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一次他被另一个自己及时唤醒的话,想必他也是在有些茫然的状态下去做这件事。那个时候的自己如同有人指引一般,可现在他是只能靠自己去归纳经验。
血。
颜如玉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在储物空间里摸索了起来,最终拔出了一把犀利的小刀。他毫不犹豫的握着那把小刀跳下了那个空缺,整个人摸着那冰冷粗大的铁锁,以及那被层层铁锁包围起来、几乎看不清楚的部分残缺尸体,毫不犹豫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不知道出去之后伤口会不会感染?
他后悔了,他上一次不该吐槽得那么狠,这一次的水葬可比上次厉害多了。
呼啸而来的腥臭仿佛要扑到近前,颜如玉头也不回,只将手腕悬在铁锁上方,溅落的血液跟不要钱似地循着水流乱飘。
麻烦。
颜如玉就地打滚,躲开了身后的飞扑。
果不其然,那最前面的几个怪物已经靠近了他。
颜如玉眉头狠狠蹙起,这是在水下,他倒是忘记了这水流会在血液涂抹在铁链前就冲走。最先赶到的这具尸体满脸青灰色,在水中几乎被泡软了的皮破破烂烂,在枯长的手指抓挠过来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嗬嗬的声响。
颜如玉面无表情。
这不科学。
死了的东西就不该再活过来。
就跟他的身体不可能那么灵活,他甚至在水下行动自如,这可能吗?!
颜如玉和那只僵尸绕着跑,皱眉留意到有更多的尸体或者是僵尸已经将要聚集此地,他们干涸的脸上流露出狂喜的色彩,像是被什么东西煽动,想要将眼前的一切东西都彻底撕裂。尖尖的爪子有好几次都要抓到颜如玉的后背。
水会将血液给荡开,如果出血口就在底下呢?
颜如玉脚步一顿,不再继续逃跑,相反转身冲着那头死而复苏的怪物冲了过去,他的双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轻巧地自怪物的肩头翻越了过去,随后冲向他身后的铁链。
他重新换了把利器,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高高举起的短剑扎穿了颜如玉的右胳膊,连带着尖锐的剑尖刺穿了皮肉,然后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来,爬遍地下无数纠结盘旋的铁链,哪怕有水流的冲击,也在凝而不散中逐渐覆盖了下来,彻底包裹住了那残缺不全的肢体。
那将要抓挠到颜如玉眼珠子的爪子狠狠僵住。
颜如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青灰色的爪子,只见那怪物颤抖地往后瑟缩了去,整只都打起了摆子,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原本围在石板附近的无数不死者尖啸了起来,腐烂枯朽的味道令人作呕,颜如玉蜷缩在石板上干呕,连带着受伤的剧痛,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来不及了。
怪物们痛苦地尖啸翻滚,铁链震声作响。
“真是狼狈。”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颜如玉的侧脸,“连嘴巴都咬烂了。”
颜如玉吃痛地晃了晃,他的腮帮子确实是被咬烂了,在剧痛袭击的瞬间,他早有预感,却生怕自己挣动挪开了位置,不得不用别的手段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一根手指在颜如玉的嘴唇上摩擦,疼得他瑟缩了起来,却死活不肯张开嘴,让来人检查情况。
他嫌水脏。
“啧。”
来人似乎是觉察了他的想法,不过片刻干燥的感觉就笼罩着颜如玉,旋即熟悉冰凉的嗓音咬着他的耳朵说话,“再不松开,你就要流血而死了。”
颜如玉疼得恍惚,不明白张开嘴和自己失血究竟有什么干系,但迷迷瞪瞪开始张开了嘴巴,任由那根手指捅了进去。
“好可怜。”那阴冷的男声古怪地说道,“软软烂烂的,还流着血。”
他边摸着颜如玉的口腔里的烂肉边说道。
颜如玉瘪嘴,这可真是没良心的。
他要开口说话,那根手指却捅得更深,摩挲着里面的舌根,像是觉得有趣一般,又捅一根手指进去,两根并起来玩弄着颜如玉软软的舌头,搅和着血沫与咽不下的唾液,令人狼狈不堪、脆弱到了极致。
可偏生是这种破碎痛苦的神色在少年身上,却平白让人升起更加汹涌的摧毁的恶念。
公孙谌一袭白衣,看起来冰清圣洁,可脸上诡谲阴冷的笑容,却莫名如同那被无形排斥在空气外的不死者一般幽冷,做着极其恶劣的事情。
颜如玉拼命咳嗽,舌根酸涩到无法动弹,就连意识都逐渐飘远。
他受了伤,又在水下费了好一番体力,压根无法和公孙谌的力量相抗。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柔弱地搭在公孙谌的手腕上,想要挣扎,却像是在无力抚摸般。另一只受伤的手无力垂落下去,不断渗透的血液滴在铁链上,引起更大的震荡。
仿佛在遥远处,有什么在为此震怒,在为此恐惧。
惶恐不安的情绪传递到公孙谌身上,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抽出手指,将颜如玉拥进怀里,血色染红了他的衣袖,他却怜悯地吻掉少年脆弱的眼泪。
“睡吧。”
在怪物嗬嗬的群声中,他微笑着说道:“等你醒来的时候,他们会为你的血而殉葬。”
颜如玉在昏迷的前一瞬挣扎着想说话,他想说这话听起来忒中二了,更想说明明弄得他快窒息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只是逐渐虚弱下去的意识无以为继,他的手指彻底无力地垂下去,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靠在了公孙谌的肩头。
白公孙谌撩起颜如玉的衣袖,观察着他受伤的皮肉。
灭世白莲在他体内蠢蠢欲动,它一直都对颜如玉的血液有着极大的兴趣。只不过公孙谌一直冷酷无情地镇压了它这个念头,压根连一点满足的机会都不给白莲。
他俯下身,鲜红冰凉的舌头舔过那流血的伤口。
眼眸微冷,他可得是闭上眼,才能忍住那吞吃下腹的欲.望。
急剧攀升的气势震慑着靠近的不死者,在分明幽冷安静的水底下,他们尖啸着、痛苦着、挣扎着在水中翻滚,如同被火灼烧一般沸腾起来。
熟悉的痛苦与仇怨在经脉冲荡,无法忍受的愤怒再次爬上眼底的时候。男人偏头闻了闻颜如玉的头发,将散乱的发丝一点点给抿回去。
“睡吧。”
他低低地说道。
…
诡影深湖最近热闹了起来。
这里虽然常有修士往来,可这数量却是比不得其他的试炼地。毕竟在这里陨落的可能远远大于在其他的地方,毕竟这也是几大诡异之地,不容小觑。
来此的仙门是牡华天宗。
有消息灵通的人自然是清楚牡华天宗此番,是为了寻仇来的。
“听说他们的人在这里被屠杀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是哪个魔修如此凶残?”
“不是魔修,可正是公孙谌!”
“公孙世家哪个公孙谌?”
“不然还能是哪个?”
“公孙世家与牡华天宗难道结仇了?”
“有趣。”
“但是他们有两个,说是心魔,谁家的心魔是可以被人看到的?”
“听说还有个……”
“那排行榜你没有看到?原本排名第一的是百花仙门的琼玉仙子,现在已经是名列第二了。”
“第一是谁?”
“颜姓,颜如玉!”
颜竹面无表情地跟在父亲颜辉的身后,在牡华天宗的清场下,原本窃窃私语都一扫而空,无人敢在牡华天宗的左近撒野。
这一次跟着颜辉来的,还有兄长颜虹。
他已经是颜辉的左膀右臂,正负责此行的一应事务。
偏是只有颜霁没来。
颜竹留意到整个牡华天宗,跟着一起过来的高强修士不在少数,这一次父亲说是要接三哥回家,可看这架势,更像是来寻仇的。
自也是来寻仇。
毕竟牡华天宗可是东游第一大仙门,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肯定不能够就这么算了。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大仙门的做派,自然不像是普通修士那么简陋,他们中有修士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船只,口中念诀,金光闪动,那只小巧的船只立刻落到湖边逐渐变大,最终托着亭台楼阁的一只大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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