师之间也没什么竞争,相处十分融洽。
王咏梅一天都没课就直接从家里去了县城,往前夫所在的单位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阮宁今天休假不在部队。她犹豫一阵,还是咬牙拨了‘家’里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一口地道的京腔是她的前婆婆,她眨了眨发酸地眼,笑着问:“阿姨,我是咏梅,阮宁他在家吗?”
阮夫人一听自家儿媳这么生疏地叫自己,忍不住哽咽地数落:“你个没良心的,我把你当亲闺女疼你就这么和我见外?还连家都不回,让你爸把那个不是东西的揍残了,你回来行不行?”
王咏梅刚想张嘴,听到那边传来一道娇俏地嗓音:“阿姨,是谁呀?您怎么哭了?”
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这么多年,阮宁还和这个致使他们婚姻破裂的女人有来往,那天说什么复婚的话不过是花言巧语而已,待那边再度传来阮夫人关切问话地声音,她情绪平静了很多,客气又礼貌:“阿姨,是这样,阮穆想回北京,您看阮宁能不能尽早来一趟?我怕耽误了孩子的学习,正是打底子的时候。”
阮夫人听她的口气不复刚才那么热络,叹口气说:“他在……咏梅……我让他来接电话。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妈想和你说说话。”
王咏梅强作欢笑,抹去眼角地泪:“阿姨,等有机会吧,学校刚整合,事情很多。”她还回去做什么呢?那个女人既然能够登堂入室,想来和阮宁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她不想知道太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好。
阮宁很快过来,低沉悦耳地声音里满是欢喜:“咏梅,你找我,你想通了?”
“阮宁,小穆想回北京,你要是方便能来一趟吗?最好现在给我个准时间。”
那边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良久他的声音变冷没有任何情绪:“王咏梅,我们俩的事……”
她快速打断:“我们没什么事,我在和你说孩子,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你心里对我还有一点愧疚,就尽早做决定,以后不要再为这事打扰我。”
“好,我现在就动身。”
啪地一声那边传来嘟嘟声,王咏梅笑了笑,转身往回走,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
初一教室,数学老师正在讲课,转头看到望着窗外一直发呆地阮穆,微微皱了皱眉,因为是校长的儿子更得多注意,将手里这道题讲完,她说:“那我现在就出一道同类型的题来考一位同学,你们可以在练习本上也做一遍,看结果和这位同学一不一样。老师看……就阮穆来吧。”
阮穆还在发呆,被朱清和推了一下才醒过神,走上讲台,粉笔夹在他白皙的指间,他十分嫌恶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粉笔碰到黑板发出响亮的声音,握着粉笔的人算得很快,不过看了一眼就直接解题,而且还准确无误。
朱清和也算出来了,只是比他的算法要复杂了些,此时也是一脸佩服地看着阮穆,等他坐下来小声地说:“真看不出来,我原先以为你跳级是瞎胡闹,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阮穆面无表情地脸上这才多了丝笑,能得到朱清和的恭维,阮穆很开心,分开之后也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不能见面,他此时贪婪地想要将这人的样子记在心里。当年找到他之后,一张发白的照片告诉他,多年后的朱清和长成什么模样。
瘦高的个子,皮肤很黑,但是笑得很开心,露出洁白的牙齿,长相很帅气,看得出来那应该是年轻时候拍的照片,他想象不到被风霜摧残和家人伤害之后的朱清和变成了什么样。
晚一步找到他,让阮穆自责不已,他把全部事情都归罪在那一家如周扒皮的人身上,他们就该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他连续一个礼拜都来朱清和墓前待一阵,之后他就坐飞机去了朱清和的家,与现在不同,朱家村发展的还算不错,就连那户人家都盖起了小二楼,装着气派的大铁门,干净整洁的很。朱妈正和旁边的邻居聊天,张口就是她得意的二儿子。
“我家清亮现在在县城的一家科技公司上班,一个月赚两千五,前阵子说是养了只外国的狗,挺洋气的还给起了个外国名呢。”
阮穆的脸上全是嘲讽的笑,他早把朱清亮的底细全都摸清楚了,什么好学生,在学校考试靠作弊,被抓到学校给记了过。唯独风光雪月那套倒是玩的好,结实了个富婆,靠着那张还能看的脸被包了几年,荣华富贵享受惯了,花钱也大手大脚,毕业后更是眼高手低受不了高强度工作,后来在股市栽了大跟头才灰溜溜地跑回来娶妻生子。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怂包,有什么好值得得意的。
阮穆脱下鼻梁上的墨镜,笑着走过去问:“婶子,我想问您个事儿,清和哥这两年回来过吗?”
朱妈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摇头说:“他在外面过好日子,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妈,几年没联系,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找他干什么?”
阮穆的心顿时冷了几分:“您不认得我了?我是王咏梅的儿子阮穆,那年请和哥帮了我个忙,我想感谢他,只是一直忙没空来,好不容易抽出身来就赶过来了。我本来想邀请他到我公司来帮忙,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旁边的一个妇人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我记起了,我早就听人说王老师的儿子很出息,是全国出名的富商,公司开的更大。你家清和要是在家,这是多大的福气啊,仗着这等交情少说也不给他个万儿八千?”
阮穆的眼睛盯着朱妈,闲闲地说:“要是没有他,也没有我今天的好日子,我给他年薪百万,可惜就是不知道人去哪儿了。既然婶子不知道,那我再托人打听打听。”说着转身离开。
他没走几步远,就被一脸讨好地朱妈追上来,笑着说:“清和去不了,这不还有清亮吗?他们是两兄弟,你看你照顾哪个不是照顾?清亮也很优秀,你就当帮婶子个忙,啊?”
阮穆皱了皱眉,为难道:“让他来倒是可以,但是他的工作由公司的人事经理安排,我不能插手,如果要是安排的不合心思,婶子可别怪我。”
朱妈想再差也不得给个经理当当?所以连连摆手,笑着说:“不怪,不怪,怎么能怪你,婶子感谢你都来不及。”
阮穆想到这里,脸上泛起一阵阴狠的笑,刚巧下课铃敲响,旁边的朱清和有点担心的问他:“阮穆,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第22章
朱清和放学后从学校出来,正好碰上管井的刘大宏,赶紧跑上去问:“宏爷爷,有人开始浇地了吗?我家那……什么时候浇?”
刘大宏摸了把亮得能当镜子的头,想了想说:“现在正好你家地旁边有人浇,你要是定下来,就去把河道挑出来,再过两个小时就轮上了。你小子能行?一亩地再快也得四个小时,浇完就得半夜,要是怕就换个时间。”
朱清和摇头说:“我能成,过阵子就要收了,要是赶不上种冬麦就麻烦了。”
“麦籽量好了?”刘大宏从腰间掏出烟杆放在嘴边吸了两口,过了阵味儿,随口问道。
朱清和笑着说:“找了富满叔家的做种子,等收完豆子直接种。”
“那行,你留意着点时间,别耽误了。对了,虽说现在太平多了,不过前阵子还是听说有狼袭击了别的村子的人,你当心些,等天黑的厉害了就找点火堆生点火。”
朱清和谢过老人,抿嘴去铺子买了包烟,又买了个饼,要是浇完地饿了吃两口也不耽误睡觉。能在十二点前完,他已经很知足了,总比三四点睡得正香出去的好。
回到家吃过东西,从富满叔家借了工具,抗在肩上,手里提着个大玻璃瓶子往地里走。他们家这块还没有人浇,河道里满是杂草和碎石,清里出来,水不受阻才能快点浇完。从东往西不算近,等他挑完水正好过来,不耽误事。
王咏梅从县城回家后到杀猪家称了一斤排骨,在阮穆放学回家前已经炖了不短的时间了,香味四溢,正好起锅吃。
王咏梅从屋里出来,见儿子一个人回来了,问道:“清和呢?怎么没和你回来?我都说以后会把他的饭做好,他有什么好见外的?”
阮穆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走到水盆边边洗手边说:“他看到个人就跑走了,连理都没理我。好香,妈你炖肉了啊?”
王咏梅把毛巾递过去,笑着说:“给你们两个解解馋,我打过电话了,你爸他今天动身来接你。回去好好的,别让妈担心,等有时间我就回北京看你。你现在长大了,也要帮忙照顾好你外公外婆,他们就我这一个女儿,我还不在跟前陪着,是我不好。”
阮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人都是怀有梦想的,不然妈也不会从偌大的北京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许等梦成了的那天,心中的执念不在了,也许就会想回到故土了。这个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地方,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他的常住之地。
锅盖打开之后,更加浓郁的香扑鼻而来,排骨中间还夹杂着剥了皮的鸡蛋,看着让人很是眼馋。
王咏梅回头和儿子说:“你去清和家里一趟,把他叫过来,这肉还是热着吃香,一冷就不好吃了。”
阮穆轻快地应了一声跑出去了,这会儿路上多是从砖窑厂下工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朱清和家里,看着上锁的大门,他站住抹了把脸,站了一阵转身往回走。他和这个村子里的人不熟,大多都是看着眼熟,却不知道叫什么好的,走到富满叔家门口,看到从院子里出来的富满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婶子,你见朱清和了吗?”
“他今天不是要浇地?跟我借了家伙,不在家,那应该去地里了。”
阮穆去了地里,果真在不远处看到朱清和,他手下不停,不时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汗,动作娴熟又麻利,但看着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喉头一阵酸,往前走了两步,扯开嗓子喊:“朱清和,哥!”
朱清和热的脑袋发蒙,听到有人叫,擦干汗水,看过去见是阮穆,他这会儿正往这边走,赶紧摆摆手示意他在那里等着。穿得那么干净的衣服,免得在这里剐蹭脏了。
阮穆看着朱清和快步出来,笑着说:“我妈还等着你去吃饭。”
朱清和有些为难,用毛巾擦了下额头:“不行啊,我得尽快把河道挑出来,不然水过来走不通,到时候溢到人家地里又得麻烦。你和王老师说一声,我明儿再去。”
今年雨水不多,田里更是缺水,一碰就尘土乱飞,朱清和刚才一阵折腾,灰头土脸的,阮穆看得哭笑不得:“行,我回去和我妈说。”
朱清和等他走了,这才慢悠悠回到刚才的地方,河道已经被草给挡住了,这种在当地叫蛇蔓的草长得像蛇一样蜿蜒,又十分坚韧,徒手去扯能勒破掌心,只能用镰刀割或者用铁锹蹭着底子,里面的碎石小些的不用管,大的有的占据了很大的地方,甚至还得拿手去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