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办公室的员工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叫了几声,见喻堂不应,就过去拍喻堂的肩。
喻堂坐在办公桌前,伸出的手虚虚搭在桌沿,被人轻轻一拍,无声无息地歪倒下去。
……
隋驷低头,看了看掌心那两个已经很陈旧的福袋。
喻堂不知道听了哪儿传的消息,居然真跑去山上求这种东西。他在山上错过了电话,下山看到未接来电,火急火燎赶回来,已经错过了时间。
经纪人原本就很看不惯喻堂,没听喻堂的解释,通知人事部直接解除合同,让喻堂收拾东西走人。
喻堂吓坏了,一个人缩在洗手间的角落里,谁叫也不肯出来。
隋驷那天的心情不错,觉得没必要这样发作一个助理,难得的否了经纪人的安排,做主拦下人事部,让人带了喻堂回去继续做事。
那场风波闹得不小,平复下去却只是随手的事,谁也没放在心上。没过几天就是隋驷的生日,喻堂缓得差不多,终于鼓足勇气,涨红着脸拦住隋驷,磕磕巴巴要送他生日礼物。
隋驷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他也向来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祈福的东西,随意摆了摆手,没收下,让喻堂自己拿回去戴着玩儿了。
……
隋驷把福袋放在桌上,又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他到现在依然不相信福袋会有什么作用,只是忽然想起,那天以为自己真要被开除的喻堂。
无论之前还是之后,隋驷从没见过喻堂被吓成那个样子。
发着抖,冷汗飙透了,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缩在角落里,死死抱着头,只会一遍遍机械地重复“对不起”、“别赶我走”。
谁去拉也拉不动,也不知道一个瘦瘦弱弱的半大孩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那次以后,喻堂再也没休过一天假期。
哪怕后来已经成了负责整个工作室的喻特助,有人劝喻堂休个假放松放松,他也只是笑,摇一摇头,又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处理那些不算太紧急的琐碎工作。
隋驷习惯了永远有人连轴转,习惯了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人把所有事沉默着安排妥当。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件他以为最普通不过的事,要在没有喻堂的情况下实现,居然会这么困难。
隋驷握住那两个福袋,靠坐在椅子里。
他实在被这些天的事耗得精疲力竭,在难得没人打扰的安静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终于摸出手机,播出了个熟悉的号码。
另一头接得很快,些微嘈杂的背景音里,柯铭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哥?”
柯铭正在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现场。
隋驷已经好些天没能正式对接工作了,乍一听到音响试音的回声,甚至有些恍如隔世的陌生:“小铭。”
“怎么了?”柯铭小声问,“哥,你在哪儿?又出什么事了吗?”
还在外面,人多耳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能听出分明的担忧关切。
隋驷原本想好的话,忽然有些说不出口:“……没事,小铭,我——”
另一头,隐约传来柯铭的经纪人催他过去的话音。
柯铭在和经纪人争执,大概是捂着话筒,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不行,我哥有事……别人先……”
隋驷听着,忽然醒过神。
当初为了和他在一起,柯铭和经纪人犟,说要自己承担全部后果,连前途和发展都全没当回事。
柯铭怎么可能会故意不把那半个团队还他?
无非是这两天的事太多,太忙太乱,一时没想起来。
只要提醒一下,柯铭是一定会同意得比谁都干脆。
隋驷其实没想让柯铭把人还回来,他当初给柯铭挑得是团队里最得力的精英,现在柯铭那边的骨干,一半都是隋驷这边工作室的人,贸然抽出来也一定会出问题。
隋驷自己吃够了工作室停摆的苦,不可能为了解决自己的困难,就把柯铭也搭进去。
隋驷想通了这件事,心情就好了不少。他呼了口气,笑着说:“也没什么……小铭,问你件事。”
“嗯。”柯铭大概是换了个地方,身边的嘈杂声小了不少,“哥,你说。”
隋驷握着手机,稍一犹豫,还是碰了下录音键。
“不是什么大事。”隋驷说,“工作室这边人手不够,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放在你那边的那一半……”
他就只是想要个证明。
不是证明给自己,是证明给聂驰看,狠狠打那个没人性的职业经理人的脸——
隋驷的念头停滞了下,他听见另一头反常的安静,心头忽然升起些不安:“小铭?”
柯铭依然没说话。
隋驷攥着手机,他的笑意还停在脸上,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隐约有些发僵。
隋驷刚才就想好了,他准备和柯铭说,那一半人不急着回来,看看能不能帮忙远程分担一些工作,要是不能也没关系,他再想办法。
可现在,听着对面突如其来的沉默,他这些话却忽然都卡在了喉咙里。
“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柯铭的语速很快:“这事没这么简单,你对工作室和团队的流程不熟,你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隋驷的喉咙动了动。
他坐了一会儿,才又低声问:“什么?”
“你放心,还有我在,你那边缺钱,我这儿能先替你填上。”
柯铭说:“团队那一半人,咱们得见面细说。”
隋驷没说话。
他其实想问柯铭,究竟是多复杂的事,要等见面才能细说。
柯铭这几天都有录制,不可能赶得回来,等两个人见面,少说也要再过个把礼拜。
现在的局面,如果真的一个礼拜都填补不上缺口,他就真的……只能接受隋家塞来的那几个部长了。
如果隋家接管工作室,他也就再没办法保护柯铭不被针对。
隋家有意封杀柯铭,这件事几年来都是喻堂在周旋处理。隋驷瞒得严实,两个人在一起的这些年,柯铭其实一点都没察觉得到。
隋驷想和柯铭解释这些,偏偏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忽然在想,喻堂说不出话、安静地看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因为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喻堂对他失望吗?
这些失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积攒了多少,是不是已经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
“哥……”柯铭没听见他回应,有些不安,“哥?”
隋驷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录音提示。
他刚刚还想把柯铭的回答录下来,放给那个职业经理人听。
“哥,你生气了吗?”
另一头,柯铭的声音有些打颤,他害怕了,几乎带了隐隐的哭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找个两全的办法。咱们两个走到今天,都不容易,得想好……”
“我没有生气,小铭。”隋驷说,“没事,你别乱想。”
柯铭停下话头,呼吸还有些乱。
隋驷闭了闭眼睛:“听你的。”
他拿起两个福袋,慢慢握在手里。
喻堂温和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来。
刚从医院撑着跑出来的助理,用身体拦住他的车,视线专注地追在他身上:“隋老师。”
拿到假结婚的合同,在办公室安安静静坐了一宿,第二天出现在他眼前,通红着眼睛目光坚定的喻堂:“隋老师。”
坐在轮椅上,木然苍白,彻底封闭了和外界的交流的喻堂。
把福袋递给他,整个人红得发烫,磕磕巴巴话都说不完整的喻堂。
才被挑进他身边的团队,年纪还很小,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旧衣服,几乎像是个学生的喻堂。
……
“等你忙完这一段,找个时间,咱们商量。”
隋驷对柯铭说:“商量……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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