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为大老板(74)
张妈一脸急切,伸出冻僵的手扯着他的袖子, 颤声说:“清和,你见阿绣了吗?她爸训了她一顿, 她就跑出来了, 我原以为她是一时气急,到朋友家里散心了, 谁知道天擦黑了都没见人回来。我们一家子村里能找的地方全找了, 就是不见人。她那点心思你也知道, 所以我想来碰碰运气。”
朱清和眉眼冷淡地望进那双躲闪不停的混沌眸子里,淡淡出声:“你以为她和我在一起?你去别地找吧。”
他的话音才落,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张妈赶紧侧头看过去,眼睛里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只是很快就暗淡下来,出来的那个人她也认得,是阮穆。她原本想着如果女儿真在这里, 就不逼着孩子嫁给那个人了,就算有城市户口也不过是个给人打工的,哪像跟了朱清和,那就是老板娘,轻轻松松的就能到城里当阔太太。
朱清和看透她的心思,嘴角勾起轻蔑的笑,转身往回走。
“清和,我……”
回答她的不过是门重新被关上的声音,张妈脸上一阵难堪,本来还想拜托他帮忙找人的,谁知道这么冷巴巴,儿子说他眼睛长天上了,果然是对的。有两个臭钱就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要是出个什么岔子,一无所有了,还不是被扒了皮的鸡?还有那个死妮子,好端端的犯什么疯病,要是被她给逮回来,看她怎么收拾。心比天高是好事,可也要看人家能不能看得上,光一个人惦记有什么用?这种鬼天气,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
朱清和快步走过去拉着阮穆回到屋里,关上门,见他外面就套了件呢子外套,一阵的功夫脸都冻得白了,忍不住斥道:“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快上去躺着。”
外面风怒吼声早把两人的声音撕碎了,阮穆没听到他们说什么,麻溜的钻进被窝里问:“她找你干嘛?大晚上的,还想把她闺女说给你?”
朱清和跟着上炕,熄了灯:“张绣和她爹闹意见了,跑出去到现在都没回去,她以为人在我这儿,所以眼巴巴地上来找。要不是你推门出来,八成还得进来检查一遍才放心。她可真是看得起我,我要藏也得藏个国色天香,风姿绰约的不是?我是大俗人,清粥小菜入不了眼。”
阮穆原本还想着和他闹一闹的,现在完全没了兴致,闭着眼,被身下的热度烘得睁不卡眼,冷不丁地听他这么说,当即睁开眼,翻过身,在黑夜中抓住他的胳膊,咬牙道:“你说什么?感情以后还想来个金屋藏娇呢?当我是死的?”
朱清和被他一本正经的口气给逗笑了:“这不正藏着么?你想打谁?你这张脸,谁比得上?”
阮穆听得心花怒放,他就怕朱清和是逼不得已才和自己在一起,而心里喜欢的却是……人总是得不到的时候抓心挠肺的难受,费尽千心万苦得到了又开始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出了错,又失去,反正没个活路,怎么都是个不自在。
阮穆重重地抱着他,闷声说道:“有时候真是不知道怎么了,我怎么就这么拿不住你?就算你在我跟前,我心里都不是滋味,好像是梦,谁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你就变脸后悔了?”
朱清和摸着他的头发,笑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该担心的难道不是我?你年轻,长得好,又有本事,以后更有挑人的资本,我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个穷怕了又寒酸的人而已。”说着叹息一声:“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不管什么时候。”
阮穆低头在他的脖子上下狠口留了个牙印,没有出血,但是依旧是一股痛得让人倒抽一口气的疼。
朱清和拍了拍他的头:“够了啊,睡觉吧,明天不能偷懒了。”他将人推开,谁知这人却纹丝不动,就着从窗户上透进来的光,他看到阮穆的两颗眼珠子里散发着异常闪耀的光,就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饿狼,他侧开身子,佯装不知地闭眼睡觉,谁知道抬腿却不小心撞到了一处存在感十分明显的东西。
朱清和的身子僵了僵,还是故作不知,但是阮穆却不打算放过他,一直像个无赖似的缠着他,絮絮叨叨地一同废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会听到心里去,稀里糊涂的就和他滚在一起了。
闹了许久才消停下来,他分明困得眼睛都发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睡不着,脑海里突然闪过张绣的模样,那是个看着就本分的女孩子,虽然他很厌恶他们一家人的别有用心,但是总归曾是同学,希望她能想明白早点回来吧。或许她是真的把自己说的话给放进心里了?如果真是这样,好像自己还真或多或少的有点责任,随之又觉得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都不是小孩子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是好还是坏,到最后全得自己一个人承担。
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着,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不可否认,他们已经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朱清和赶紧起来洗漱,阮穆反倒把被子盖在头顶上继续大睡,他一边刷牙一边掀被子,含糊地催促:“快起。”
阮穆不情愿,但是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算再怎么难过也得赶紧爬起来,迷迷瞪瞪地穿衣:“难受了吗?我昨天控制了力道,但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朱清和恶狠狠地:“闭嘴。”他不喜欢将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他的脸皮薄,实在不能像阮穆这样当成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般谈论。
阮穆耸耸肩慢悠悠地下地,他向来不紧不慢,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耽误他的事情,所以就算朱清和也不能让他彻底地改正这个毛病。心情好了,顺着朱清和跟打仗死似的匆匆忙忙,若是心上委屈,任你在后面求爷爷告奶奶地催,他照样不为所动。
朱清和自然知道他这股子脾气,以前还会说些软话,现在倒是也皮了,你不急,那你自己慢慢地拖吧,他穿戴好,准备开门走,刚洗完脸的阮穆顿时变了脸,大声道:“你干什么?等等,我马上好。”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在另一个城市的阮穆的亲人想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若是见了,想必是要惊掉下巴的。朱清和背对着他,嘴角却含着笑。想到什么,出声问道:“这几天你有和家人联系吗?好歹时常打个电话回去,免得他们记挂你,你孤身一人在这里,他们肯定不放心。”
阮穆看了屋子一圈,伸伸懒腰道:“好了,走吧,这里再怎么暖终归不方便,不洗澡身上难受死了。我有给他们打电话,前两天才打过,不过我爸有事出差不在家,我奶奶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念叨着要我回去。”
朱清和走在前面,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失落和难过,他垂在身侧地手,握紧又松开:“如果想了就回去,别担心这里,现在有路总帮忙,能转得开。有家人惦记真好。”
朱清和不知道的是他的家人也在惦记着他,只是吃了几次亏不敢直接找上门去,只得转个圈子去找罗有望,当初的嚣张也全部收敛了,好声好气地恳求道:“有望兄弟,我这要不是没办法了,也不能和你开这个口。清亮是有错,但是什么大错也比不上学习重要不是?就剩半年,孩子就能拿毕业证了,就这么丢了,谁也不能甘心啊。清和对我们是什么态度,你也知道,他要是个没能耐的,我也就不想着给他添这个麻烦了。他这会儿天天往市里跑,认识的领导也多,清亮这事还不是他一句话就办了?你说呢?”
罗有望看到他们一家子就脑仁儿疼,说真的,不管是谁当这个村长,像这样的破烂事没人愿意理,要是换给别人随便应付两句就过去了,但是谁让自己是做爹的呢?这年头,什么事情都大不过上学领毕业证去,现在不管找什么工作,都是有学历的优先,待遇也好很多。关乎一辈子的事情,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站起来道:“成吧,我只把你们带进门,但是之后的事情得靠你们,最好守点规矩,别乱撒泼。”
第115章
朱玉田原本心里忐忑, 罗有望这么多年一心向着朱清和,他要是拒绝,只怕这事还真不容易有转圜的余地,现在他应下来,自己心里的乌云顷刻间散尽,赶紧笑道:“不瞒你,其实我真怕你不答应来着, 有你帮忙,我这颗心也算能放下了。”
罗有望拿起帽子戴上, 走出家门,冬天了, 寒风一吹脑袋就疼的厉害, 不服老都不行。听到后面的声音,他轻笑一声:“玉田, 人活一辈子也该想明白点事情了, 再糊涂下去, 不光害你自己,连孩子都被你给耽误了。你这话说的有点早,答应帮你, 我只是觉得孩子考个正经学校不容易,但是清和对你们是什么态度,你自己心里也再清楚不过,这回只怕我也得跟着落埋怨。他再怎么能耐,办事也不容易, 你们有点分寸,别提些太过分的要求。”
朱清亮跟在后面不吭气,两只耳朵竖得老长一直听着。
“我反正觉得这事情够呛,人家学校在全校师生面前做的决定,到头来再收回去?那是能‘朝令夕改’的地方吗?早干什么去了?”
朱妈心急不已:“有望兄弟,你就别数落我们了,我们要是能知道事情变成这样,说什么也得在门口守着。要紧关头,你可一定要帮忙想想办法啊?咱们村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不能就这么毁了。”
罗有望两手插在衣服兜里大步往前走,冷风猛地往口里灌,和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娃不争气,怨得了谁呢?但凡有点能耐,早想到会落下这种下场了,偏偏不怕死地要往上头撞,现在出事了,敢做担不起了?去见清和,他自己心里都有点愧疚,给他招惹这种破事。
罗有望还是头一回去朱清和的厂子,瞧着场中间瑞和那两个气派的大字,感慨道:“你们怎么不教清亮多和他哥学学?人家啥也没,现在成了老板,说到底就是你们这两口子的错,心也偏的太没边了。”
朱玉田本来想开口说别横冲直撞的,保安会逮住训话的,哪知道门口的保安只是冲着罗有望笑了笑,就这么把人放进去了。这些人可真是狗眼看人低,见着有身份的人,那张脸都能笑出花来。
他不知道的是,这人是东子带来的兄弟,在入职之前,他们曾私底下做过功课,和老板关系好的那几个人绝对不能拦着,这当中自然就有朱家村的村长罗有望。
东子从楼上下来透气,刚去厕所放过水,见罗有望带着那一家子找过来了,走进值班室问:“来干吗了?”
那人见是他,笑着问:“不是说这位不能拦吗?还能有什么事?听说那个小子和老八他们混在一起,现在被学校给开除了?我估摸着是来找老板帮忙。哥,在楼上办事怎么样?穿西装打领带踩皮鞋,瞧着精神多了,应该挺好的,说不定很快你也能混个经理当当。”
值班室里没别的人,东子坐下来,掏出烟扔给那人一支,自己点燃,大腿压小腿,歪靠进椅子里,漫不经心地说:“好个屁,天天跟二小子似的,端茶倒水压板凳,最多整理个材料,还不如来这和你一块看大门。”
“我远远地瞧过那位路总一眼,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人,他刁难你吗?不能吧?那么有派头的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咱也抢不了他的饭碗不是?”
东子想到楼上的那个人就糟心,磕掉烟灰说道:“你是正常班是吧?那几个也应该闲着,下班的时候你等等我,一块回去,好久没一块坐坐了,我给兄弟们做顿饭吃。”
东子说了一会儿话,站起身出去,在外面散了散烟味,这才上楼去。不过这才他特地绕到朱清和办公室那边,站了片刻,可惜他没什么资格进去,只得挫败地回去。他现在猜不透朱清和的心思,既然这么恨了,应该不会帮忙吧?
朱清和对罗有望来看自己本来挺高兴的,但是看到跟着进来的,眼神躲闪的人,心里冷笑一声,只是笑着罗叔坐下来:“外面冷吧?”他只倒了一杯水,不欢迎这三人的意思表现的很明显。
朱玉田心里不大高兴,这小子居然都不招呼他们坐下来,这么杵在这里好看吗?只是因为有求于人,不好发作,只是频频地看向罗有望,希望他们不要寒暄了,还是赶紧说正事要紧。
罗勇此时正坐在阮穆座位上学着做表格,抬头和自家老爸的视线相碰,笑了笑,不过有朱家的人在,也不好厚脸皮说浑话。
阮穆正在书柜里翻看资料,看在罗叔的面子上,停下手里的活,走过去。
罗有望见他们三个相处的很好,心里欣慰,笑道:“罗勇这小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他是来学习的,有什么不对,你们只管教训,做生意你们也算是前辈了。”
朱清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了眼靠在办公桌上站着的阮穆,说道:“他从小就聪明,懂得比我们想的多,很多事情他自己应付得来。罗叔,您别太担心,迟早是要自己担事情的,做人谁不撞几次南墙?”
罗勇照旧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他对朱清亮和他爹妈实在没什么好感,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那点破事,来找哥肯定也是存着别的心思,他心里有点不快,爸是糊涂了吗?干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怎么对哥的难道不记得了吗?跟着他们瞎搅和什么?
几人寒暄一阵,最后还是转到正事上,罗有望转头看着站在角落里的三个人,心里又是一阵叹息,怎么看都不是有出息的。人的命运真是奇怪,分明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
“清亮的事情想来你也听说,说实在话,我不愿意在里面掺和,这种属于你们的家事,不管我是办好办坏,到最后肯定要落埋怨的。但是不管其他什么理由,人只有这一辈子,机会也就一次,我也是觉得就剩半年了,拿不到证太可惜了。你们平日里见的多,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朱清和抬眼看向朱清亮,原先白胖的人,这会儿瘦的有些厉害,也黑了很多,看得出来这阵子活得提心吊胆,备受煎熬。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地,说道:“罗叔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敢保证,只能去试试看。”他的心里有他自己的盘算,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
朱清亮虽然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但是私下里祈求和大庭广众之下不一样,他也有自己的傲气,小时候就不服气老被朱清和比下去,外人时常夸朱清和懂事,对他反倒是不屑。他在路上就想过了,朱清和肯定不会帮他的,哪知道这人答应的这么干脆,反倒让他有点不情愿接受,就像脸上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疼的很。
阮穆慢慢悠悠地接过话说:“想拿原来学校的毕业证,这不可能,哪儿都有规矩,没道理因为你一个人坏了,再说那所学校虽然等级不高,但好歹是建国初期就设立的学校,有很老的资历,别做那坏菜的老鼠屎。最近市里开办了一所民办职业学校,下半年你可以去那里,不会有那么多的关卡,很轻松就能拿到证。”
两所学校的含金量不同,一个是拿出来社会上大多单位普遍认可的,一个只是个证而已,此时的人们对民办学校抱有怀疑的态度,不是正经学校出来的,谁知道是什么来路?所以找工作也不见得有多轻松。
朱玉田当即反驳道:“那不行啊,亏大了,前几年学费,也在里面读了几年书,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怎么能抹去去另一个地方?我不同意,这根本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罗有望倒是意外地看向阮穆,他一直觉得阮穆应该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他一度怀疑这个孩子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选择离开,但是今天的这一番话,却让他觉得这俨然是个经验老道的高手,听听这些话,哪像是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
阮穆双手环臂,无所谓地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你要是不接受,那我们也无能为力。要知道教育局可不是我们开的,说什么是什么,做梦呢?”
朱妈见朱清和干坐着不说话,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清亮好歹是你亲弟弟,你就帮他这一把吧。你们在城里认得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点小事肯定能办成的。”
朱清和耸耸肩:“我和阮穆的想法一样,我们都是一年一年读书读到现在的,自己做错事,还要去为难人家,这实在说不过去。你们好好想想,不要为难人家。”
第116章
朱玉田不干了, 自己厚着这张老脸找上门来要的不是这个结果,急得打断:“真不行,出去了没人认,你现在吃穿不愁票子大把,可是清亮不一样,我们这两个老的还指望他能出息一点,将来好让他给我们养老。”
这话里的抱怨可算是表达的十分清楚了, 当着众人的面暗指朱清和不孝顺,不管他们死活, 罗有望脸色当即阴下来,这人真是个没德行的, 求人还是得有求人的样子, 指桑骂槐的,换成是他也不能答应, 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是没带上脑子, 怎么就答应了他们?
朱清和早习惯了他们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这会儿照旧低头摆弄自己的尾指,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也就这么点能耐,找个答应收留人的地儿要废九牛二虎之力, 要是别的,那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白了,我们办事多少也得看人家的脸色,不是我想怎么就怎么。”他顿了顿,说道:“再说他做的事儿, 赌博,和社会上的人来往,门门考试挂科,哪家好学校愿意要?拿不出手,才是大问题,你要是给个考上北大不上转回头来选别的,你看人家抢不抢?”
罗有望正喝水,一个没忍住呛了一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怎么都没想到朱清和说话也有这么毒辣的时候,踩着别人的痛处狠狠地碾,让你疼着还不能说出来。果然是不一样了,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吃暗亏也挺好的。
罗勇一直低着头,嘴角却是忍不住的抽动,他实在是闹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该说他们不动脑子还是没脑子,当衙门是他们自己开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就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那也得在差不多多少的格挡上,像朱清亮这么能能耐的,谁愿意要?烫手山芋似的,要是半道受了连累,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