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宇峥:“……”
懂了,就是我命由他不由我呗。
那么……今天中午仉南没有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晚的事?
——不能说毫无关联,基本就是前因后果吧。
付宇峥无声叹了口气。
“所以,有成熟的治疗方案了吗?”
林杰耸了耸肩,说:“方案有,不过要他配合才行,但是他愿意与否的关键,我看还是在你这里……而且,他这种情况,必须配合药物治疗了,那么问题来了,你要如何——”
林杰话音未落,医办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两人转身看去,只见第一次陪仉南来医院就诊的那位朋友火烧眉毛一般冲进办公室,满脸焦急地将目光锁定在付宇峥身上,“嗷”地一声扑过来,抓住付宇峥的胳膊,如见救星般嚷道:“付医生,麻烦您跟我去看看仉南!”
付宇峥被他抓着胳膊,皱眉从椅子上站起来,问:“他怎么了?”
“他把自己关在画室,好几个小时了!任谁叫门也不开!”江河额上一片虚汗,急道,“实在没办法,又没有您的联系方式,我只能找过来了——麻烦您过去看看吧,仉教授两口子急坏了,人别出什么事啊!”
付宇峥当机立断,抽出被他攥得死紧的胳膊,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面沉如水:“走!”
“哎——午饭、午饭不吃了啊?!”两人疾步走出付宇峥的办公室,人影在电梯口一晃而逝,身后林杰目瞪口呆地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唉我去……我才是病人的主治医生吧……”
黑色奔驰G500势如破竹,卷携着五月正午的骄阳风一样冲出医院停车场,江河坐在副驾上,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安全带,鹌鹑似的抖道:“那个……付、付医生……您稳着点啊……我略有点方……”
付宇峥唇角紧抿,驾驶娴熟,车子驶出辅路汇入主干道,车速依旧没有降下来,车窗外的骄阳透过车窗,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和那张时刻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俊脸形成鲜明反比。
一个急转弯,付宇峥压着限速超车,江河都快哭了:“付医生您冷静点……您是不是紧张啊……这油门踩得有点狠啊!”
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遇到红灯,付宇峥行云流水般将车停在停止线外,这才瞥他一眼,问:“我不知道仉南住在哪里,但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就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家门口,你信吗?”
“啊?”江河懵了一瞬,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那我肯定不信啊!”
绿灯了,付宇峥单手换挡,大G在变灯的一瞬间再次冲过路口,付医生清凛的声音四平八稳地从驾驶位传来:“不信还不说地址?”
江河:“……”
艹,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仉南独居的公寓离清海医院不算远,再有付宇峥神级车技加持,不到十分钟,两个人就抵达公寓楼下。
一梯一户的精装小公寓,电梯门打开,仉南家的防撬门虚掩着,江河率先推门而入,客厅里,仉父仉母徘徊在一间紧闭的房间门外,见他们进来,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绝处逢生的期盼来。
“付医生!”
来不及过多客套寒暄,付宇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对着那扇房门一抬下巴:“怎么回事?”
“这是小南的画室……”仉墨文深深叹了口气,焦急中难掩疲惫:“今天上午我和他妈妈过来看看他,结果发现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们怎么叫门都不开,实在没办法了,这才……”
付宇峥点点头,抬眼看了看那间画室的门板,半晌,走上前去,屈指敲了敲,声线平稳:“仉……司泽涵,开门。”
一秒、两秒……一门之隔的房间内鸦雀无声,对于刚才的这声,丝毫没有反应。
“这……”秦佑之踉跄两步向前,刚想再去拍门,付宇峥微微侧头,伸出一只手来,掌心对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仉父仉母果然停住了脚步。
江河一脸火烧眉毛的窘态,小声提议:“备用钥匙呢?要不……咱们直接砸吧?”
“画室没有备用钥匙,这个房间小南一般不允许别人进来。”仉墨文从口袋拿出手机,“砸门不行,我看看……找开锁公司吧……”
“别。”付宇峥冷淡的眉眼转回那扇紧闭的房门上,眼角微微眯起,犀利却凝重地眼光似乎穿透了挡在眼前的门板,直直落到此时可能蜷踞在房间一角的那个人身上。
此时他的情况应该很糟糕,或是情绪崩溃,或是混乱不堪,但是非常不合时宜,却又十分奇妙的是,此刻付宇峥脑海中竟然忽然闪现出前晚仉南同他告别时的那个笑容。
月色无边,他侧脸沐浴在伶仃而朦胧的月华中,笑着说:“我不会放弃的。”
我们也不会放弃你。
付宇峥沉吸一口气,又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在无形中拉近了和门内人的空间距离,半晌,轻声说:“开门,是我,陆语行。”
瞬间入戏,毫不犹豫。
“中午为什么没来找我吃午饭?我在办公室等了你半天。”
“等不到人,只好亲自上门了,怎么,昨晚刚说过的话,现在就——”
话音未落,众人猛然抬头。
“吧嗒”一声轻响,房门从内被推开。
过堂风趁隙而入,吹动眼前人额前汗湿的刘海,露出那双始终清明带笑、此时却混杂着迷茫混沌甚至无法完全聚焦的眼睛,付宇峥喉结微微滑动——仉南慢慢抬起了头。
在他身后是满地凌乱雪白的画稿,像是分洒凌乱的洁白雪瓣,风一吹,四处浮动不定。
“陆……陆医生……”可能是长时间缺水的缘故,仉南的嗓音嘶哑不堪,他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付宇峥,失魂落魄道:“我……我画不出来了……”
“小南!”
“哥们儿你怎么样?!”
一旁的仉父仉母和江河见房门终于打开,心中巨石还未落地,就被仉南此时游魂一般的状态再次提到头顶,对着他疾奔而来,可就在仉墨文的手拉住他胳膊的前一秒,仉南轻轻侧身,忽然避开。
“……”
几个人脚步顿住,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而仉南此刻却像是一个于深山中冒失莽撞,跌跌拌拌误入光怪陆离的现实社会的小兽,对于周围的一切陌生且抗拒,充满了防备和警觉,唯独看向付宇峥的那双眼睛,带着惶恐而湿漉的信赖。
他再开口,却也只是说:“我画不出来了……为什么会这样……我……”
“没关系……”付宇峥垂在身侧的手暗握成拳,在无知无觉时放开,一点点,搭上他的肩头,“别怕。”
付宇峥掌心干燥而温暖,那温度透过肩头T恤的布料,仿佛带着无法言说的魔力,在仉南心头搭建起一层透明却牢固的安全堡垒,慢慢将心底的恐慌、褶皱、巨大的无措和不安轻轻抚平。
仉南眼神晃了晃,而后终于卸下裹挟在周身的防御,就着那只手的力量,慢慢靠进了付宇峥怀里。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不能画了?”仉南将整张脸都埋在付宇峥肩窝处,黑色的衬衫领口下,很快泅湿一小片水渍,“我不知道……不记得那些画是我什么时候画出来的,画画时的感觉、记忆……我全都想不起来了……还有那半幅素描,拿着炭笔,我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为什么会这样……”
在仉南靠过来的那一瞬间,付宇峥的肩背有片刻的僵直,但可能是领口处的泪痕太过冰凉,又或许是什么别的无法在此时言说原因,他竟意外地没有躲开,听怀里的人断断续续的,极力克制着的哭腔尾音,过了好几秒,付宇峥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一动,而后慢慢地,环住了他清瘦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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