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从一边伸过来,托住就要滑到的赵学军。赵学军的书本,杂物掉了一地。
贝冬宁笑眯眯的蹲下,帮着一件一件的捡起来帮赵学军放好:“其实天州人也很惊讶,这么大的雪,我们历史上也没见几场。”
“谢了,谢了。这几天难受死了,走路是一尺一尺的量着走,不成了,明儿我要感冒发烧,一会回去我就去请病假。走了啊……我去405.,哎,好歹我也交了住宿费的。”赵学军连忙道谢,接过东西抱怨着。
贝冬宁点点头,他看赵学军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笨拙,低头笑了下,走过去扶着他:“哎,得了,我送你吧。”
赵学军纳闷的看着贝冬宁:“你怎么不滑倒?”
贝冬宁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居心险恶啊,我摔倒你有什么好处。”
“我会高兴啊!虽然没好处,我就是很好奇你怎么从地上爬起来,还要维持你这装逼的表情。”
贝冬宁笑笑,抬起脚,呃,这家伙竟然穿着一双防滑的进口雪地专用军靴,赵学军虽然没见过这种鞋子在市面卖,但是前世在杂志上还是见过的。
“呦,这是有海外关系啊!”
“乱说什么呢,这是前苏联制造,这几年大家不是都去拿东西换物资吗,我一朋友常去那边捣腾。悄悄说,我收集了一把不错的托卡列夫手枪,闲了我拿来给你玩,就是没子弹。”
“我反对一切凶器,即便是收藏也反对。”
他们走了一会,赵学军站在宿舍门口停下脚步,对贝冬宁表示感谢。感谢完,赵学军看着贝冬宁仿若要说什么,又不得不将话咽下去的样子。赵学军想了下,觉得自己也需要找个人说下心里话。
这些所谓的心里话,是不适应跟父母说,跟兄弟说,甚至不合适跟王希说的那种心理话,无疑,贝冬宁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贝冬宁听到后欣然点头:“成,今晚我来接你,南城有家稻草人茶馆,咱去哪边,那边安静……也安全。”
这晚,赵学军走了很多弯路,打听了很多地方才在城南找到了这家稻草人茶馆。这家茶馆修建在一处深巷旮旯,看上去又神秘,又隐蔽。
推开茶馆那扇无法窥视到里面的红木包铁边的大门,赵学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哎!我可算等到你了,我以为你都不来了。”贝冬宁从一个小吧台,慢慢转出来,他身上竟然穿着一身服务员的制服。
“你在打工?”赵学军很惊讶。
“不是啊,我跟我的教授合资开了这地方,算是个打法时间的去处。对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不是随都能去的。”
“你不做生意嘛?”
“下雪啊,没客人。”
贝冬宁对赵学军眨巴眨巴眼,脱去围裙带着赵学军绕着一些藤制的茶台,走到角落,绕开一堵巨大的用来插唱片胶片的墙壁,推开一扇木门。
赵学军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这屋里竟然用的是粉蓝色系。一些死去的活着的明星照片被镶嵌在框框里挂在墙上,电影海报帖在正对着幕布的墙上。这是一个放映室。
“这边走。”贝冬宁又推开一个小屋门,他们从门里的一个旋转楼梯上去,走了几分钟才打开头顶的一个楼梯盖子。
这是一间异常精致的小餐吧,餐吧里有个很寂寞的小舞台。说它寂寞那是因为,也许赵学军是这里唯一来过的顾客,而在这之前,贝冬宁从不敢将顾客带进这里。不管他父亲是谁,不管他的后台有多么大,他都不敢。这里就像贝冬宁的最后秘密,他期盼却又惶恐,他花了大价钱将这里装饰的高雅富有格调,可是,却不敢打开底下那扇旋转楼梯下的小门。
“坐吧,我请你喝一杯茶,我的教授最喜欢的。”
贝冬宁请赵学军坐在靠窗的位 置,透过窗帘。从这个位置竟然可以看到后巷那边,那个城市里最最豪华的舞厅门口,即使在大雪夜也不乏红男绿女。在这里仿若可以看到世间百态,可那里却无法窥视到这边。
贝冬宁带着一丝接待亲友的惶恐,捧了茶点心出来,讨好的问他想喝哪种?赵学军示意随意,他才坐到了赵学军的对面,给他倒茶,讪讪的笑着说:“你知道吗,你是我接待的第一个客人。也是我在整个城市认识的……第四个跟我一样的人。”
赵学军惊讶:“这么少?恩?那天那个,是你认识的第二个还是第三个?你可真花心,还脚踏两条船……”
贝冬宁呵呵笑:“你误会了,他很正常,可能是因为那是我在他身边吧。那孩子学舞蹈的,有些娘是真的,我认他做干弟弟。可我没想对他如何。而且,你觉得我有勇气揭开这件事吗?”
他们一起沉默,都憋了一肚子话的端着茶杯慢慢的喝着。
“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的教授,第二个是他挂在嘴边死去的爱人。”
屋子里一片安静,话音又卡住了。
“我第一次我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哎,我早熟的厉害吧?“贝冬宁打开话头。
“不啊,其实那只是因为……你发现你喜欢的东西不正常吧。可那个年纪,大概也很惶恐吧。”赵学军很是理解的回答。
贝冬宁点点头,看着窗那边笑笑。这一晚这两个人都有一些明悟,就好像他们积存了许多年,许多年的秘密,厌气,乃至委屈……还有已经在心底深处掩埋的那些,最最无法与人交流的话他们都准备说出来,虽然,这么做不礼貌的将对方当成垃圾桶。可他们都准备好好的发泄一下,不然就都憋坏了。
多奇妙,他们也知道对方那种人的个性乃至品行,都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种,即便是同性恋,那也要找个和眼缘的呢!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上初中。当时学校的足球队正在踢足球,他在阳光下大笑,光着上身,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紫红。很多汗滴滴答答的留下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我喜欢健康的,光明的太阳一般的男人。也许是因为自己过于黑暗的原因吧,坦白说,我觉得我见不得……光!”
赵学军靠在沙发背,语言清晰,不带感情的说起前辈子那点事。
贝冬宁笑笑并不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答,他接着他的话继续说自己:“我大哭大闹,我说我病了,就要死了。我爸问我怎么了,我指着脑袋说:爸!我病了……就要死了!
我爸吓坏了,带着我到处看医生,我说不清自己到底那里出了问题,但是我就是认为我病了。我爸开始以为我装病逃课,后来他发现,我放学之后就会躲在我家的大水缸里,缩成一团。
所有的人都说我疯了,为了我,父亲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妈也离开了那个家。我现在的这个母亲是继母……”
赵学军抬眼看他,带着关切:“你……继母对你好吗?”
“挺好的啊,她最大的功绩是给我爸爸生了两个儿子,那是一对双胞胎。这令我松了一口气。你家有几个男孩子?”
“三个,跟你家一样。”
“这可真好。”
“是呀,真好!可我妈天天唠叨着要闺女,要闺女,我就觉得她唠叨的多了,才把我生错的。”
“哈哈,也许还真的是呢!”
“后来?”
“我疯了以后?”
“喂,你没疯好不好!”
“呵……是呀,我没疯,我遇到了我的恩人,也就是现在跟我一起开这家茶馆的教授。那是我初中的时候吧,我父亲带着我去看精神科。精神科医生叫我好好学习,看有益身心的书籍,并且经常锻炼身体!
出来的时候,教授拦住我们的去路,他对我父亲说要跟我谈谈。我爸不太放心。呵……教授拿出工作证告诉我父亲,他是个大学教授,除了教其他的科目,他对心理学很有研究。悄悄说,我们教授到现在都不知道心理学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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