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双到底是个孩子,白天念书,傍晚走了那么远的路,回来又是做饭又是熬药的,这会儿睡得正熟。
肖乐半睡半醒听见敲门声后,便去开了院门。
“莫丞哥?莫才,你们怎么来了?”
肖乐又惊又喜地让他们进来。
他手里提着油灯,头发披散着,瞧着比白日多了几分软乎。
莫丞将食盒给他,“做了点甜瓜糕,想让你尝尝,没想到你睡了。”
“我没睡着的,”肖乐摆手,请他们进堂屋坐下,接着又要去泡茶,被莫才拦住,“我去就好。”
这是要动火的事儿,肖乐还真没做过,便把他们家的晒茶拿出来,请莫才泡。
莫才也是第一次知道这茶还能晒出来,有些好奇地去灶房忙活了。
灶房的动静让肖双惊醒,他拿着棍子出房门后,见堂屋也亮着,灶房那边也有动静。
还以为是爹娘回来了,结果到了堂屋才发现是莫丞,肖乐冲他招手,“莫丞哥送了甜瓜糕过来,可好吃了!快来尝尝。”
“那灶房?”
肖双手里的棍子没放下。
“我本想烧水泡茶,结果莫才去了。”肖乐有些不好意思。
莫丞倒是觉得肖双这性子不错,冲他招手。
肖双抱着棍子走过去。
“别担心,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这么晚过来,但是我们打搅了。”
肖双看了眼吃得喷香的肖乐,把棍子放在一旁,坐在肖乐旁边。
“吃一块儿。”
肖乐拿了一块递到肖双嘴边。
肖双一口咬住,确实好吃。
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放下棍子。
“再来一块儿?”
肖乐说着又要去拿的时候,肖双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方才喝了两碗粥,吃了三个窝窝头,肚子还撑着呢。”
“那不能吃了,”肖乐也比再劝,毕竟孩子吃多了积食就不好了。
等莫才泡好茶过来后,莫丞尝了尝肖乐所说的晒茶,笑道,“挺好的。”
“我家还有不少,送你们一些。”
肖乐十分大方。
那茶莫丞喝得干干净净才走的。
肖双关院门的时候,看着莫丞一边咳嗽一边往前走,身后的莫才还关心道,“大哥,慢些走。”
他回到堂屋,对双手趁着下巴不知道想什么的肖乐道,“原来这莫三叔身体不是很好啊。”
之前去莫家吃饭,对方没出来,他还以为只是有一点不舒服,不想这身体是一直不舒服。
“他可严重了,”肖乐叹气,“比我还严重呢。”
“不会吧?”
肖双瞪圆了一双眼。
“真的,”肖乐无比笃定的点头,“比我严重多了,真是可怜。”
说完,就去洗漱了。
留下一脸懵的肖双挠了挠头,他瞅着莫三叔那高大的模样,怎么着也比自家二叔健壮才对啊。
折腾了这么晚,二人回房后都睡得很香。
等他们醒来时,肖老大和肖大嫂是真回来了。
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陈小妹。
“大包子!”
肖乐惊喜地看着饭桌上的粥和包子。
“今儿不是赶集吗?想着咱们好久没吃包子了,就买了几个。”
肖老大笑道。
一个一个大包子,虽然不多,可好歹也尝了一口。
肖乐一脸幸福地吃完,等吃过早饭后,不怎么说话的陈小妹便跟着肖大嫂去干活儿了。
肖双今儿起晚了,便没去学堂,明儿再去,本来也是打算休息几天等肖老大他们回来就去。
他们提前回来,肖双自然可以继续去学堂了。
而肖老大一边收拾要送到莫家的东西,以此感谢他们对肖乐的照顾,一边听肖乐说起昨晚上吃的甜瓜糕。
“可惜被我吃光了。”
肖乐一脸可惜。
“好吃就多吃些,我和你嫂子啥好东西没吃过啊。”
肖老大宽他的心。
却不想肖乐一脸好奇地追问着,“你带嫂子吃过啥好东西啊?”
肖老大动作一顿,接着快速提上,大步离开了院子,似乎没听见刚才的话一般。
肖双见此捂住脸。
“这是没听见?”
肖乐挠头。
他头发还披散着,看着并不乱,肖双见此主动给他束发。
等肖老大提着糕点回来时,便见自己的弟弟头发和乱鸡窝一样,而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他的亲儿子。
“我来!”
肖老大嫌弃地夺过木梳。
肖双洗了手后,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糕点对肖乐道,“是甜瓜糕!”
“你先吃一块,再给你爹吃一块,”肖乐说道。
正给他束发的肖老大感动得不得了。
肖乐被肖双喂了两块后,指了指下面那一层,“那一层留给你小姨和你娘。”
“嗯嗯,”肖双连连点头,腮帮子鼓鼓的,“莫三叔和莫四叔对二叔真好。”
“那当然了,”肖乐十分骄傲道,“他们是我朋友。”
肖老大被塞这食盒的时候,莫才也是这么说的,因为有朋友这二字,把肖老大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才接过。
“哥,他小姨那事儿处理好了吗?”
想到沉默寡言的陈小妹,肖乐对坐在他身旁,修整锄头的肖老大。
“唉,”说起这个肖老大就叹气,“他们和离的原因,是因为当年那个孩子。”
这陈小妹和她男人有过一个孩子,那孩子在三岁大的时候,发热了好几天,本来送到镇上去看大夫,是可能救回来的,可她男人觉得只是一点小风寒,村大夫治就行了。
送到镇上,除了诊金,那药钱也不少。
谁知道最后一晚上,孩子出了事儿,没了。
自那以后,陈小妹就沉默寡言起来,日子还是正常过。
“可有时候让人瘆得慌,说是半夜忽然坐起身,然后把她男人推醒,让男人打开门抱孩子进来。”
“除此之外,吃饭的时候,总会多拿一副碗筷,说是孩子要吃。”
总的来说,就是有些癔症,上个月的半夜里,把她起来上茅厕的婆婆吓得摔断了腿。
接着夫妻二人便爆发了争吵,这一发不可收拾,后面便直接和离了。
“我们过去后,那人也冷静了,却不愿意收回和离书,退了当年的彩礼和嫁妆。”
肖乐皱眉,“他小姨怎么想的?”
“也和那人一样,不想继续过日子了,”肖老大说着,又低声对二人道,“我们今儿其实说是去镇上赶集,其实是带双儿小姨去看大夫,大夫说她心里有事儿,把自己逼成这样的。”
“双儿的大舅二舅和我们商量后,先让她来咱们家住些日子,敞敞心,再去双儿二舅那边住些日子。”
就是来回住,让她先把心里的事儿放下,再说以后怎么过。
“她和你嫂子向来要好,所以先接来咱们家,”肖老大看了肖乐一眼,“她也挺可怜的,你…”
“我不会欺负她,”肖乐道。
“我不是这意思,”肖老大赶忙摆手,“我是说,要是她忽然有些癔症,你别害怕。”
“我不怕的,”肖乐咳嗽了两声,“她不被我吓住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弟弟时不时就咳血,肖老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问了大夫,之前请来看过你的那位,他说你这状况其实还不错,咱们放宽心,早晚会好起来的。”
他说着违心话,其实那大夫说的是尽早准备后事。
“我也觉得自己好了很多,”肖乐眼睛发亮,“以后我就能和你们一块儿下地干活了。”
“好,”肖老大揉了揉他的脑袋,立马转身继续修整锄头,不让肖双和肖乐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睛。
肖乐却和肖双说起小鱼的事儿,“你今儿反正在家休息,不如去找大壮抓鱼去?我前儿还看见他抓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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