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道:“意料之中。”
他将过往的视频关掉,调出了大昭寺此刻的监控画面。
宿命人还在他的寺庙之中等待,正无声地凝视着香炉。
江落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他轻轻问道:“闻人,你知道字灵比言灵要好的地方是哪里吗?”
闻人连不知道他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顺着往下问道:“哪里?”
“言灵虽然比字灵更加方便,但有的时候,它却比不上字灵的灵活和隐蔽,也没有字灵的延时性作用。”
字灵可以藏起来,言灵却不可以不发声。
江落笑了,“比如,当一个人在房间的四面墙壁以及目光所及的一切东西上写满了别人察觉不到的字时,受到字灵暗示的某个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的意识和思维正在缓慢地被字灵蚕食控制。”
他往后靠去,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中的宿命人。
透过宿命人,江落看到了临走那一夜,他写在寺庙墙壁上、房门上、地砖上以及香炉上的“神”字。
他用完了一大半的炁,才留下这一个锁住宿命人的牢笼。
他也因此,才会累得在飞机上忍不住睡过去。
字灵真的比不过言灵吗?
江落的眼里溢出笑意。
不是的。
宿命人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哪怕是伪神,在半个月中,也成功被潜移默化地影响了。
第219章
宿命人和往常一样踏入真神的寺庙时,发现空无一人的寺庙又重新点上了香火。
他一愣,随即眼中一亮。快步走到门前弯腰拜下,“前辈回来了?”
真神缥缈如雾的声音淡淡响起,“嗯。”
宿命人安下了心,他笑着说起了这半个月真神离开后发生的事。等一些芝麻小事说完之后,宿命人话锋一转,感叹地道:“您离开这半个月,晚辈倒是想通了一些事。”
真神有些冷漠地道:“哦?”
“您先前指点晚辈的对,晚辈已经决定知错就改,向曾经受到我欺骗的人承认我的错误,”宿命人道,“等我偿还过错之后,还请前辈能够继续指点晚辈达成愿望。”
江落慢条斯理道:“如果你真心会改,我自然会帮你。”
宿命人目之所及,全是不可见的“神”字。这一个个字灵在日夜腐蚀着宿命人的理智,让宿命人想要成神的执念一而再、再而三地加深。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宿命人干脆利落道:“七日后天师府会开坛讲学,我会在那天承认我的错误,以示我的决心。”
“那就去吧,”真神毫不在意道,“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等宿命人离开后,塞廖尔嘿嘿一笑,“江,你那么想让他承认错误,是不是在为池尤出头啊。”
江落忙碌地打电话部署人手,哼笑一声,“为他?你猜我是不是为他。”
塞廖尔撇撇嘴,江落眉飞色舞地交代好一切后,突然阴森森一笑,“宿命人,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他的笑把塞廖尔吓了一跳,塞廖尔总觉得江落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像个魔鬼。
……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天师府每年都会有两到三次的开坛讲学,每次讲学的人都会很多。
江落身份敏感,没有来现场,只能委屈地待在大昭寺。
他不能去,他的伙伴们却可以混进去,将现场资料传给他和科研局的后勤人员。
徐院长带着陆有一几人进了天师府,没走几步就遇见了老天师。他和老天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老天师往他背后看了一眼,“那孩子没来?”
徐院长心知肚明,但却装傻道:“哪个孩子?”
老天师失笑,“你就别跟我装傻了……算了算了,他没来也好。”
陆有一他们身上都别着摄像头,能够让江落透过监控看到一切。江落看他们客套看得无聊,将视频共享给了池尤,“今天宿命人要搞大事了,你不亲自去看一看?”
池尤给江落发了一张现场的照片。
江落稀奇道:“呦,你还真的去了?你现在还没恢复,不怕被大佬发现?”
池尤慢条斯理道:“我有很多傀儡。”
他并不需要去,就可以借用傀儡的眼睛看到一切。
甚至一只鸟、一只虫子,都有可能成为恶鬼的眼线。
江落实名嫉妒了。
过了几分钟,池尤又给他发来了一段视频。
江落不明所以地点开,就看到冯厉面色冷漠,行色匆匆的带着周无度几个徒弟出现在了视频中。他赶到徐院长面前,往徐院长身后看了一眼后,冷气更甚地开口问道:“江落为什么没来。”
语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句质问。
徐院长面色如常,“天师,江落他今天正好没空。”
冯厉冷笑一声,“他不敢来见我?”
视频到此为止。池尤还发来了一段几秒钟的语音,语音中只有他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
江落:“……”
笑得江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回到实时监控视频中。
徐院长不知道和冯厉说了什么,气氛沉默凝滞。老天师缓缓开口,“徐院长说得对。江落已经和你、和天师府没有了任何关系,他有没有时间来,又去做了什么事,都不应该由你来问。”
冯厉瘦了很多,脸部轮廓更显深邃,眼神深不见底。他的气势锋利了很多,凝视人时有种无形的压迫。如今的他像是一把出了刃的匕首,外露的攻击力强得让人不适。
听到老天师的话,冯厉表情都没有变过,“开坛讲学这种大事都不过来,只会糟蹋他的天赋。你们白桦大学就是这么迁就纵容学生的?”
徐院长哈哈大笑,“这总比拔苗助长好。”
冯厉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弟子离开。
老天师又叹了一口气。
上一次天师府开坛讲学,讲学的人是老天师。这一次则是冯厉本人。
肉眼可见的,这一次来天师府的人比上一次要多得多。老天师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冯厉才是如今玄学界的支柱。
徐院长让学生们散开去玩,看着冯厉远去的背影,难得说了句大实话:“你活着的时候还能管管他,等你死了,他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到时候谁还能压着他?”
老天师笑了,“你担心江落?”
徐院长纳闷道:“你说不就是一个徒弟,冯厉想要徒弟多少人愿意当啊。他怎么就揪着江落不放了?这师徒缘分,跟夫妻也差不多,强扭的瓜可不甜。”
“你不用来暗示我,”老天师道,“难道是我叫他非要抓着江落不放吗?”
徐院长也知道老天师尽力了,但他得为自己的学生想想以后,“你看看能不能想个以绝后患的办法。”
老天师沉默了一会,“你不用担心,他啊,动不了江落。”
*
半个小时之后,江落收到了卓仲秋的消息,“宿命人来了。”
江落点开视频,画面之中,宿命人找到了老天师。老天师没有想到宿命人会来,表情掩饰不住的惊愕。随即,他们两个人单独进了一个房间。
卓仲秋在外面等了一会,很快,老天师和宿命人重新走了出来。老天师脸上疑云重重,他召来一个弟子耳语了几句,带着宿命人来到了讲学的地方。
冯厉正在讲学。
身为天师府最年轻的天师,冯厉很少亲自讲学。他的话语精炼,言简意赅,语气淡淡。能九个字讲清楚的事情绝不会用十个字讲明白。
因此,他的话便极为晦涩难懂,底下的年轻人听得昏头转向,却不敢提问也不敢叫停,只能满头问号地埋头在本子上用着笔记下冯天师说的每一句话。
但即使他们这么努力,冯天师却还是感到失望,他眼无波澜地扫过底下埋头记笔记的人,嘴角微微下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好像写了“废物”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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