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些的时候石朝云没有抬头,仿佛方真在汇报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签文件的笔迟迟没有落在纸上,眼前不自觉浮现出池润衣失望时的样子,脑袋耷拉着,睫毛也懒懒的垂着,像只被太阳暴晒过的小狗崽。
想着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空落落的。
他淡淡道:“行了,出去吧。”
方真离开后,石朝云拨通了池润衣的电话。
心道,他比他大七岁,有什么不能包容的,便是有些矛盾,也该良好的沟通,这样放任情绪的发酵,未免太过幼稚。
剧组,池润衣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有些发怔,接通后屏住呼吸。
石朝云:“衣衣。”他的声线是很冷淡的,但这样低沉和缓的,却又似乎柔软的不可思议。
池润衣眼眶酸酸的,委屈的像被人打了一顿:“哥..”
石朝云:“我在,最近京市的天气很好,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他们以前说过这件事,池润衣爱吃鱼,石朝云说有空的时候带他去钓鱼,自己钓的鱼吃起来也很不一样。
池润衣「嗯」了一声,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还有六天就杀青了。”
石朝云:“那到时候我去接你。”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直到池润衣这边要开拍了才挂断。
池润衣的戏杀青的比预料中的要快,提前了一天,他没有让石朝云来接,悄悄的回了京市。
想给石朝云一个惊喜。
搬家,然后在新房子里度过他们的第一夜。
王阳帮他搬,他知道池润衣和石朝云闹矛盾的前因后果,担忧的问:“就这样吗?”
闹矛盾是因为需求没有被满足,如果和好了需求还是没有被满足,那不是和好,不过是粉饰太平而已。
问题还是在那里,犹如穿着掉进石子的鞋,每一步都硌脚。
池润衣把偷偷藏起来的石朝云的几件衣服挂在新房子主卧的衣帽间,他没有看王阳,脸埋进那件西装里,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王阳从来没有见过池润衣这样脆弱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
池润衣叹口气:“原来人真的会越来越贪心,以前梦到他就很满足了,从不敢奢望再见他一面,后来见到了,又希望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后来希望他能和我更亲近,更亲近了,又希望这种亲近是一辈子,希望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
王阳风流倜傥,颇有些万花丛中过的潇洒,他不能理解池润衣这种深入骨髓的情感。
但听得心头发酸,努力正色道:“我听人说,如果是好的缘分,人是会越过越好的,如果越来越不开心,也许不是正缘也说不定,润衣,你不开心已经很久了。”
他认识的池润衣,不是乖巧可人的金丝雀,有韧性有冲劲有想法又独立,是人群中最独特最耀眼的存在。
池润衣后背僵直的站在那里,他知道王阳是对的,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却真的不是那么轻易能决断的。
一次决定,对他来说就是一辈子。
王阳悄无声息的离开。
房子是复式,尽管已经被保洁打扫的干干净净,池润衣还是又拖地擦洗了一遍,把自己耗到精疲力尽才窝在楼下的沙发睡着了。
后来被冻醒过,天色昏暗,外面雨下的很大。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雨水泼水一样撒进来,地面汪了好大一片,看上去十分狼藉。
关窗户收拾地面,池润衣打扫完才发现头有些晕,他好像感冒了,浑身冷的出奇。看时间是下午六点钟,这个时候石朝云应该要下班了。
池润衣打电话给石朝云,生病让他身体难受,又或者还因为王阳的那番话,让他的思维有一种坚硬而清晰的需求。
他想要石朝云的陪伴,想要关心,想要任性的不再伪装。石朝云接通电话,他在车里,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石母,声音微低:”衣衣?“池润衣说道:”哥,我回来了,我想见你,你过来好不好?“他说了新房子的地址,显而易见的希冀。
石朝云道:“现在不行..”池润衣打断他:“那什么时候能忙完?”
石朝云想了想:“会忙到很晚,明天..明天我去找你,好不好?”他去机场接柏青,晚上还有给柏青组的接风宴,当年和柏青关系好的人不少,这一下估计要闹到很晚。
池润衣冷的打了个哆嗦:“是要加班吗?我去找你。”
石朝云:“接一个朋友回国。”
石母在旁边不悦的道:“好了,有什么好聊的,也不知柏青下飞机了没有,不要再晚了。”
她声音不小,开车的方真被吓了一跳,心道少爷又不开车,打手机怎么会影响车速,分明是看不惯池润衣。
石朝云冷不防石母说这一句,看了石母一眼,不悦的道:“妈!”
换到另一边接电话,发现电话已经挂断。
外面风雨交加,怕石母再说些有的没的,石朝云没有将电话拨回去,发信息给池润衣:【乖一些,今天真的有事,听话】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他不禁皱起眉,看向窗外。
石母看石朝云不高兴,不敢再说什么,生了一会儿闷气,想到柏青又渐渐高兴起来。
池润衣这里,听到柏青的名字就什么都明白了。
窗外天色又昏暗了一层。
他安静的坐着,后来又在沙发上蜷缩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他迷迷糊糊的接通:“哥,我好冷,你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电话另一头,宴云谏被一声「哥」叫的头皮发麻,边从沙发上捞外套边问:“你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42章 原来是有新欢了。
池润衣已经烧糊涂了, 没听出电话那边到底是谁,几乎宴云谏问什么说什么,地址,密码锁的密码, 冷的慌, 屋子很黑..
这一年京市雨水很足, 这已经是第三场暴雨, 街上人少, 距下班还有半小时, 车还不怎么堵。
宴云谏一路飙车,半小时赶到了池润衣说的地址。
开灯后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蜷着的池润衣, 脸红彤彤的, 人喊不醒, 手机倒还紧紧的握在手里。
宴云谏蹲沙发跟前拍拍他的脸:“小狗, 醒醒..这么烫..”
池润衣睁了睁眼, 视线有些模糊, 但跟前有人他还是知道的, 恍惚中记得他好像打过电话, 手往前一摸,碰到冰凉潮湿的袖口后安心了好多:“哥..”
这一声依赖又委屈。
像小猫爪搭在了心尖上, 宴云谏心头漏跳一拍, 僵硬的蹲在那儿:“知道我是谁吗?”没得到回答, 池润衣已经晕过去了。
宴云谏捞起手机揣兜里,将人抱起来,往怀里兜了一下好更方便走路, 没有想象中那么重, 叹了句:“喝风的吧, 这么轻..”
池润衣醒过来是晚上十点多。
手上扎着点滴,视线里一片白,唯一的色彩是坐在床边沙发上打瞌睡的男人,睡着的时候眉眼的盛气犹存。
明白过来模糊中感知到有人抱走他,那个人不是石朝云而是宴云谏。
宴云谏没睡实,惦记着池润衣的药。
本身也敏锐,一下子睁开眼,正逮住池润衣盯着他的视线:“看什么呢,第一天知道你哥帅?”
池润衣:“..”
还是睡着的时候看着比较顺眼。
宴云谏站起来,他太高了,英姿勃发的那种美感,如果能拟动物话,大概有些像猎豹。
走过来摸了池润衣的额头:“还好没有烧成个傻子,怎么感谢我?”
池润衣还没说话,他又道:“算了,也不为难你,我呢..正好缺个弟弟,电话里你可叫我哥,还哭唧唧的让我来救你,总不能不认账,嗯?”
提起这些,池润衣心头苦涩,他的希冀、软弱,那个人一点都不知道,也许根本也都不在乎。
宴云谏见池润衣耷拉着眉眼的萎靡样子,有些后悔话说多了,到一边倒水:“温水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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