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希,以前……算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赵学军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王希冷笑了下。
赵学军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王希:“你拿着,应急。家里有事就发电报,一定不能瞒着。”
王希接过去打开,看到了里面的钱,他呆了一下,烫手一般的把钱丢到了地下。
赵学军捡起来,放到他手里,他又丢到地上。
再捡起来……再丢到地上。
再捡起来……再丢到地上……王希想走……
赵学军拉住他,对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大耳光。啪!的一声……
“你家房子都倒了,王瑞还小,我能帮你什么,我什么都帮不到!我就是给你再多。我……我知道,我爸再好,也不是王路叔叔。我知道,我就是给再多,王路叔叔也回不来。我知道,王路叔叔是为我们万林死的。你恨这个地方……我知道……你有很多后悔。我也后悔过……可是……我帮不到你,我比你还恨自己……”
王希呆呆的,看着赵学军,干裂的嘴巴蠕动几下,靠着墙眼泪刷刷的流着……赵学军捡起钱,走过去,解开他裤带,找到他运动裤衩上的口袋把钱塞进去,别上别针:“这里的钱,你留着应急。阿姨身体不好,你要坚强点。”
“嗯!我知道。”王希提好裤子,看着比自己低一头的赵学军,他看了他一会,伸出手抱住他:“我给你写信,你等着。”
“嗯……王希……你不能再哭了。”
“我知道,我不能再哭了……”
“你得忍着!”
“知道……我忍着!不哭,我再也不能哭了!”
一列火车,缓缓进站,王希与母亲弟弟,抱着父亲的骨灰盒上了卧铺车厢。赵建国帮他们放好行李,安排好。他最后抚摸一下王路的骨灰盒,叹息了一下:“弟,你走好。哥在这里看着你回家。回家……多好啊。”
那车,缓缓的开动了……王希,王瑞趴在窗户上向外看着,越来……越远……
赵学军跟哥哥们跟着列车奔跑,拼命奔跑着……
“王希!!!!!!!你要来信!!!”
“要好好的!!!!!!!!”
赵建国挥着手,先是小跑着跟着,接着越跑越快……最后也迈着大步跑起来……他大喊着着……
“王路!!!!!!!!!!你个混蛋啊!!!!!!!!!!”
那列车,终于还是走了……赵家人呆呆的站在站台尽头,一直送到列车的尾巴看也看不到后,这才慢慢向回走……
“宋长安,搭把手你会死啊!”一声带着京味的来自女人的喝叱。
赵学军猛的回过头看去……
那少年,一只手提着一个网兜,网兜里有个足球。他气哼哼的走过去,提起一袋行李嘴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这个破地方!这个破地方!”
第25章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故事,会随着改革开放,赵家,王家,宋家,高家,第二代孩子的起起伏伏随着这个大时代一起起伏纠葛。老牛尽量以最好的水准为大家呈现一个好故事,为大家带来最高的阅读快感。
原本,我想把一首歌,送给王路叔叔。王路是我记忆中所有父辈的一个集合。他就像那个时代的人一般。深深的热爱,深深的爱恋自己的祖国,为之奉献,无怨无悔。所以,在这里,我想粘一首歌,送给王路叔叔,也送给你们……
老草吃嫩牛
第26章
哲学,神话,这些领域都把死亡当成一个重要问题来不断的研究解释。事实上,赵学军也常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来这里?如若借助那位神,他(她)却从未出现。这里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这就是死亡了!死亡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他独立存在在此,神又给他开了个游戏,接着躲在暗处观察他。
每个人都无法避免死亡,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以重生这样的形态,再走一次,它总有属于命运的目的,如果不属于命运,那到底属于什么?
赵学军一向认为,人是奇妙的生物,无穷无尽的生物。当然,上辈子他从不去想这些,而这辈子他总是在思考,常有一些奇妙的答案,就像准备在大脑里一般的突然就会自我回答,也许这些回答,是对生存的感悟或者其他什么的,当然,这辈子他聪明多了,这也是一个解释。
比如,赵学军问自己: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神?
他会马上给自己这样的答案:人们把无法解释的事情,先做一个记号。用一个名称做记号。这个记号名就是神的名字。后来时间长了,记号就成了解释。神就出现了,于是神解答了这个无法解释的问题,比如。这事是我做的,这雷是我打的,我是雷公,负责打雷。
这种解释常令赵学军失笑,不知道怎么了,他总是对自己萌生出的奇妙想法而笑。有时候在家与上学的道路上,大约要走二十五分钟,他就思考这些奇怪的问题,思考完就去图书馆借书,看下有无答案。他的学习不是最好的,当然,这怪他总是不专心,甚至对教育那头的好前途,也没什么巴望。这有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只要在恰当的时间,做对恰当的事儿,就可以了。什么有出息,什么有前途,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他不想再去努力,他很忙的,每天都想着:我奶奶要去体检了。
改霞姑姑又爱上了街口的卖菜的大叔了。
大哥什么时候可以从初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他的长辫子综合症什么时候可以好。
赵学兵能不能与社会上的那些人有些距离。
爸爸这条官场道路到底可以走向哪里。
妈妈要什么时候才能悟到闲在家厂子也不会再开工了。
王希为什么这么久从不给我写信,他们过得好不好。
王瑞一定瘦了,他不习惯南方的生活。
那个宋长安……等等之类……
站在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宋长安是有趣的。他还是那样深爱着足球,到达万林市不久,他就凭借着大城市少年早就拥有的那种大气豪爽,笼络住了一群人组成了足球队。表面上找到了共同爱好。其实以赵学军的了解,这人无外乎就是找了成群的人陪他一个人玩。他总是这样。
说说前辈子,也没什么好说的,男人与女人是一辈子,男人与男人是一辈子,女人与女人是一辈子,一个人也可以一辈子。活得好与坏,在社会群体中,虽然有度量,但这个度往往是别人给的,同情,愤恨,嫉妒,不屑……这都是别人给的。人也往往花去一生的时间,做事情给别人看,以求在人性衡量度位上,可以得到点数。
上辈子,所有的人都给予赵学军这样的信息:你是不正常的,你是有缺陷的,你是与他人不同的存在,因此,你必须低人一等。这里所谓的低人一等,有多种原因。
性格懦弱,家境贫寒,上无长辈拉扯,下无后代支撑。同代没有手足保护,亲族少有庇护。个性不讨人喜欢,内里没有知识基础。更没有远大理想,有了理想也只是个理想。
这就是赵学军的上一辈子。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具有各种各样的缺陷,只是他是个极其倒霉的,他占全了。他的命运长得如此周全,天生就该摆在茶余饭后给人调剂生活,于是越来越自闭敏感,他自己不喜欢自己,宋长安后来也不喜欢他了,这不怪任何人。
刹那啊,那就是一辈子。很快的……真的很快。
赵学军喜欢在教室透过窗户看白杨树,现在又多了个乐趣,透过窗户看那群少年踢足球。当然,他不是爱谁或者是放不下谁。两辈子,合起来五十多岁了,与那个人在一起也二十多年了。他腻歪……很卑鄙的腻歪,并否决了很多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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