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听家属的。”
付宇峥垂下眼睫,浅淡一笑。
林杰:“……”
江河:“……”
救命啊,关门杀狗了!
不愧是人均消费过千的食府, 海鲜都是当天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顶级品类, 从出海到上桌周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鲜嫩新爽, 挑动味蕾, 满足口.欲。
吃了开胃餐, 就到开局酒, 江河抻了张湿巾擦干净手指, 端起酒杯往桌沿上轻轻一磕, 笑道:“虽然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但是这第一声祝福必须由我先来说。”
林杰从善如流地举杯, 附和道:“好事成双, 那得带我一个。”
仉南和付宇峥也不扭捏推诿, 各自端杯。
仉南回应道:“多谢。”
付宇峥亦然:“费心。”
第一口喝完,还未撂杯,林杰立刻发起第二波攻势, 他冲仉南微微倾杯,笑容饱含深意:“来,仉老师, 作为这家伙为数不多的哥们儿,我可有好些话要对你说。”
仉南眼中带笑,目光扫过身边的付宇峥,而后端起芒果汁:“林哥指教。”
“嚯,讲究啊。”林杰与他碰杯,忽然喟叹一声,玩笑中莫名多了几分真情实感:“我哥们儿这人吧,看着像朵长在世界屋脊的冰山雪莲似的,实际上啊,外冷内热……一捧雪里裹着一把火,一般人瞧着就躲了,所以说呢——你牛,不怕冻也不怕烫,结果百炼钢才成绕指柔。”
付宇峥斜睨他一眼,插话道:“我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而仉南此时只是举着杯子,温和地笑。
“别打岔你。”林杰回敬一个白眼,再次倾杯向前,对仉南总结说:“我没别的意思,对我哥们儿好点。”
玻璃杯身清脆一响,随后是仉南温润坚定的声音:“放心,我一定。”
一定会好好对他,给他我能给的一切。
我的欣喜、悸动、甜蜜、幸福。
只要我有,只要他要。
付宇峥看着仉南扬手喝掉满满一大杯芒果汁,心中波澜微动。
酒是假的,但情真心热。
仉南放下杯子,对面的江河却又接力,端起自己的酒杯,将目标转向付宇峥:“都是亲属,该我了吧?”
这种类似于少年时期,自己哥们儿谈了恋爱,作为兄弟一定要撑撑场面的事情,付宇峥之前从未经历过,此时反而觉得新鲜有趣,没想到人到二十八岁,还能梦回少年时。
他举杯,口吻难得温和:“洗耳恭听。”
江河大咧咧地将杯底磕上桌沿,豪气道:“先看看诚意!”
付宇峥微微挑眉,下一秒,在仉南还来不及阻止的档口,反手扬杯,引颈干掉一整杯酱香烈白。
放下杯子,仉南愣了一秒,立刻炸毛:“大哥这是白酒,你当纯净水啊!”而后拿过桌上的一个空杯,赶紧倒了一杯芒果汁递过去,“压一压!”
满杯的白酒一口闷净,付宇峥深深吐出一口辛辣酒气,眼底被激出一层浅薄的水汽,他抬手,却不拿果汁,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仉南垂在一侧的手指,声线依旧平稳如斯,甚至带了一点放松的愉悦:“通关考验而已,没关系。”
“江编,赐教吧。”
付宇峥这杯酒喝得气势凌厉,江河也先是一怔,而后猛地一拍大腿:“厉害了啊付医生!行,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就一句,仉南不容易,未来你多担待!”
话音刚落,不容易的仉南抢话道:“光说不练啊,你也干了!”
“哎我去?”江河惊恐了,“朋友你哪方阵营的啊?!”
仉南眯起眼睫,屈臂搭上付宇峥的肩膀,反问:“你说呢?”
江河:“……”
得,挖了个坑,埋得还是我自己。
这一餐四个人吃得风生水起,后半场的时候酒酣意浓,林杰和江河这两个最佳损友结盟愈发牢不可摧,一致将火力突击转到付宇峥这边,付宇峥始终保持着一副疏懒模样,来者不拒,让吃吃,让喝就喝,白酒热场,干白回温,三瓶酒他自己就喝了大半,最后几个人吃完出了雅间,还镇定地去吧台,主动结了账。
付宇峥和仉南一样,肤色天生白净,然而仉南之前若是喝得超量,脸色还会染上一丝醉意酡红,但付宇峥就很不一样了,即便这一晚喝了这么多,但依旧面不改色气不喘,走起路来身稳影正的。
他这副仿佛“我喝的其实是农夫山泉”的酒后做派,倒是让仉南暗中吃惊。
出了餐厅大门,整座城市早已经华灯初上,流彩霓虹与皎白月色交错闪映,夜风清凉。
林杰家就在附近,于是和三人挥手拜拜,自己吹着晚风溜达回去了,江河预约的代驾也到了,仉南和付宇峥等他上车离开后,才往停车场走去。
付宇峥酒品很好,虽然喝了不少,但不仅姿态周正,甚至保持了以往沉默话少的风格,和仉南之前见识过的,许多三杯啤酒过后话头就像开闸泄洪一样停不下来酒友完全不是一个路数,走到停车位,付宇峥一抬手,就将指尖勾着的车钥匙扔给他,口吻平淡:“回家你开。”
开车是肯定的,但是仉南仍旧忍不住怀疑——
卧槽我男朋友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海量?
车子启动,划破夜色流虹,驶入主干路,付宇峥按下一半车窗,单手支在额头,他微微合上眼皮,纤长的眼睫垂落,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仉南分神看他一眼,不由问道:“喝这么多,难受吧?”
“还行。”到底是经过一场车轮战,付宇峥音色有一点低沉,不似醉酒,倒像是困倦,“不过我很高兴。”
仉南嘴角遮着笑,明知故问:“高兴什么?”
付宇峥想了想,说:“先是你爸妈,再是你兄弟,我这就算是彻底经过考验,可以正式上岗是吗?”
他这话问得……语气和平日里那个端肃严谨的作态截然相反,不高冷,反而透着一股少年般的意气,仉南心中霎时一片柔软,回答说:“哪有什么考验,在我这你早就通关了。”
不过这逆天的酒量确实让人咂舌,仉南忽然想到什么,没绷住噗嗤笑出声,而后问他:“哎,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
付宇峥移开撑住额头的手指,转过头来,映着车窗外瑰丽光影的眼底又添一抹吃惊的笑意:“你记得?”
仉南乐不可支地点点头:“怎么可能忘,那晚我吐得胃里都反酸。”
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从未提过那匪夷所思的初遇,一来是不够美好,二来都在心中默认,毕竟那晚酒醉,估计对方早已记忆浅淡。
谁料想,根本没人忘。
仉南笑得停不下来:“说来都怪你那张酒精湿巾,关键时刻给我添了把火。”
付宇峥眼角也染上笑痕,甘愿背锅:“是,所以现世报当时就出现了。”
“哎,不对啊。”仉南回想那晚混乱的情景,却无法将此刻的付宇峥与那晚相作比较,他咂摸出一丝不寻常,真心实意地问:“那天晚上你……呃,吐得也挺汹涌,怎么今天喝了这么多却一点事都没有……你解释一下。”
付宇峥笑声微微低哑:“谁说没事,其实早醉了。”
真的假的?喝多了还能这么镇定稳当?这得是强大到多变态的自制力啊。
付宇峥说完便不再出声,额头重新靠上车窗,一只手却隔空勾过来仉南的一根手指,皙白修长,不握笔时指骨柔韧,被付宇峥捏在指腹,一路不放。
回到家中,付宇峥酒意后涌,但人依旧平稳,只不过走路的脚步稍显迟缓,仉南倚在浴室门口,不放心地看着他拿起睡衣,想要去洗漱冲澡,担忧道:“你确定自己能行啊?”
付宇峥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漱口后从浴镜中撩起眼皮,声中带笑:“不行的话,你一起吗?”
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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