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许氏叹了口气:“你认定了?”
谢玄颔首:“是。”
许氏:“……不改了?”
谢玄:“不改了。”
除了许氏的心腹宫女,没谁知道那天凤栖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只可惜,原本由皇后娘娘提起、邀请各家贵女进宫赏花的春日宴,好端端地,竟无声无息取消了。
对外统一的说法,是皇后娘娘恰感风寒,身体不适,私下里却没谁真的相信,一些想送女儿当皇子妃的人家,猜到算盘落空,更是失望无比。
身处事件中心的闻九却被蒙在鼓里。
幸而他心细,对与谢玄有关的事尤甚,隐约察觉到对方走路的姿势和往常有些许不同,等到深夜才等到人回来的闻九一把拽住对方衣袖:“你受伤了?”
谢玄一愣,似乎很诧异。
“少跟我装。”太清楚这人做坏事是什么状态,闻九动动鼻尖,却没嗅到什么血腥味,只得狐疑地把谢玄上下打量一遍。
庭院里不好动手,他蹙着眉:“今晚我与你同住。”
谢玄勾唇:“好啊,难得师尊如此主动,徒儿自当奉陪到底。”
但这次闻九却没上钩,任由某佛子胡言乱语、啄木鸟似的在自己耳尖亲来亲去,也没替自己刚轻松几天的腰操心,直把人推到床上,扒开了外衣。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谢玄裤脚被卷起后,膝盖的青紫一片。
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白衣青年仰头:“你说了?”
谢玄:“她终归是我的母亲。”
若不愿,没谁能逼着他下跪,伤也可以眨眼痊愈,事实上,许氏并未责罚他什么,只是谢玄自己,想还生恩,顺带叫对方消气。
“放心,没谁看到,不丢人。”明知闻九担心的不是这些,他却故意调笑,做足了一副轻松做派。
下一秒,等着闻九笑骂自己不正经的佛子慌了。
——他向来只在床笫间受欺负的宝贝恶鬼,竟在自己面前掉了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比心,啾咪。
第百四十章 婚书。
老实讲, 谢玄确实存了些小心思,想叫闻九疼疼自己。
但他从未想过要把人弄哭,下意识伸手去接对方的眼泪, 谢玄连忙把闻九从地上拽起,用力揽进自己怀里:“九九?”
被抱住的青年还在挣扎:“你的腿……”
“无碍。”见人听了这话仍有要跑的意思, 谢玄既无奈又心软,立时换了个策略:“嘶……好疼。”
前一秒还想逃下床去的闻九立时不动了。
尽管知道对方有九成九的可能只是在撒娇, 可他仍旧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屈膝,虚虚跪坐在谢玄腿间。
清楚感觉到眼眶传来的酸涩与湿润, 闻九自己也有些尴尬, 他不是个爱哭的人, 刚刚却不知怎么了, 等回过神来,已然流了泪,吓了彼此一跳。
好在有布条遮着,他看不见谢玄的眼神。
但很快, 谢玄便伸手, 解开了青年脑后小巧的结,轻透布料被泪水打得半湿, 谢玄小心将它叠好放在一边,屈指蹭了蹭闻九湿润的眼睫:“我真高兴。”
他相信, 除了自己, 永远不会有人会让闻九再露出这种表情。
“……”按照往日习惯,闻九本该和对方斗嘴两句, 可谢玄此刻的喜悦实在太真挚, 他抿抿唇, 视线游移:“随你。”
材质柔软的裤腿还卷着,谢玄膝盖上的淤青是如此明显,因得幻境中的身体尚未彻底长开,愈发惹人心怜。
忍了又忍,闻九还是没忍住,手伸进男人的衣袖摸来摸去:“药呢?”
能直连系统商店的是谢玄,他储物袋里尽是些幻境里买来的东西,故意引人多摸索了一会儿,谢玄才慢吞吞变出个玉瓶。
鬼修功法所致,闻九的灵气素来寒凉,此刻倒起了舒缓阵痛的起效,状似无意地,他一边替谢玄涂药,一边问道:“所以,你母亲同意了?”
“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人批准同意。”发觉这话容易引起误会,谢玄又补上一句:“但总的来说,她没有异议。”
——是没法儿有异议才对吧。
对方那外表菩萨内里金刚的性格,闻九再清楚不过,毕竟他自己就被谢玄骗过。
指尖满是清凉的膏药,他起身,正想找水洗洗手,便被谢玄抓住衣襟,被迫弯腰,鼻尖几乎撞上鼻尖:“奖励。”
再近的距离,谢玄的五官也毫无瑕疵可言,第无数次被美色迷了心窍,闻九垂头,与对方交换了呼吸。
这是一个不含任何情|欲的吻,耳鬓厮磨,谢玄低低笑出声来:“不够。”
“还要婚礼。”
*
俗世里的婚礼该怎么办,闻九其实不太了解。
以他的名声,没有哪一场婚宴会邀请自己,闻九接任务时又刻意避开了古代背景的世界,在这方面,他确实没什么经验。
从5046那里打包要过闻九的任务记录,谢玄当然也知道这点,但他却是高兴,高兴闻九本身与别人没有过婚娶。
皇子娶亲,娶的还是个男人、道士、自己的“老师”,想也知道会在燕京城内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过往怨煞缠身,闻九承受过世间最多的恶意,他从不畏惧旁人的眼光,更不在意被如何评说。
唯独在与谢玄有关的事上,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是故,两人并未大张旗鼓地宣扬彼此的关系,借口清修,皇帝寿宴过后,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殿下和闻先生便又失了踪迹。
误以为谢玄要大闹燕京的许氏暗暗松了口气。
——倒不是怕对方冲动胡来连累自己,左右有母家在,她与陛下的关系,总归会相敬如宾。
她只是不愿儿子被当成异类。
连带着闻九一起。
得知两人离开燕京的消息,她甚至想过帮忙遮掩踪迹,省得露了端倪,可考虑到陛下的多疑,许氏最终还是停了手,省得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然而,许氏却不知,她的准儿婿,其实是个演技一流的戏精,换人设如换衣服,唯有在谢玄面前,才会露出最本真的自己。
红衣雪肤,凤眼笑唇,酒壶一提,任谁能瞧出这是燕京城里仙风道骨、抬手拂袖引星辰下坠的闻先生?
莫说路人,连谢玄宫里资历最老的宫女都未必敢认。
闻九亦很自在。
此处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小镇,天高皇帝远,亦不受仙人庇护,虽偏僻简朴了些,周遭风景却秀丽,当地特产的杏花酿更是一绝。
至于谢玄,对方终究受了佛门百年教导,偶尔冒出两句阿弥陀佛,未剃发也叫人觉得灵台清明。
这不,一大早,就有人把谢玄请了出去,用两壶杏花酿换对方念一场往生经。
天潢贵胄也好,曾经受修真界万人敬仰的佛子也罢,抑或是他这只被迫搅风搅雨的恶鬼,在这里,都不过是个长相过分俊俏的普通人。
哪怕找了个和尚当道侣,闻九依旧不喜欢木鱼,尤其是他还有别的事想做,今早便没有跟去。
手里捏着支狼毫笔,他坐在桌前。
结契书。
这东西该怎么写?
虽说他对天道素来没什么好感,可该有的仪式,他不想委屈谢玄,原本结契书自有双方师长宗门准备,怎奈他们今生无门无派,闻九便想着亲自操刀。
更何况,没了这纸结契书、加之印于其上的精血,他们合籍后不被承认神魂无法相连怎么办?闻九倒是无所谓,心心念念许久的谢玄肯定会在意。
“麻烦。”
左手撑着下巴,红衣青年眨眨眼,头一次怀念起现代社会的搜索引擎。
他演过那些古装剧上的婚书都是怎么写来着?“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不行不行,太肉麻了些。
“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又太简单。
笔尖在红纸上停顿几秒,晕开大片墨痕,闻九思来想去,竟觉得此前读过的所有美好诗句,都衬不出谢玄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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