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剑山真传。第一大宗的天骄……”一位长老眉头紧皱,冷声道,“要我看,奚越就不该接下这战书。到时候输了,连累的却是宗门的名声!”
这位长老同秦闻交好,之前就很不满奚越的作为。
宋河道:“首徒都败了,现在宗门名声能好听到哪儿去吗?”
说完,他哂笑一声:“怪不得人心没长在胸口正中,可见天生都是偏的。”
台上,奚越默默算着时间。
定好了下午两点开始,早一点慢一点,都不太合适。
按道理说,赛前双方选手应该互相放点狠话,来增添吃瓜群众的乐趣。
但两人都异常沉默。
宋应溪用洗剑石磨着云霄剑,一声又一声,剑鸣铿锵有力。他用力不小,神情却温柔的像是在对待情人。
而奚越正闭着眼,在脑海里演练。
不管对手什么水平,但只要站在台上,他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时辰到,他睁开眼,走进演武场。
宋应溪伸出手,给他看了手腕上的圆环:“这是禁锢修为用的,是你们宗门的镣铐。现在我也凝神境九层。”
说完,他执剑,行古礼:“剑山宋应溪,请赐教。”
奚越沉默片刻,回以一礼:“奚越。”
话音落下,场内气氛瞬间一变。
宋应溪用的重剑,行动却迅如闪电,他抬手就是一剑!
《九峰剑法》,起手式,撼山阿。
台下,长老眼前一亮:“大宗子弟,剑法果然精妙。光是这起手足以见数年勤学苦功!”
“宋应溪真气竟如此雄浑,哪怕是凝神境九层,气势却浩大磅礴,令人震惊。”
“用剑如此迅猛,身法如此了得,简直赏心悦目!”
宋河没忍住,踹了他一脚:“你他妈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场内,奚越的确后退了好几步。他甚至都很少举起剑。
宋应溪的剑学的很漂亮,真气用出的节点也恰到好处。
以他二十岁的年纪来说,其实非常不错了。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难免像是奚越被打的节节衰退。
只有场内的宋应溪明白,根本不是这样。
他的剑气没有一分,能扫到奚越的衣袍。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而每次奚越出剑,落在的总是他身法的薄弱处。
就很难受。
他已经从《九峰剑法》第一式,打到第九式落星河。
宋应溪仿佛有了错觉,那就是他并非是在和同辈对战。
当年他刚成为真传,小师叔恰好来师尊那要两罐调味料,趁着等人的空隙,宋应溪腆着脸上前,请岁时寒赐教。
也是这样的木剑。
也是这样的无力感。
对方甚至都没用真气,但宋应溪看见的,却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岁时寒也就罢了,他心悦诚服。
可是奚越……凭什么?!
宋应溪的剑越来越急促,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剑光闪烁,整个演武场被他的剑气扫的密不透风。
心乱了,剑路也就越走越岔。
更何况宋应溪本身就是心高气傲急躁之辈。
奚越的声音响起:“当心。”
他挥出了一剑。不像是任何剑法,甚至有些平庸。
然而让人费解的是,这平庸的剑,就那么恰好出现在合适的点,恰好在无数纷乱的剑光中挡下了云霄剑,又恰好往前,刺向宋应溪的喉间。
这是招杀人的剑,哪怕奚越并没有想杀人。
宋应溪只能选择和他硬拼,而且,他来不及收回自己的剑。
于是只能抬起手。
木剑没过手背,冒出一截剑尖。
云霄剑笔直地插在地上。
血落下。
奚越持剑,却并没有往前。
宋应溪知道自己还能打。
这伤势和他遭受过的那么多伤来说,简直不值一提。甚至他是神藏境七层,只要解开镣铐,再厉害的剑法也不过如此。
他出生起就天天抱着剑入眠,三岁开始学剑,今年二十,却已经练了十七年剑。每天早上五点醒,雷打不动。
用剑这么多年,同辈中,他只输给过一人。
剑子,公西平晏。
纵然如此,宋应溪想的也不过是,公西平晏只是比他早出生罢了。
但是如今,宋应溪只是很艰难的开口,嘴里没有血腥味,却苦涩异常。
“我认输。”他说。
满场,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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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错,是时候换地图了。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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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七流
玄清宗掌教虚元子坐在蒲团上,面色平静。
他鹤发童颜,身着道袍,手持避尘。四周香烟四起。
单从这一幕看,他倒是非常符合世人对老神仙的幻想。
只是时不时睁开的眼皮子,暗示他内心并不平静。
“结果可是出来了?”虚元子举起传音玉简,问。
另一边,还在现场的宋河有些恼怒:“你有完没完,小半时辰就已经问了十次……”
虚元子所好奇的,自然是奚越和宋应溪的比试结果。
宋应溪在山口堵了一周的门,若是最后玄清宗真没人能赢过宋应溪,大陆中央的大宗门听闻,可能只是相视一笑;但玄清宗附近可还有几个水平差不多的仙宗呢!
正所谓近则生怨,这些门派可指不定怎么看热闹呢。
一想起如果改日和其他掌教会面,对方一开口就是“你们玄清宗是不是不行”,虚元子就觉得胸闷气结。
尽管很想知道最终结果,但虚元子并没有亲自下场。
他不出面,这事儿就只是小辈间的打闹,日后也能搪塞过去。
虚元子叹气:“算了。剑山的真传,哪怕是最末尾,都已经神藏境七层,比我们的首徒强不少……大宗底蕴,真是令人羡慕。输了就输了吧,没什么好尴尬的。只能说我玄清宗倒霉,怎么就撞上了宋应溪这个现世宝。”
他语气幽怨,絮絮叨叨。
话音刚落,就传来宋河“噗嗤”一声笑。
“不过,刚才结果出来了,赢了。”
虚元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谁赢了?”
“奚越。”
“你不要拿我寻开心。”
“我何时糊弄过你?”宋河把传音玉简挪开了点,解除禁制。
玉简内,传来了玄清宗弟子们山崩海啸一样的欢呼声。
虚元子听了半晌,拍着腿道:“好,好!我玄清宗复兴有望!”
宋河脸上也有些笑意,但随即,却有些失落:“但我还有件事需要告诉你。宋应溪邀请奚越去剑山。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中下品的宗门一向留不住人。当初卫师兄也是一样,去了剑山后,两百多年过去,也不曾回来看看……”
此言一出,虚元子也沉默起来。
当年,他其实并非玄清宗首徒,能成为掌门,是因为首徒卫凌在继任大典前夕,去了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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