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我就想,那个人看上去好像是盛先生,但是盛先生为什么要盯着我一直看个没完呢?”
“应该不是盛先生,也许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晏双笑容愈深,“走近一看,没想到真的是盛先生你呢。”
一长串的话密不透风,盛光明想要反驳些什么又发现自己好像无从反驳,张了张嘴后,慢慢道:“……你嘴巴上沾了芝麻。”
“哪里?”
盛光明刚想说左边,脑海里却莫名地想起电视剧里的桥段。
女主角嘴角沾了东西,男主角说着左边,然后女主角就像是感知失调一样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最后只能让男主角亲手帮她……
晏双就着车外的后视镜轻松地擦掉了嘴角的芝麻,目光扫向车内紧握着方向盘脸色略微有些红的盛光明,“谢谢。”
“……不用谢。”
“老板——”
不远处,人影上蹿下跳地挥手,“快点——”
小店里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是忙得热火朝天。
盛光明跟在店主身后,拿着笔仔细地记下每一个步骤。
带过去的员工正在帮助小店的老板打下手,跑来跑去的活力十足。
小小的店内,晏双几乎都快没地方站了。
很快,甜美的香气就慢慢从烤箱里钻了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半小时后出来的就是成品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温和道。
盛光明收起纸笔,严肃地鞠了个躬,“谢谢您,我会努力去做好,让更多的人品尝到这样的美味。”
“哈哈,”老人笑了笑,用力拍了下他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凭你这小子的毅力,一定能做到。”
“留下来尝一尝吧,最后一天了。”
老人看向门口,“那小伙子是和你们一起的?”
盛光明回头。
晏双手插着口袋,半个人站在狭小的店铺外,白衬衣在秋日的晨曦中近乎透明,更白皙的是他的脸庞,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漆黑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一点淡淡的琥珀色。
他是自己跟上来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一直安静地站在外面,看着他们忙忙碌碌。
盛光明张了张嘴,神情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道:“要吃蛋糕吗?”
店内狭窄,没有地方让他们几个成年男人坐下,三人提着新鲜出炉的一袋蛋糕回到了车内。
“张老先生的老蛋糕做得非常好,我再也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了,你试试。”
盛光明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给后座的晏双。
晏双道了谢,轻咬了一口,脸上无法控制地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好吃吧。”
盛光明笑了笑,分给身边的员工后自己也拿了一个。
“这么好的手艺要是失传的话真的可惜了,”员工感叹道,“他那儿子也真是,欠了那么一屁股赌债跑路,要是老老实实跟着张老先生干,现在过的应该也挺好。”
盛光明不置可否。
“送你去学校?”
没听到回答,盛光明回头,却见晏双手上拿着咬了一口的蜂蜜色蛋糕正在发怔。
“怎么了?”
被他叫了一声,晏双像是抖了一下,他抬起脸,神色又是淡淡的模样,“我有事先走了。”
盛光明看着他推门下车,手上拿着老蛋糕,肩膀微微耷拉着,步伐缓慢,那股说不出的颓丧又忧郁的气息又找上了他。
刚开始还好好的,是他们说错了什么?
盛光明扭回脸,轻摇了摇头。
“老板,这真太好吃了,我再来一个。”
“吃吧。”
盛光明轻呼了口气,世界上总有些他不能理解的人,希望他能走上正道吧。
车辆发动,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身边的员工已经开始吃第二个蛋糕,随口道:“老板,你那邻居长得怪好看啊。”
“……吃你的吧。”
老蛋糕确实好吃。
晏双估摸着盛光明已经走远了,也就不再装忧郁,立刻就把手上的老蛋糕吃了。
原书里盛光明退役后开了一家甜品店。
看来他是相当的用心啊,还专门来这种犄角旮旯的小店求配方。
以后一定多白嫖点!
可惜为了埋伏笔,他还得下车。
算了,坐公交上学吧,早刷完这个世界,以后他就可以骑霸王龙出行!
照片就定格在男孩踏上公交车的那一个画面。
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照片。
低垂着脸穿着红裙的。
停车场拦着医生不让走的。
与男人坐在长椅上喝啤酒的。
电梯里躲在衣袖里的手悄悄去撩拨医生的监控图。
无数张照片,拼成了一个纪遥完全不认识的晏双。
“我需要跟你说多少遍,”纪文嵩翘着腿,手上转着个方形的酒杯,衬衣解开了两个扣子,神情有些好笑,“你的朋友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纪遥沉默不言。
他已经被整整关了七天。
他的父亲在阻止他去追从赌局上离开的晏双后,就以“好好反省”为理由将他锁在了家里。
“我要出去。”
声音在这几天与强势父亲的对峙中变得沙哑。
语气仍旧未有波动。
地面上的照片他只扫了一眼,就不再去看。
“出去干什么?”
纪文嵩冷笑一声,“跟秦家那个小子一样,上赶着给人玩?”
“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纪文嵩“啪”的一声放下酒杯,眉心微蹙。
一个亿的局,被晏双一个人搅和得翻天覆地。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纪文嵩亲眼看到了秦羽白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儿子比起秦家这位继承人要单纯太多。
与其让晏双打碎这一份天真,倒不如让他亲手来,最起码他手上有轻重。
说他溺爱也好,慈父也罢,他就这一个儿子,实在是无可取代。
“我想清楚了。”
纪遥几乎是没有停顿地接了上去。
纪文嵩又冷笑了一下,“好的很,现在都学会虚与委蛇了,我再多关你几天,说不定你能再多给我几个惊喜。”
纪遥跪坐在地面,双臂低垂着按在膝盖,整张脸都藏匿在了他父亲的视线以外,这样,他才不至于泄露他脸上此刻的神情。
他的大脑已经进入了一个防御的状态,本能地抗拒着他父亲强加给他的信息。
假的。
都是假的。
他父亲只是看不惯……看不惯……看不惯他有自己的……朋友。
“我知道错了,”他说着违心的话,语气波澜不惊,是他父亲一直所期望的沉稳,“我不会再和他接触。”
“撒谎。”
毫不留情的驳回。
“你是我儿子,你也许觉得我不了解你,不过你这却是大错特错了。”
“我太了解你了纪遥。”
“你已经被他迷住了。”
“我如果放你走,今天晚上你就会跪在床上给他舔脚。”
“父亲!”
纪遥忍不住抬起了脸,他的年轻的脸上满是愤懑与不满,与纪文嵩所想的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改。
真是跟他母亲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怎么,”纪文嵩舒展手臂,表情讥讽,“你想说你不会?”
“我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儿子!”
他忽然站起身,陡然变得暴怒。
“你喜欢男人,我不管你,可你要搞清楚你姓什么!”
皮鞋踩上地面的照片,将那张笑着的脸染上了鞋印。
“你姓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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